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看我們的表情仍舊緊張，便想找個輕松的話題說︰「知道蟾蜍為什麼有毒嗎？」。辰辰搖了搖頭，明亮的眼楮帶著笑意望著明哲。我雖然精通毒物，卻並不了解這些。何況還不知道是不是明哲編出來的典故呢。于是我笑了笑，盯著明哲，也搖了搖頭。果然，明哲不太理直氣直氣壯了。
明哲說︰「從前，世上只有青蛙。一天，一只青蛙產生了妒忌之心，它覺得自己身體軟弱，不能保護自己。便開始妒忌那些有尖利的牙齒、爪子的動物。它也想有，可是，要立功才可能得到那樣的封賞。于是它苦練跳躍和歌唱，想要有一己之長，以便立功得賞。這樣一來，別的青蛙也開始學習了。他們的學習使得他們能抓到更多的蟲子。為了表彰這一點，天帝要封賞那只最早開始跳躍的青蛙，問他想要什麼。青蛙說︰‘我苦于沒有防身之物，請賜我一種可以保護自己的毒吧。’天帝說︰‘毒？毒雖可防身，也會害人，你要想清楚。’那只青蛙堅定地說︰‘我會好好使用的。’天帝說︰‘可以，但是你要為此付出代價。’後來，他有了毒，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變得丑陋了，而他的聲音，也不再那麼美妙了，那就是它付出的代價。因為這，他被其它青蛙孤立了。他很後悔，于是更努力地捉蟲子，可是，直到現在，他還是那麼丑。」我們都笑了，想想蟾蜍，也的確可笑。
「其實，他的毒又何嘗保護了自己，總是傷害自己又傷害別罷了。」辰辰說，「當初，他真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青蛙柔弱，也存活至今。蟾蜍有毒，卻常被人打被人罵。真是得不償失啊。」
他的毒又何嘗保護了自己？辰辰這番說話讓我覺得有點尷尬，又有點警醒。我說︰「也許，正是他這一次錯誤成全了以後一直以來的努力。其實，說到底蟾蜍有什麼錯，憑什麼被人那般對待。人們把它作為祥物，現實中卻又視它為怪物，說到底還是人的錯。如果殺戮是錯，有毒是錯，那麼為什麼又還要不斷地錯下去？我們總以為自己能夠說話，能夠評論世間其它無法言語的動物，把世上其它和我們一樣有智慧的異類看作妖魔怪物，其實，在他們眼里，我們又何償不是怪物？在他們的世界里，他們有沒有嘲笑過我們的無知和自大？我總以為，我們應該更加敬畏這世間存在的生命，也許不必敬畏上天，也不必敬畏命運，但是，同樣活在世上，總該互助而不是屠戮。」
明哲也尷尬了，又說︰「可是，這世上沒有一種讓所有人服從的定則，沒有這樣一種權威，所以必然會有分歧，有爭斗，有流血犧牲，有手足相殘。」明哲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嚴肅起來了。我看著他，總覺得他有什麼秘密，想說，時不時在話語中暗含一點，卻又從不敢說出來。那種感覺，和梵音一樣，甚至和至尊一樣。也許，那只是他們的秘密。我也不覺皺起了眉頭，想想他說的話，便覺得自己的想法的確是遙不可及。若一切都有了規則，按步就班，那麼，在這無休止的和平中人們豈不是也會覺得無聊？似乎，永恆不變的只是變化，也只有變化才能永恆。
辰辰說︰「說來說去，蟾蜍錯就錯在心存惡念。不能夠心存惡念的，也許一念之差就會鑄成大錯呢」我听了贊同地笑了笑︰「成佛成魔，就在一念之間吧。」可是明哲卻並未理會辰辰的好意解釋和我的善意應和，他的臉上又有一絲尷尬，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臉色更嚴肅了，沒再說話。
我忽然覺得一陣莫名的緊張，不是為自己身上的擔子，而是至尊、梵音、明哲閃爍其辭不願透露的事。我知道，一定有那樣一件事，而且，它與這次的災難有關。可是，他們不說也許是有不說的理由，恐怕理由就是更大的災難。我不禁惶恐起來，卷入天界與魔界的爭斗中，我這又是何苦？師傅為什麼偏要我來天界？天界若有難，唇亡齒寒，自然人界會大受其害。可是，又有什麼是至尊這樣的天界至神也會緊張和擔憂的？就憑我，又能改變什麼，能將天地萬物運行的軌跡改變多少？我突然感覺這一切與其說是災難，不如說是陰謀，而陰謀背後的策劃者不只是魔將……我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感到愧疚了，無論如何，我不該懷疑我為之出生入死的天界眾生吧，我也不可能懷疑與我一同並肩戰斗的戰友。一種不祥之感涌上來，退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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