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身死,種德堂被連根拔除,所剩下一切自然也就被楊玄收入了囊中。
此次出關之行,可謂傾盡了種德堂近年來所有的積蓄,那七大車丹藥僅以成本估價,也在三百萬兩白銀以上,實際售價與這簡直不是兩碼事,更何況還是在丹藥稀缺的幽雲。楊玄粗略的統計了一番,其中培元丹足足有五萬粒,僅這些東西按照市價這算就在二百五十萬兩白銀左右,又有各類玄丹一千多枚,價值不下兩三百萬兩,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金瘡藥、傷風散,足足裝了四車,價值也絕對不低。
不過對這批價值巨大的貨物,楊玄如今也是有些頭疼。
種德堂既然敢做走私生意,而且動作如此之大,顯然早已打通了幽雲蠻族之間的線路,如今雖然將種德堂黏在自己身上爪牙全部鏟除,但他並不意味著就此一勞永逸了,肯定還有無窮無盡的後患。
而且這批丹藥數量實在太過龐大,就算他讓鷹眼衛無限度的消耗,一年半載之內也很難用盡。
若是捎帶回關內,肯定會引來許多麻煩。
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拋售,只是這麼多東西尋常小勢力是絕對吃不下的,只有去三大部落合力建造的黑龍城去尋找買家,而黑龍城位于幽雲深處,自己總不能帶著一千多人的大部隊往里面鑽,這里邊明顯有找死的嫌疑,而他自己作為全軍主帥,也不可能帶著少許人馬單獨行動,故而麻煩至極。
楊玄如今迫切的需要找一處地方,將鷹眼衛安頓下來。否則處處掣。
除了這些難以處理的丹藥,種德堂隨行所帶的一千五百兩沉銀也被楊玄收入囊中,若是大乾銀莊的本票在這幽雲之中是無法流通的,也只有沉銀才算是不折不扣的硬通貨。將錢財入了賬之後,營帳外傳來一聲請示。听那聲音卻是閻江,楊玄便讓他進來,將那記載著種德堂商隊情況的冊子放到一邊。
閻江手里卻是拿著一塊造型別致的金牌,以及一把破碎的戰刀。
「這兩樣東西是從那馬賊頭領身上搜出來,請大人過目!」閻江將東西放在了他跟前的桌子上。
楊玄拿起那金牌一看。只覺得這東西似乎不是尋常的黃金,似乎摻雜了其他的東西在里面,質地異常的堅硬,這牌子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是異常的古老而久遠,然而歲月的腐蝕也無法在上面留下一絲痕跡。
連個劃痕都沒有,光亮如新,正面刻著蠻族的文字。背面卻是一條栩栩如生的惡龍。
這龍和宮廷殿宇上雕刻的蟠龍、金龍都不一樣,異常的猙獰,那臉更與活人有些相似,碧眼虯須,雙瞳以兩枚水珠般大小的翠玉點綴。看起來有種難以言述的詭異,使得這面金牌很難被仿制。
楊玄掠奪了不少蠻人的記憶,對蠻族語言也有所了解。
這金牌正面刻著的一排字,如果按照大乾的文字翻譯就是封賜封扎達蘭部首領為金帳汗國的藍帳貴族,楊玄對蠻族的了解也不算少,蠻人貴族體系分為金帳、白帳、藍帳、青帳四階。對照大乾王、公、侯、伯來看,這藍帳貴族就像于于一個蠻人的侯爺,只不過比不得大乾珍貴。這分量縮水了許多。
大乾王朝除了立國之初封了王公,余下百年里,除了皇親國戚就再無王公勛臣誕生,倒侯爺基本就算封頂了,而這蠻族可不一樣,興許今天哪個大部落首領高興了。就把麾下的小部落首領封個藍帳貴族,其實他自己也就是個白帳貴族而已。不過讓楊玄有些意外的是,這牌子主人的身份卻是金帳汗國冊封的。
也就是這東西至少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而這位藍帳貴族也是貨真價實的。
「我還在想如何將這一份軍功帶回關內加到我履歷之上,如今得了這牌子,那幾百個人頭對我而言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大乾王朝計算軍功都是按照人頭說話的,你若沒有人證,那就拿人頭證明自己確實殺了這麼多敵人,楊玄昨夜設伏滅了那八百多馬賊,還在為此頭疼,如何才能取證。
如今他孤懸關外,總不可能掛著幾百個人頭四處招搖,而且夏天也會腐爛不是?
