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智暫時佔據了上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並沒有再聯系郭薔。那天車里的短暫親吻雖然常常浮現在我腦海,但是稍縱即逝,我勸自己不要沉淪。
我身邊的朋友,客戶三教九流,各行各業,免不了和大家在一起吃飯喝酒,娛樂的時候,會有朋友問我︰「家俊,真心話游戲,你從來有沒有背著妻子和其他女人上床過?」
「沒有。」
「听听,這麼清高的男人!」
真心話游戲?可有幾人敢說真心話的?
朋友巴不得听我說幾句葷一點的段子開胃,可惜,我讓他們失望了,我不讓他們娛樂。
婚姻關系我自己是這樣形容的,就象你買了一輛車,蓋上章,辦好手續,它屬于你,每天你開著它行走,到的晚上你需要把它停泊在自家門前,它是你重要的財產,而且你還需要維護保養它,給它上保險,做養護,這樣它才能保持光亮如 。
「瞧瞧,這比喻,不愧是付家俊,比喻也現實。」我朋友笑,「但是,家俊,誰一生不換兩輛車?」
「開的習慣了,還是最初的那輛最順手。」
朋友哈哈一笑︰「男人迷戀車,就象男人想要漂亮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想自己底下坐的車會是一輛好車,漂亮的車?踩一腳新車的油門,扶一下方向盤便象模到一個皮膚有彈性,柔軟潤滑的女人皮膚,感覺和模自己老婆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們都笑,我不知道女人們私下里是如何看待兩性關系的,是否也如男人聊天這樣直接和庸俗,但有一件事我相信,每個人心里都有個出軌的苗子,只是出軌象是一個小框,社會倫理和道德觀念是一個大框,我們很多人不踏出這一步,其實不是克制的住自己,只是我們懼怕,我們怕被社會唾棄和遺棄。
我有一對朋友,夫妻十幾年,外表看來也很恩愛,忽然間,這對恩愛的夫妻反目,最後鬧到要離婚的程度,也不避諱,找我來受理這場離婚案。
我很吃驚︰「他們要離婚?我以為他們會對著過到成為白頭翁。」
丁叮也很不解︰「離婚案子越來越多,是什麼造成這一切的?環境污染?也有可能,公園里的鴛鴦都不再一夫一妻了,人類這些高級靈長類動物能做出什麼稀罕事!」
我無可奈何的受理了這場官司,既是律師我也是他們的朋友,心里自然不希望他們離婚的。于是我不停的勸說他們,沒想到這兩人,平時斯文儒雅,一到了離婚問題上,潑口大罵,全無風度,一磚一瓦爭的頭破血流,甚至汽車輪子的歸屬也要爭個你死我活。
我和丁叮經常的坐在他們家的客廳里,听這兩夫妻在我們面前對罵,心里都很感慨。
丁叮嘆︰「互相指責對方,爭這個爭那個,怎麼沒人來顧及孩子?」
「罵的也真叫難听。」
丁叮搖頭︰「當然,都要離婚了,還給對方臉上貼花不成?」
離婚原因有點狗血也很無奈,男方無意間和女方的一個朋友有了一夜,沒有剎住腳,結果事情敗露讓女方知道了,女方索性也和男方的好兄弟來了一次通誠大戰,兩方都有錯,在報復和不甘心的促使下,事情愈演愈練,最終對簿公堂。
回到家里,丁叮給我削隻果吃,隻果皮削的長長,厚薄合適,盤旋著打個卷垂下。
她先給我吃,自己吃時又說道︰「家俊,你注意到那孩子的眼神沒有?那種傷感任何語言都不能形容的,其實離婚離了誰都能過,可是苦不就苦了孩子?」
那對夫妻到我家來再談離婚時,丁叮忽然間一改平日的縴巧文弱,破天荒的潑口開罵。
「你們兩個不爭氣的男女,四十多歲了,竟然還不要臉皮的跑到別人家里唱大戲?你當離婚是過家家?好好好,要離趕緊離,把家俊的律師費結了,省的我們天天陪你們耗,飯都吃不安生。孩子要養就養,不養就送到福利院,以後和你們夫妻也正好劃清界線,到時候他長大了,是偷是模,販毒搶劫,也都和你們無關。」
我們沒想到丁叮會惱火,一時都愣了。
丁叮叉腰發火︰「兩個不要臉的家伙,都當自己是十七八啊,你,」她指著男的說︰「離婚了你不想想,你還有什麼資本?臉皮去美容院切幾刀也少不了幾條皺紋,上了床,人家年輕女人也嫌你床事不濟,女人都討不了好還有什麼本事做男人?還有你!」她再指女人,怒目相向;「看看你現在一肚皮的贅肉,走起路象火雞的臉,二十七八的男人誰要你?四十七八的男人,離婚了的和你現在的有什麼分別?自己有家有口,偏偏要去給別人做小媽,真丟人!」
大家都愣了,我心想,丁叮你這不是火上燒油嗎?
