更新時間︰2013-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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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境起源》的筆記中,境祖談到意境本質時曾說︰培養意境就像是種樹,境修的靈魂是意境的種子,靈力修為是意境的養分,編織結構是意境的成長環境。將境修的靈魂微光,種入到編織結構中,再通過吸收靈力迅速成長起來,就將得到一個神奇的意境。
境修靈魂的優劣與偏向,決定著意境的先天資質,影響意境的成長空間與原始屬性。
靈力修為的強弱與光譜顏色,代表著養分的多少以及營養配比。
編織結構的效率與風格,決定著意境的成長極限及成長方向。
境祖說,一個編織風格與境修靈魂南轅北轍的編織結構,會壓制境修的靈魂本質,影響效率的發揮,甚至會將意境的原始屬性扭曲,成為一個與境修性格完全不同的意境。
境祖還做了一個猜測︰有可能存在著一些詭異而強大的編織結構,經由它成長出來的意境,有能力篡改境修的靈魂,從而使境修性格大變。
境祖的猜測不幸而言中,篡改靈魂的意境,被青丘流的後輩們給折騰出來了。
青丘流的意境,無論是桃花還是狐影,很明顯都有著篡改靈魂的能力。
溫雨新的靈魂顯然已被桃花篡改,而且根據現有的證據顯示,這種篡改仍然在繼續。
想要改變這種情形,根本的解決辦法,只能是對桃花的編織結構進行逆向解析,然後改編出相應效果的結構,停止這種惡意篡改,並想辦法將已經被篡改的靈魂逐步修改回來。
施輕嵐掙月兌狐影的妖性,所用的方法正是改編狐影,而溫雨新想要重新做回正常人,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意境改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靈魂篡改也是巫馬夕未曾接觸過的領域,想要在短期內將桃花意境改編好,困難非常之大,就算巫馬夕全力以赴,也很難在短期內成功。
溝連大會在即,巫馬夕原本計劃全心提高戰斗力,但是看著溫雨新整理的資料,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決定為她拼一把,因為她是廣尚喜歡的人。
巫馬夕有一種將要遠行,而且再回不來的感覺,所以他想為老朋友留下點什麼。就算無法得出最終的改編結果,留下一些改編思路,也能為廣尚的愛情增加幾分勝算。
在動手對桃花進行研究之前,巫馬夕最先要做的,就是對晚鐘意境進行強化,以壓制溫雨新逐漸失控的病情。
為了壓制桃花,巫馬夕曾對晚鐘意境做過研究,有著不少的改編思路,只是還沒來得及實現,溫雨新就趁夜逃跑了。山不轉水轉,轉來轉去又轉回到了原地,這些改編思路,依然要在溫雨新的身上進行實踐了。
將晚鐘意境依照思路進了一些微調,天色就已經大亮了。
溫雨新第一時間來敲巫馬夕的房門,見巫馬夕一夜未睡,感動不已。
實際上,巫馬夕之所以一夜未睡,主要是因為睡不著,一閉上眼,腦子里就有無數的記憶與情緒如潮涌一般襲來,輾轉到半夜仍然難以入睡,只好起床做些研究,以分散心情。
飯後,溫雨新開始編織微調後的晚鐘,之後將使用感受提交給巫馬夕,巫馬夕則根據這些感受進行下一步的改編,完成之後再交給溫雨新實驗。
一連數天,兩人都在繁忙的意境改編中度過。
改編的進度不是很理想,主要是因為巫馬夕無法親自體驗改編效果,听著溫雨新的使用感受描述,總有一種霧里看花的感覺,導致有力使不上。
巫馬夕也嘗試過讓溫雨新親自進行改編,但是很快就發現行不通。
溫雨新的理論水平極其糟糕,也就比如意稍強,連一些簡單的牽引干涉關系都計算不清楚,讓她進行意境改編,那純粹就是自殺。這似乎是富家小姐的通病,優裕的生活,總是容易磨滅人的上進心。反觀家族落魄的簡幽,理論水平就比她們要強出數個等級。
經過五天的磕磕絆絆,對于晚鐘的改編,總算得到了一個還算令人滿意的結果。
據巫馬夕估計,改編之後的晚鐘應該能夠壓制桃花一段時間,便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桃花意境的研究之上。結合得到的幾個青丘意境殘圖,再加上施輕嵐改編後的青丘狐影,溫雨新對于桃花的使用感受,巫馬夕的研究艱難地開始了。
一月二十八日,突然接到勞缺的傳訊,循著傳訊的指引,收到了勞缺留給他的一個包裹。
將包裹打開,里邊是一張大形殿的地圖,在地圖的左上某處,勞缺用紅筆做了一個標記,旁邊有注釋,這是大形殿後山的一處崖畔,地處荒僻,蒙盈紫經常在這個地方獨思,而勞缺選擇的動手地點,也就是在這里。
看著這張地圖,巫馬夕心中有些煩躁,獨自靜坐了許久,決定去找廣尚。
他想在動手之前,將手中的巫咒傳承以及夏夜螢語等物托付給廣尚,讓他帶回查氏。
在地下密室得到那六個巫咒意境之後,巫馬夕粗略地學習了一遍,只是尚未來得及深入研究,也沒有做過編織速度的練習,每一個意境的編織時長,都在兩秒以上,編織規模最大的天祭,編織時長甚至長達五秒。
原本還準備深入研究這些意境,只是接下來的計劃過于凶險,只能將它們托給廣尚了。
敲響了廣尚的房門,許久都沒有回應。
巫馬夕撬鎖而入,聞到屋內都是濃濃酒氣,地上桌上到處滾的是酒壇雜物,滿地狼籍,幾乎跟垃圾堆一般。廣尚歪歪斜斜地躺在客廳之中,形容憔悴,倒像是失戀導致的頹廢。
溫雨新離開時曾經留了字條,在字條中說過會回來,廣尚生性豁達,而且向來擅長自我安慰,怎麼會因為這短暫的分別就垮掉呢?
