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魔界,我看到了更多的死傷者。我不忍面對,真想用一雙巨手對抗命運翻雲覆雨。我低頭,匆匆行走。可是,仍有路啊,要走,就要有路可走。我終于提供了圖紙,制造了一件守城器械——排盾。有了它,守城將士將不會為亂箭所傷;有了它城內的百姓可以不必擔心天外的飛矢。
這一次,我沒有住進王宮之中,而是在左將宅里。可是,那里並不比王宮中自由,我不願意出去,因為怕看到那些本不想看到的情景。侍弄花草,**看書,幾乎成了全部。我用手指拈起一顆蓮子,放入口嚼著。蓮子淡無味,像極了我現在的生活,假想的生活。吃過之後,我覺里口中一陣苦澀。沒有剔除蓮心啊,還是苦的。我自言自語︰「真是像極了。」
王城被困已久,糧食運送困難。不僅軍隊需要糧草,城里的人也都要吃飯。我親眼看見一個瀕死的母親用自己鮮血喂養還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也听說一些人吃人的慘劇。我又造出了運送糧食的木牛。木牛運糧,便不必擔心城外箭雨。它能自動行走。只是為了能安全運到,仍需要人馬護送。糧草不僅是我們的問題,也是天界和人界聯軍的大問題吧。糧草的爭奪也成了戰爭的重點。
戰爭還在繼續,一切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生死存亡的關頭,沒有人會後退一步。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接連好幾天天降大霧,三尺之外目不能見。對方趁機攻城了,大霧似乎對他們並無影響,他們目標明確,直取王城。
散鏘好幾天沒有休息了,他堅守著西城,毫不松懈。無論什麼時候看見他,都感覺一陣心疼。他不怎麼回來,即使回來,也是倒頭便睡——他太累了。我能怎麼幫他呢?我拿出《天工談》,看那個只一筆帶過的黃帝與蚩尤作戰時曾出現過的指南車。我心想︰黃帝與蚩尤作戰時,雙方實力是不均的。毫無疑問,當時蚩尤部落比黃帝部落先進得多。可是,落後的部落竟戰勝了先進的部落。這是偶然還是天意?存在的理由……魔界自有它存在的理由。
我看著散鏘安然入睡,心中也平靜了些許。我輕輕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他的臉更多風霜了,堅定且疑惑。我輕嘆一聲,伸手想要觸模他的臉龐。可我剛伸出手,卻已經被散鏘一把抓住︰「什麼人」他大叫一聲坐了起來。看見是我,他才放了手。「什麼時辰了?」他問道。「你才睡了一個時辰。」我轉身拿過圖紙交給了散鏘︰「指南車。」散鏘臉色明亮起來了,他說︰「太好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夜正濃,我吹起了《惜紅衣》。那是我最喜愛的一支曲子,悲涼中含著悲壯。我時常想起那如血殘陽,又害怕如血的殘陽。不知怎麼的,眼前總會時不時出現那一片紅色。明明是錯覺,卻那麼真實。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我感覺我的眼已經模糊了,我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也看不清自己。我的心也模糊了,弄不清我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麼。很多時候,總是身不由己的。
一天,散鏘對突然對我說︰「如果我們來個圍魏救趙,你會不會幫我們?」「不會。」我堅決地說,「我也幫不了你們。如果你們可以反攻了,我就真的沒有作用了。我只會制作守城的武器,不會進攻。也許,指南車已經是我最後的心力了。」散鏘便沒有再問,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再次見到,散鏘受了很重的傷,只是外傷,但流了很多血。我怕看到流血的傷口,怕一看到他的傷,就仿佛看到了殘陽,看見了血色的殘陽。我親手為散鏘包扎傷口。散鏘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他還在為守城之事而煩惱吧。接連好幾天,我都沒有睡著。我一直在想,那把塵封歲月琴,該不該做出來。終于下定了決心,于是,我做了一把琴給散鏘。我對他說︰「它可以保護你不受傷。在戰場上,它可以讓時間凝固片刻。不過,僅對你眼前三尺之內的人有用。」散鏘感到意外,他淡然一笑︰「你說過你不會制作進攻的武器的。」是啊,時間可以凝固片刻,而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雖然是保護自己,卻必要然要犧牲別人的性命。我只是說︰「攻與守,善與惡,只在于用它的人。」散鏘接過了。
可是,我發現散鏘把琴放在自己的房間里,並沒有帶出去。後來出戰,他也沒有一次帶上琴。我心想︰我這樣做侮辱了一個高傲的魔將吧。不過也好,至少這樣的話我沒有親手造下殺孽。散鏘對我十分冷淡了,甚至我感覺他看我眼神帶一點仇恨。不怪他,他更多時間在戰場,來不及改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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