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生活在靈山之上,從未離開過。听師傅說,她年輕的時候曾經和三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尋找靈石。那時,她就是在靈山之上遇到了她的師傅,也就是我的師祖。師祖有一個孿生妹妹,二人同時成為玉簫傳人。可是,師祖的妹妹卻不幸早逝了,還沒有傳人便離世。于是,師祖在兩個不同的地方以自己和妹妹的身份各收一徒,一個是我師傅,另一個便是師傅很少提起的師叔。師傅和師叔當年偶遇並結為好友,後來才知道他們的師傅原是同一個人。後來,師叔嫁人了,師傅回到靈山,從此再無往來。那時候,靈山本有一個秘洞,可是,那時已經毀了,山也崩塌了,師祖便在那時候去世。玉簫宮是師傅回到靈山之後才建起來的。
宮里掛著師祖的畫像,她年輕貌美,可是我從小到大不知「美」這一字,直到離開靈山才漸漸明白。也是離開靈山之後我才知道師傅也是十分美貌的,只是她從來不笑,待人極冷淡。而我,也受她的影響成了這樣一個人,和她不同的是她喜歡黑色,正應了她名諱中「玄」字,而我喜歡白色,正是名字中那一個「素」字。玉簫宮並不大,有供奉師祖畫像的後殿,有供奉玉簫始祖的正殿,還有兩偏殿,正是我和師傅居住、練功之所。此外,院子很大,比這王宮中的並不小。我們有自己的菜圃,自勞自用。
師傅很少提到過去的事,猶其是在我長大懂事以後。可是,我隱隱覺得師傅過去不是一個極冷漠的人,也許是什麼讓她改變了,也許正是「情」這個似乎與師傅絕無關聯的字。師傅喜歡《臘梅心》這支曲子,可是,若非心中有難以放下的感情,怎會這般牽絆?還記得有一次師傅流淚了,那時候我還小,雖然我只見過那一次,卻一生難忘。
師傅從山下回來,便把自己鎖進了練功房中。我剛想向師傅問一問外面的事,可是,卻見師傅全然不理我,心里感到委屈。我悄悄地走到師傅的房門外,卻只里面傳出了簫聲,正是《臘梅心》。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吹這樣一支曲子,只是覺得她一定很難過。我悄悄地從門縫里偷看,擔心師傅出事,便一直跪在門口,不知不覺卻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我正要師傅懷中。而我剛睜開眼,卻感覺一滴滴水落在我額上,是師傅在哭。我抬起頭看她,輕聲問︰「師傅,你怎麼了?」「素心,師傅教你**好不好?師傅總會離開你,以後,你還要一個人走很多路。玉簫會陪著你,一直,永遠不會離開。」師傅並沒有掩藏眼淚,而是將玉簫放到了我手中。從那一天起,我開始看《簫聲咽》,開始學**。
從那以後,師傅又悄悄地畫了四張畫像,兩個男子分別寫有名字「暝」和「啟微」,還有兩個女子,「琴」和「玄夢」,其中「玄夢」那幅正是師傅自己。我猜想應是師傅和她的三個好友,可是一直沒能向師傅證實。一直到師傅毀萬妖靈珠元氣大傷不治而亡,我都沒能親口問過師傅這個問題。
一曲已罷,我的思緒也飄了回來。「記得我才吹過一次這《難解語》,你竟然會了。」我欣喜地對梵音說。梵音笑而不答。我輕嘆一聲,又吹了起來,梵音便跟著仔細地彈奏著。接連好幾遍,我一直吹著,直到梵的琴音再沒有了錯誤。「萬一以後再不能見面,至少還有這支曲子留作記憶。」我看著梵音說,「不過,我可不認為我還沒找到傳人便會死于非命。雖然這是玉簫傳人的宿命。」「你相信宿命?」梵音問道。我點點頭︰「有的事,因為無法解釋,不想再讓它們縈在心頭,所以認定是宿命。因為安然接受會比苦苦掙扎少一些折磨。可是,不相信宿命的人才是真的勇者。我師傅曾提起過,師叔便是那樣一個人。可是,不知她最後又是什麼歸宿。」
「你很依賴師傅?」梵音問。「不是。」我說,「小的時候,師傅常常會一個人下山去,把我獨自留在靈山之上,不許我離開。我並不依賴師傅。只是,我很晚才接觸外面的世界,面對未知的一切,我還是會向師傅尋求寄托,雖然她自己也無能為力。」「玉簫一旦傳承,便意味著新舊的交替。你是否應該真正用自己的思想去把握手中的玉簫了?畢竟,你才是玉簫的主人,或許可以說你是自己的主人。」梵音提點道。我突然感覺手中的玉簫輕輕顫抖起來,腦子里也像突然射過了一道光。我點點頭︰「我懂了。」
醒來的時候,我竟還在穹音宮中。起身一看,才發覺自己正臥在干淨的床榻上。我穿好了鞋,下地站起來才發覺身上披了一件藍色的長袍,已落地。我撿起了衣服,疊好放好。走出門,正見梵音在練拳腳。我走上前,笑著說︰「梵音,真是叨擾了。不過,昨夜暢談讓我茅塞頓開。希望以後還能和你這樣的智者暢談。」說完我便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東西去了。
起點中文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