情之一字,確實難懂。
巫馬夕嘆了口氣,將他扶至椅上,喂了點茶水下去,編織了一個木棉傳香為他調理身體,折騰許久,廣尚才悠悠醒了過來。
他目光奇怪地看著巫馬夕,似乎不認識一般,許久,突然一拳打在巫馬夕臉上,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看著巫馬夕道︰「兄弟,去他媽的兄弟!」
「你發什麼瘋?」巫馬夕冷冷地看著廣尚。
「我發瘋?我不該瘋嗎?」廣尚笑得很淒慘,「如意不要你了,你就來挖我的牆角。還他媽說是兄弟!你還是人嗎?」
巫馬夕听到他說「如意」,心里痛了一下。他猜測廣尚是看到了溫雨新跟自己離開,而產生了誤會,解釋道︰「溫姑娘身體有病,跟我走是為了治病,等病好了就會回來找你。」
廣尚似乎完全沒有听進去巫馬夕的解釋,神情依舊癲狂︰「你知道我遇到雨新有多不容易嗎?薇薇嫁給尋仙,我無話可說,我只能逃,像狗一樣逃到西北來。雨新她就是我的陽光,遇到她我才能活了過來,你知道嗎?」
廣尚來西北,原來只是為了逃情傷。
巫馬夕心中堵得難受,道︰「廣尚,溫姑娘與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這個騙子!」廣尚滿臉嘲諷地看著巫馬夕,「你還想騙我什麼?雨新都跟你走了,你還想騙我什麼?你說自己叫豐元章,騙台老,騙如意,騙我們這些兄弟。你明明認識雨新,卻裝作不認識。騙子!如意不要你,因為你活該,因為你不配!你這個骯髒的騙子!」
巫馬夕心中如被大錘擊中,臉上的血色瞬間便退盡了。
如意是他心口最脆弱的地方,這些日子一直隱隱作痛。廣尚從這個地方狠狠撕開他的傷口,又勾起他心底對于台老的愧疚。這如浪潮般涌來的情緒,頓時令他無法承受。
他一臉蒼白地站了許久,眼中的神采才漸漸恢復過來,如一頭受傷的野狼,緊咬著牙齒,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人流熙攘的大街,他步行在黑暗偏僻的路線,像是要將自己與世界隔絕。
回到家中時已經是夜晚了,溫雨新迎了上來。
巫馬夕看著她那張微帶潮紅的臉,眼中閃過一道邪惡而瘋狂的光芒,隨即又苦笑搖頭,緩緩走進書房,閉著眼楮坐在書桌後邊,突然流下兩串淚來。
門外傳來溫雨新的敲門聲。
巫馬夕將眼淚狠狠擦去,將門拉開,不待溫雨新說話,先開口道︰「跟我走!」
「去哪?」溫雨新疑惑地問道。
巫馬夕沒有回答,徑直出門。
溫雨新趕緊跟上。
兩人很快回到了廣尚住處,小樓的大門敞開著,屋里仍然凌亂,廣尚卻已不見了蹤影。
巫馬夕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楮開始等廣尚回來。
溫雨新在旁邊站了一會,隨即嘆了口氣,開始收拾起屋子來。
屋子收拾干淨了,廣尚卻仍然不見蹤影。
溫雨新給巫馬夕倒了杯茶,坐在旁邊陪巫馬夕等著。
夜越來越深,外邊行人越來越少,遠處街市的嘈雜也越來越寂寥。
巫馬夕突然睜開眼楮,向著門外走去。
溫雨新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邊。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魯未了等人的住處,直接將門踹開闖了進去。
屋里只有盧永合在,手中拿著一本書,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闖入的兩人。
巫馬夕問道︰「知道廣尚去哪里了嗎?」
「沒在屋里嗎?」
「廢話!」
盧永合沒在意他的無理,想了想道︰「據吳獸說,廣尚公子這幾天經常去酒館喝酒,喝得很凶,說不定是在那里。」
巫馬夕道︰「帶路!」
盧永合不敢拒絕,收好手中書冊,關上大門,帶著兩人向酒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