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床,和凌雲一同到了外面。正好逸興回來,和知行哥一道。逸興走到我面前,,揚起了一只手,狠狠地向我扇來。知行哥在一旁驚道︰「你干什麼?紫篁剛回來,身體還很弱。你怎麼這麼沖動!不管紫篁做什麼,你也不該打她啊!」看著他揚起的手,我倒真的希望他打下來。我沒有躲,只是胸口突然又一痛,我眉頭一皺,捂住了胸口。逸興忙趕上來握住我的手,急切地問道︰「好些了嗎?你跑哪兒去了?沒出事吧?山里我幾乎都找遍,還沿著你的足印找到泥沼附近。沒見到你,還以為你陷進去了!」「我沒事兒!」我大聲說話以顯示我說話的真實性。接著我又低聲說︰「都怪我,一時任性,讓你們擔心了。」我笑了笑,依著他說︰「不過現在好了,已經沒事了。我還要跟著你去斗惡龍,白發的紫篁,你可不能丟了獨自去冒險。」說完這句話我卻腳一軟,差點摔了一跤。逸興抱住我,急忙點頭︰「怎麼會呢!只要你好好的。」
族長笑了,十分欣慰。知行哥也淡淡地笑著,眼里一絲愴然。逸興說︰「我不會丟下你的,哪怕你丟下我。紫篁,我們成親好嗎?這里是你的家鄉,有你長輩和族人,以後離開這里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回來。讓族長為我們主婚,好嗎?」。我驚了,雖然這也曾是我的希望,可是,現在……我猶豫了。
我的一頭白發,逸興不介意嗎?我中了玫瑰毒,還不知道能活多久,我又能不介意嗎?雖然我想陪著逸興走到最後,可是我又能保證可以和他一生扶持嗎?如果哪一天,我魂歸故里,讓他怎麼辦?我怎麼可以這樣自私?逸興一定是因為我變成這個樣子怕我再想不開才這樣說的,我怎麼可以真的傻乎乎地就接受了?我搖著頭︰「逸興,我真的沒事了。我已經想通了,你不必再為我擔心了。」逸興茫然道︰「說什麼呢?你怎麼不回答?」
我避開族長和知行哥,走到了遠處。逸興也跟了上來。「逸興,我不可以那樣做。玉簫傳人都有相同的宿命,我……我不可以連累了你。雖然我願意一直陪著你,可是,我恐怕不能陪伴你一生……」我腦子里一片混亂,不知道怎麼向逸興解釋。「你不願意?」逸興喃喃地說,「原來一直以來你是這樣的想法。」他的話語有些悲傷,又有些冰冷︰「我一直以為你是不相信宿命的。我一直覺得你是那個陪我度過一生的人。難道是我錯了?」我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只能決絕地說︰「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是的,我相信命運!我不願意,不願意!」我剛轉身,準備跑開,卻被逸興一把抱住。「紫篁,既然你已經想通了,還逃避什麼呢?」突然,竹韻的話在我耳邊響起,往事一幕一幕又上心頭——是啊,我逃避什麼呢?既然相愛,既然要在一起,為什麼不能成親呢,為什麼還要憂心忡忡,不得安寧呢?我含著淚,使勁兒地點點頭。
我們同去找族長,向他說出了我們的打算。族長起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便高興地點頭道︰「當然啦!可是,你們真的打算一去不回嗎?為什麼要定在這個時候?」听族長說的話有點失落,我安慰道︰「我當然會回來,這里畢竟是我的家鄉啊!只是,世事瞬息萬變,誰也無從把握。」逸興也說︰「族長,我和紫篁相識已久,情真意厚。現在疫病已除,已是一喜,就喜上加喜吧!」族長點頭答應了。隨後吩咐知行哥一些什麼。
後來的幾天里,凌雲時常我為把脈診病,藥也抓了不少。我高興又緊張,想見逸興卻又要躲著他。族長為我張羅著,杏花嫂子也來幫我的忙。村子里活躍起來了,在這一次大災難之後,熱鬧多了。許多背井離鄉的人已經回來,村子里有了笑語,有了生氣。
一次替我把脈之後,凌雲突然對我說︰「紫篁,我想我是時候離開了。疫病已除,我也該回去了。」「什麼?」我大驚,「凌雲,難道你不參加我和逸興的婚禮了?你是我們的恩人,還沒有感謝你,你怎麼就……」「別忘了我是大夫。」凌雲說,「別忘了我不是一個人。」我點點頭︰「你和逸興說了嗎?」。凌雲點點頭,接著又說︰「不能把你醫好,是我的一大失敗啊!」「你也別自責了。」我笑道,「再好的大夫也不能與老天爺抗爭吧。說不定哪一天機緣巧合我的毒就解了。」我心情開朗了許多,連中毒的事也不十分在意了。
凌雲走了,過了兩天,就是我和逸興成親的日子。對凌雲的離開,我心里有一點遺憾。我們的婚禮,雖然有族長主持,可是,卻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如果凌雲在的話,也許會更好一些。我身著紅色的喜服,卻悵悵地想︰人生大事,父母不在,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還真是悲哀呢!正想著,突然一個聲音說︰「怎麼,又在憂慮什麼?都是新娘子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