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衣衛將王貴妃幾人押了出去,錦書心里卻還是微微有些不安,事情似乎處理的太過容易,城外有冥衣衛和南宮絕的兵馬阻擋,王家的私兵進不來,可為何還是不安?
抬眸間,撇到王家主眼底高深莫測的光芒,錦書心底一凜。
朱澈走至門邊,回頭忽然說了一句︰「二弟,你當真以為自己贏了嗎?」
「什麼意思?」
「我也是姓朱,所以不想讓這大靳江山改了姓,你我兄弟二人如何爭斗,不管如何,這江山都姓朱,大哥只是提醒你一句,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杜先生,還請小心身邊的人。」
錦書微愣,倒是沒有想到朱澈可以說出這番話來,失敗了依然有其皇家的傲骨,錦書微微點頭,沖著他笑說道︰「多謝告誡。」算是承了他這份情。
皇後在如此情況下,依舊顯得雍容大度,笑看著錦書道︰「我就知道,杜先生一定可以的。」
「恩?」
皇後找了位置,隨意的坐下,然後說道︰「皇上出征之前就跟本宮說過,王家與貴妃聯手,本宮無論如何不是他們的對手,讓本宮依靠與你便是,你定然能夠保得皇兒與本宮安全。」
朱承天這只老狐狸!
錦書無奈,只得在心里默默感慨,天底下最會算計人的是誰?皇帝認第二,誰感說第一?
「娘娘還請放心,目前宮中暫時穩定,想來應是可以安穩幾天了吧。」
回到自己府上,錦書微微有些疲憊,這樣的日子究竟何時結束?她只是一個喜歡看書,有點懶散的小女子,如此設計家國的算計,她雖然不懼,可也費心勞力,她不喜這樣。
晚晴,晚晴,當心身邊的人,究竟你是誰的人?
五天後,王家主被人救出,王貴妃和大皇子在獄中被人發現時已經氣絕。
之後便有流言從宮中流出,說是太子殿下五容人之量,陰狠嗜殺,連自己的兄弟也不放過,偏要趕盡殺絕!
錦書收到消息時正好在書房小憩,猛然听聞,也只得感慨王家老爺子棋高一著。
只是,這救他出去的究竟是誰?
皇宮重地,又是關押重犯的牢房,這可不是誰想進去就能進得去的!
朝堂之上,朱鴻已經可以擔當大任,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救出,錦書用五根手指頭都能將人頭數過來。
「杜先生,太子爺宣您進宮,有事相商。」
來傳話的是朱鴻身邊的太監。
錦書點頭應是,只匆匆收拾了一番便跟著去了。
「蘇公公可知是何事?」
錦書看人一向公平,從不用異樣歧視的眼光看人,這也是二十一世紀養成的好習慣!身殘之人,最是敏感,錦書這樣,讓其感到了尊重,便也笑著甚為尊敬的說道︰「奴才也不知是何事,不過太子爺臉色不好,許是因為王大人被劫走一事。」
錦書點點頭,也只能是這件事了,心里也微微有些數了。
「參見太子殿下。」
朱鴻趕緊站起身來,下去將錦書扶起,道︰「先生千萬不要這樣,學生擔不起。」
錦書微微一笑道︰「當日收你為弟子時,臣便說過,天地君親師,那時你若是君,我便是臣,那麼我教導不了你,如今我已無可以教導你的東西,那我們便是君臣。太子念著師生情誼是為大善,我卻不能因此忘本。」
朱鴻微微一笑,也不甚在意,只道︰「老師一直便是如此。」
錦書沒有接話,只是微微一笑。
「老師,如今外面留言滿天飛,我該如何?」
現在在朱鴻的眼里,錦書就如同長輩一樣,心亂如麻之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
錦書皺眉,這確實是個棘手的事情。
半晌,錦書不答反問道︰「對于王家主被劫一事,不知殿下如何看待?」
朱鴻只是微微沉吟便道︰「定是有內鬼,不然天牢重地,不可能這般悄無聲息就將人救了,還這般無聲無息的暗殺了兩個人。」
「那殿下以為,貴妃娘娘和大皇子的死,又是何人所為?」
朱鴻思考了一下,驚訝的睜大了眼楮,不可思議︰「老師,您是說?」
錦書點點頭,道︰「王家為了皇位籌謀了幾百年,幾代人為之謀劃,王家主更是將之當做自己一生的使命,為了這個,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王貴妃不過是個嫁出去的女兒,而大皇子原本就被當做傀儡,如今舍棄,對他們而言有著莫大的好處,他們又為何不做?」
看著朱鴻的樣子,錦書暗暗搖頭,道︰「有得必有失,想要獲得什麼,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可相對的,你付出什麼,並不一定能夠得到相同的回報,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我以為,你生在皇家,早已看清這些。」
「先生,現在又當如何?」
想起那日朱澈的話,錦書微微皺眉,近日里她總是皺眉,小心身邊的人,那一定是她極為信任的人了。若是這樣的話,只怕情勢會更加危急!
