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那盆花搬出去,小心點兒,千萬別觸模了它,它是有毒的。」我吩咐道。「是。」義封小心地把毒蘭搬了出去,自己又跑進來。「現在,你用皂角泡水,灑在屋子里。快」義封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照做了。
一會兒,我們全身都不痛了。我們都站了起來。「怎麼回事?」明哲驚奇地問我。「起初我竟沒看出那是壽血紅,也不記得皂角是可以解那壽血紅毒蘭的毒的。因為看到義封沒事兒,我才想起來。」我笑了笑。「那毒蘭為什麼叫壽血紅,好奇怪的名字,都沒有听過?」辰辰問。「紫色是壽星之色,人們習慣把紫色作為‘壽’的顏色,而它的蕊又是血紅的。可能名字就是這樣得來的吧。其實,它並不是劇毒,連皂角也可以解。它最大的特點就是隨著呼吸可以進入全身任何部位,毒發很快。我們如果遲一步,可能真的就要葬在這里了。」我驚魂甫定,笑了笑說。「看來我們要慶祝一下我們死里逃生。」明哲說。
辰辰難過地說︰「我一直陪著老婦人,竟沒保護好她,讓魔頭有機可趁……」明哲也說︰「義封,我們本來是想幫你們,沒想到卻給你們帶來麻煩,還讓令堂……」明哲說不下去了,只是擔憂地皺起了眉。「其實也不能怪你們。你們被魔將追蹤,一定是王城來的吧?」義封問道。我們點了點頭。我說︰「你以後一定要小心,魔將說不定還會找到這里來。你最好搬個地方。」「不必擔心。」義封淡淡地說,「死生有命。這是娘常對我說的。」我們都默默不語,只是看著義封。
當天,我們幫助義封安葬了母親。這一次,這位老婦人是真的入土為安了。我們把她挖了出來,現在,又將她葬下。我突然有了些無力感,身上帶著的那些藥也顯得沉重了。明哲和辰辰也顯得十分勞累了,卻是心累。
辭別了義封,我們繼續前行。這次,我們避開熱鬧的市鎮,想從荒山中走,以免引來魔將害了普通百姓。來到一個荒蕪的山谷,我們走了很遠都沒有發現人家。于是,我們找到了一個破廟住下。山谷里沒有樹,只有草,荒草萋萋。破廟里只有已損毀的佛像,里面蛛網密結,地面上是厚厚的塵土地。到達破廟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轉眼我下山已經一個多月了,從仲春時節到了孟夏時分。天有點熱子,雖然初夏暑熱還不是十分明顯。
我們將破廟打掃了一下,鋪斗蓬在地,坐下來歇息。明哲拿出干糧來分給我們,邊說︰「吃點兒東西趕路吧。這里太荒蕪,不能久留。」辰辰吃了一點干糧。我沒有胃口,便沒有拿,只是說︰「好累啊,感覺幾天沒休息好了,天又熱了,更累。我小睡一會兒,你們要走的時候叫我。」明哲堅持讓我先吃東西,可是我堅持不吃,倒頭便睡了。他無可奈地嘆了一聲︰「不吃東西怎麼撐得住呢?」又听辰辰在一旁說︰「別吵著她了,她天天想解毒的事,能不累嗎?讓她歇一會兒起來再吃吧。」我是真的累了,一會兒便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是感覺累,想睡了。真的,自從來到天界,沒有哪一天合眼一覺睡到天亮的。也許有一次,就是在梵音宮里的那天,那天晚上睡得很好。能夠睡到自然醒來,睡時安恬,醒是輕松,那該多好。可是,這些日子都沒有了。安睡已成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夢。這幾天,我也睡不好,睡著了,我的夢里卻總是出現那盆毒蘭和散綺詭異的笑容。總覺得要出什麼事,而那些事憑一己之力甚至我們幾個人的力量都無法解決。心累了才是真的累。
剛出來的時候,我們還是充滿希望的,因為我們有一個目標,而且我們不懼怕死亡。可是,死亡每天都在發生,我們都不知道哪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至尊說那是劫,若是在劫難逃,不知道我們的命運是什麼。我一直以為我擁有一支玉簫,還熟知《五毒方》,就什麼也不怕了,至少這次,自己出來尋找五毒,不怕被別人暗算了。可是,僅毒蘭那一次,我就差點讓大家喪命了。我太無知了,我背下了一本《五毒方》又能怎樣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被動的我時刻提防也沒有辦法抵抗未知的暗算。我更是不明白,一直以來也不能明白,為什麼要不停地打來打去,算來算去。
夢里,我似乎看到了和師傅在一起的生活。她是那麼堅定地要完成她的使命,一輩子,就那樣知足,雖然一生短暫。可是,世上有多少人知道玄夢這個名字?說到底,我們都只是普通人,如我們玉簫傳人一樣身負使命又怎麼樣,如梵音那樣即將得道成仙又怎麼樣,未得到不死之身,未凌駕于人以及世間各種生命之上之前,都只是普通人,逃不了的是命運,而安排命運的那只翻雲覆雨手在哪里我們都不知道。師傅,只有我會一生記住,因為她在我的生命里很重要。可是,我們在很多人的生命里不重要,甚至我們在這個世上不重要。我夢見師傅對我笑了,在我有記憶以來,她從沒有笑過,至到去年她死于非命。她從來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可也看見過她痛苦。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她笑。也許,人生向來都是災多福少,苦多甜少。從她手中接過玉簫的那一刻,我的生活就全變了,變得陌生了,變得不再安全了。從靈山下來之後,我才發現這世界太奇怪了,有時候比我想象的簡單得多,有時候卻總也想不透。有些時刻,我真的想沉浸在夢里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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