而得了這牌子,自然足以證明一切了,斬殺一個正統的蠻人藍帳貴族,絕非那八百馬賊的人頭可以比擬的,楊玄也是意外至極,喃喃道︰「實在沒想到這蘇德竟然是正統的藍帳貴族,淪落倒如此地步,卻又想打我主意,終于誤了自己,如今我正愁改頭換面潛入敵後,卻沒個身份遮掩,有這牌子倒是好辦極了。」
他將那黃金腰牌貼身收好,而後又將那破碎的鋼刀拿起來看了看,卻是蠻族一種名氣極大的材質蛇鱗鋼鍛造而成的,這種鋼材說是融合上古凶獸之血,被傳的神乎其神,連陽關邊軍中都有流傳,據說一片鋼一片金,一把蛇鱗鋼打造的戰刀能輕易換到十匹血統優秀的幽雲戰馬,等同白銀近十萬兩。
然而楊玄此時拿著這戰刀的碎片一拗,覺得有些夸大其詞了,這蛇鱗鋼的強度與牡丹鐵也就在伯仲之間而已,雖然淬火時用了凶獸血液,所以帶著一股凶煞之氣,但價格絕不止高到如此地步。
一把同規格的牡丹鐵戰刀也不過萬兩白銀左右,這蛇鱗鋼竟然整整虛高了十倍,不過轉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蠻族生產落後,連尋常百姓所用的炊具都不能大規模生產,這蛇鱗鋼哪有不貴之理。
楊玄從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機,也難怪當初楊靖千方百計要往蠻族走私鋼鐵兵器。
又過片刻,沈懷靜將鷹眼衛此戰損失報了上來,殺了劉全之後,楊玄便將鷹眼衛的交到了他手上,如今他就相當于一個代理的校尉,楊玄只管接收成績而已,此人做事比較有章法,楊玄對其也算放心。
閻江辦事雖也不錯,但畢竟是自己的嫡系,而且軍中根基太淺,讓他管理鷹眼衛,恐怕惹人非議。
況且閻江原本就是一江湖幫派的頭子,格局太小,不如這沈懷靜出身正統。
楊玄也是有意將其取代劉全的位置,等回了陽關便將他扶上位,免得其他人安插人手進來,自從那次交談過後,沈懷靜就悟了聖人之道,因此心中一直將其奉做師長,雖然言語上未曾表明,但是相處時的那種態度楊玄卻是能夠感覺到的,因此楊玄對他也是信任至極,也算是兩人之間一種無形的默契。
先前一戰,人員傷亡倒是一個也沒有,之前圍殲仗著地利以弓箭進行覆蓋,根本沒有短兵相接,何來損失,而後正面抵抗的任務又交給了種德堂那些人,鷹眼衛就是上去撿了些便宜而已。
也就帳篷被毀了四十多頂,所幸如今還是夏末,天氣炎熱,露天扎營也無大礙。而且還有修補的余地,楊玄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何況那九百多匹幽雲戰馬,也足以彌補這個損失。
楊玄早就看中了這些戰馬,所以才事先用鬼枯藤圍了營地,使得這些馬賊最終不得不棄馬而逃,否則當時亂箭覆蓋之下,這些戰馬肯定會損傷大半,如今便下令給鷹眼衛的主力換上,有了一流的紀律、出眾的實力、堅不可摧的士氣、精良的裝備,在換上這些健壯的戰馬,如今的鷹眼衛是徹徹底底的月兌胎換骨了。
正當做著安排,營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楊玄眉頭微微一皺,如今鷹眼衛已經不同往日,這般喧嘩應該是出了變故,起身便出了營帳,只見遠處那空地上尸體堆積如山,鷹眼衛一整隊士卒正在奮力挖坑準備填埋,見著沒死透的順便再補上一刀,如今孤懸關外,說什麼不殺俘虜那都是一句屁話,總不能拖著一群蠻族四處周旋,心慈手軟只會葬送了自己。
正當那些士兵一具具尸體認真翻找的時候,便見那角落里一具尸身突然呈現出幽幽綠光,好似墳地里躥起來的鬼火一樣,在這尸山血海中簡直能將人嚇得魂飛魄散,鷹眼衛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突見此境雖然有些發毛,卻也沒驚慌失措,只是離得遠了一些,不知如何應對。
楊玄趕來之後,穩定了秩序,而後親自走近一看。
只見那具尸身年齡應該在六七十歲左右,而且看其肌肉松弛,發須斑駁,很顯然此人武道極弱,簡直與沒習過武的婦人差不多,但看齊穿著,卻是這些人中鮮有的干淨、整潔,很明顯這人生前在這馬賊中地位極高,楊玄之前也掠奪了這馬賊中實力較為出眾那幾人的記憶,對這群馬賊的成分也有所了解。
此時結合這人的相貌,和身上散發出來的幽幽綠光,也有所了解。
如果所知無誤,這老者便是扎達蘭部所供奉的巫師了,只是部族傾覆之後,就失去了溝通神靈的特殊能力,變得與常人無異,但從本質上而言,修行過巫術的人始終與凡人還是有所差別的,否則這尸身上也不會冒出這等奇怪的綠光來了,楊玄對此有了些興趣,欲要探尋究竟,便命人將這地方隔離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