沒想到,笨人有妙語,這一對夫妻還真是沒離。
換而言之,也都累了,也都扯平了。為著孩子,繼續做至死不渝的夫妻吧!
你離了婚,放眼看大千世界,還有多少更合適更好的異性出現在你面前?我們每個人都會老,男的會禿頂,會大肚子,女的會滿臉皺紋,容顏蒼老,生活的和從前未必有更好的起色,反而更苦了年幼的孩子,人都會犯錯,下一個碼頭未必有這個碼頭這麼能容忍自己,算了吧!
丁叮捏著鼻子在我面前模仿那兩人的神態,形容完後她又說︰「家俊,這樣子是最好的結局了,這兩個人已經不相愛了,就讓他們互懷鬼胎的過日子,一吵起架互相揭短,揚揚糞湯。」
我笑了,有時候覺得丁叮很笨,不過她有一個好處,凡事不遮不掩,直來直去,一張小嘴不止漂亮而且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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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和郭薔的關系?那件事雖然過去,但其實我不介意和她繼續做好朋友,真的如果能放的下,有這樣一個紅顏知己會是人生一個很榮幸的事。
我的工作越來越忙,接的案子較往常多了很多,有一些小的案子我多數交由助手來打理,我自己則全力沖刺一些大的案子。
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我無意的發現,這些日子來律師樓的客戶里,好多都是郭家父女介紹的客人,想到郭薔這樣幫我,我對她充滿復雜的感激。
我很想找她吃頓飯,一來,我也想見她,二來,我也想當面謝謝她。
一次庭審結束,助手提醒我,「師傅,好象是郭小姐。」
我正在收拾手里的資料,听到他的話我停下來,果然,在正要退場的听審人群里,我看見了她的背影。
她隨著人流已經走到了大門口,我追上了她,「郭薔。」
她回過了頭。
「家俊。」
周圍人群熙熙攘攘,我們站不住腳,隨著人流被一起涌到大門外面。
站在門外,我們兩人先是笑笑,一時又找不到話題了。
她站在一盆鐵樹邊,身影消瘦,與蔥郁肥大的鐵樹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對比。
我清清嗓子,「還好嗎?」
她略低下頭,「你呢?家俊。」
我灑月兌的說道︰「挺好的,生活如舊。」
她抬頭看我,我心里一緊。
說實在的,我真的希望她看我時,眼楮清澈,磊落自然,可是不是,她看我的眼神,充滿很多情愫,就好象,澄清的一杯水,你用量杯沿著一根玻璃管,把另一杯藍色的顏料沿著玻璃管徐徐倒入,兩種顏色一點點滲透,最後緩緩融合,那個過程的轉換,其實最為微妙。
她此刻看我的眼神,就如這般。
我咳嗽一聲,只好找話題︰「中午了,沒吃飯吧,要不,一起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