心頭猛然突突的跳了起來,眼神凝重的看著朱鴻道︰「我們如今該擔心的不是這個,昨日大皇子說讓我小心身邊的人,我在猜想,我的身邊是不是有了奸細!若是這樣,你父皇在邊疆,御駕親征便危險了。」
朱鴻心頭一震,看著錦書急忙問道︰「什麼危險了?」
現在他可不希望父皇出什麼事,北方幾十萬大軍有父皇守著,難出問題,他只要將京城守住,等到父皇回來,一切便迎刃而解,如今錦書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日柳書卿察覺宮紫琳是別人派過去的奸細,他便以為那是王家或者听雪國派過來想要拿到邊疆邊防圖,于是便悄悄的將邊防圖交給了我,如今宮紫琳卻是你父皇的人,而他們安排的人卻是在我這兒,我想邊防圖可能已經被它們得手了。」
想到那日在晚晴房間的白色錦緞,上面染上的墨跡,便和那邊防圖如出一轍!她書房里的虎皮是沒有被動過,可是若是有人動了,還將之畫下,然後再原封不動的放回去了呢?
「邊防圖被盜走了嗎?」
錦書搖頭︰「不是被盜走,而是被人拓了下來。」
朱鴻心里有些急迫,心情緊張,可表情卻安靜了下來,看著錦書他便莫名的信任,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一定可以渡過。
錦書看著朱鴻那強裝鎮定的模樣,笑著問道︰「太子不著急嗎?」
朱鴻搖頭道︰「不是不急,而是記起老師說過的話,越是急迫危急的時候,越是要冷靜自如,當權者首先要學會的不是陰謀權柄的翻覆,而是練習如何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老師,這樣本領,學生可是被訓練了許久呢,如今遇事,總算是稍有些樣子了,老師您看,學生的這一項本領可是出師了?」
錦書笑,朱鴻也跟著笑。
「老師為何也不著急?」
錦書微微抬眸道︰「殿下都不急,我為何要急?一切等明日再說吧。」
這一晚錦書沒有回去,陪著朱鴻下了一夜的棋。
第二日,太子不適,早朝取消。
接著,接連三日,太子都沒有上早朝。
不知是誰放出的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因為害了大皇子心中愧疚,才會一病不起,似乎太子殺害大皇子的事情已成事實。
已經這麼多天了,為什麼你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錦書心里微微有些擔心,怎麼辦?
「主子,相爺和王爺已經回來了,目前看來,還有三天就該到京城了。」
錦書松了一口氣,還有三天,卻是個不短的日子啊!不過有消息就說明人沒事兒,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如今要做的便是守住皇宮了。
一想到自己被朱承天算計,給他做苦力,錦書心里就老大不舒服!讓她給自己的弟子保駕護航,她那是心里樂意,被朱承天這樣一番算計,卻是失了樂趣。
「柳三,將這個送給柳家,告訴柳家人,我願與鶯鶯小姐結納秦晉之好。」
柳三心頭猛然震了一下,這比听聞相爺主子遇險還要讓人不敢置信,主子,您真的確定是您與柳鶯鶯小姐嗎?
還是男裝多時,您都已經忘了自己的性別了麼?
「怎麼?有問題?」
「主子?您,這個,合適嗎?」
錦書卻是不甚在意,道︰「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明白了嗎。」
柳三頷首,飛身出去了。只是,主子,您這手段,也太非常了一點了吧?
錦書抬頭,看了看天色,唔,美人該來伺候了吧?
果然,沒一會兒敲門聲便響起了。
「公子。」
錦書勾唇笑看著晚晴精致的面容,向她招招手讓她過來。
「公子今晚怎的如此熱情?」
錦書含笑道︰「公子只是想知道,美人為何會選擇伴在公子身邊呢?」
晚晴身子一僵,隨即笑道︰「公子長的好,人也好,晚晴自然願意服侍公子。」
「那晚晴現在過來不是為了向公子我討個恩典的嗎?」
「那公子你答應嗎?」
錦書微微一笑︰「既是美人所求,公子怎麼能不應?不過美人要去何方,是不是該給公子報備一下啊?」
「公子說笑了,明日便是晚晴生母忌日,晚晴不過是回鄉祭拜一二。」
「那可要公子派人想送?」
「晚晴就多謝公子好意了,只是小地方經不住大場面,還是算了吧。」
錦書看著娉婷身影,眼神銳利,想喚人出來,卻發現她手底下能夠用得上的人還真是極少。
「冥衣衛何在?」
錦書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動用冥衣衛的力量了。
只是朱承天,這只狐狸算計的怕不止是柳書卿和朱墨言,連帶著算計她拖下王家,更手打更新甚者將整個冥衣衛暴露出來,他是想讓整個冥衣衛不復存在吧?畢竟這樣一支強大但沒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軍隊,任誰都會不舒服,沒有安全感的。
長孫家,或許也會因此付出代價!
真是一箭好幾雕啊!
只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听雪國得了那邊防圖吧?
對于朱承天,錦書絲毫不同情,也不會想著去救他,當然她也沒有那個能力。她一點兒也不信,朱承天在京城沒有一點自己的力量,他一定在暗中留有力量以保京城全局,他這樣做,只是想趁勢獨攬大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