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薔簡短的說︰「不了,我還有事。」
我剛剛哎了一聲,她卻已經轉身離去。
這一刻我很矛盾,也有悵然,其實她經常來看我的庭審,每次都是悄悄坐在後排不起眼的一個座位,甚至讓別人擋住自己的身影,我清楚,但我從來不會去主動看那邊,我明白兩性的感情,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凡是得不到的,想象中的情節都是薔薇花般的夢。
那天的噯味想必也在她的心里種下了影子,責任在我,我必須要和她詳談一次,假如我還想大家繼續做磊落的好朋友,那我就必須和她面對面談一次,否則,我們的關系會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噯味。
我終于抽了個時間打電話約郭薔,把她約在一間西餐廳見面。
她打扮的很漂亮,也是,每次見她,她都打扮的無懈可擊,我心里略喝一聲彩。
服務生收走了餐單,只剩我們兩人相對。
西餐廳的裝修,設計,甚至餐桌,杯具,燈具,所有的搭配都這麼考究,最適合情侶來聊天談心,不過,我們不是情侶。
我們兩人相視一笑,忽然間一齊問對方「最近好嗎?」
又是一笑。
我說︰「和從前一樣,不能和你比,你做的是拯救生命的工程。」
然後我們又笑了,這次是自嘲的笑,真客氣真膚淺。
頓了一下我說道︰「最近多了很多官司,謝謝你,你幫我介紹了很多客戶。」
「不用謝我,你官司打的出色,大家信任你,這是應該的,如果你真的一無是處,我才不會讓那些朋友去找你浪費時間,況且,我們是朋友。」
我略開玩笑的說道︰「既然是朋友,以後偶爾出來吃個飯,大家聊聊天這樣還是可以吧?」
她終于笑了,「來時我一直在忐忑,怕你會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這樣的話。」
「怎麼可能的事。」
她的話說的很大方,很得體,真不容易,這才是率性的女性,我心里折服,如果能這樣,皆大歡喜。
自那以後,我和郭薔恢復了邦交,從前的事,當不發生。我當她是知心朋友,有了煩心事也願意和她聊聊,她無事時也會來找我喝一杯,講講工作上的事,敘敘話,我們的關系輕松自然。
日子就這樣繼續過下去,生活里最有樂趣的事依然是每天的工作,下班之後,我和丁叮有時候出去散步,打球,或者去雙方父母家里閑坐,生活如常,也沒什麼風波。
兩個月後,因為我岳父老家有事,丁叮陪父母一道回鄉下老家,家里只余我一個人。
我在外面和同事吃完了飯,大家提議一起去酒吧喝一杯,我沒有拒絕。
大家喝的都很放松,這時有個朋友說道︰「這樣喝酒沒意思,叫人陪一下吧!」
我制止他︰「免了,沒意思。」
另一個朋友借著酒氣損我,「付家俊,你又和我們裝清高。」
「我不是清高,我是摳門,行了吧?」
「我知道付家俊不和歡場的女人打交道,怕濁了自己的名聲,家俊外面有紅顏知己呢!」
我無奈的辯駁︰「胡說什麼呢?」
他不依不饒的說道︰「你如果說不是,那證明給我們看?」
「你想怎麼證明?」
沒想到他竟然激我,「家俊,你有個做醫生的情人吧?」
我有點生氣︰「這話不能亂講。」
他拿出手機,「那好,你現在打電話給她,約她出來喝酒,如果她扔臉子給你,不出來,我們就信你是清白的,要是她立即出來了,今天所有的花費我買單。」
我也有些醉,竟然一氣之下拿過手機便撥電話給郭薔。
而更我始料不及的是,郭薔放下電話十分鐘內便趕到了。
她一到,大家喝彩。
郭薔落落大方的坐下,一坐下便自然的奚落我︰「你這人怎麼喝這麼多酒?我看你車停在外面,難不成想開車回去?」
我有些大舌頭了,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有你在,我怎麼可能狼狽。」
朋友起哄,非要讓郭薔喝酒,郭薔也沒推辭,和幾個朋友一人喝了一杯後,找了個借口,把我強行拖了出去。
外面風一吹,我人有些清醒了,站在酒吧外面,我有些歉意的和她說︰「對不起,這麼冒昧的把你約出來。」
她伸手召出租車,把我推上出租車後,又若無其事的說道︰「說那些見怪話。」
出租車在開,我腦子有些糊涂,閉著眼楮頭倚在玻璃上假寐,郭薔伸過手,緊緊握住我的手。
下車時她推我,「到了,家俊。」
我迷迷糊糊的問︰「到了?」要付車資她卻已經付了。
下車後,我好奇的打量四周,「這是哪里?」
「我家?」她挽著我的手,「上去吧!」
我遲疑,腳步卻不由自主。
她自己原來也有自己的公寓,並不是總和父母住在一起。
電梯門打開時,我站住了腳。
樓道的光線並不甚亮,但我仍然能清楚的看清她的眼神。
我站在她的面前,忽然間,時光倒退二十年,象是上中學時,我送心儀的女同學回家,她背著書包,扎著馬尾,到了樓下時,向我松爽的擺手︰「家俊,明天見。」
恍若舊夢,後來考上大學,可愛的女同學知道和她分開的那麼遠,竟然難過的不住的掉淚。
她眼里的神情,竟然和當初的那個人,一樣一樣。
我有些彷徨。
她也在看著我。
終于她拉過我的手,把我拉了進去。
出軌只是在剎那間,心里的弦被撥動了。
直到現在,我不敢回想那天的事,進了房間後,她月兌掉了我的外套,給我掛了起來,然後又解開了我的襯衣,把我拉到了臥室。
一切很自然熟練,她對我就象照顧結婚十年的丈夫一樣,溫存關愛,我惴惴不安,卻又無力自拔。
事後,我俗套的象演電視劇一樣的,尷尬的說︰「對不起。」
沒想到她卻瀟灑的和我說︰「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是覺得歉疚嗎?這不是律師辦案子,還要講什麼公道性,男女關系沒有原則和理性,只有願不願意。」
我沉默。
「家俊。」她勸導我,「我不會干擾你的婚姻,你也不要以為愧欠了我什麼,一切一切,你情我願,大家都是理智的現實人。」
理智?理智就是**對**,不包含精神。
工作之余,我陷入糾結的思考中,如果只是**對**,那麼就相當于嫖客對妓女,金錢和**的交易,問題是,我們不是,我們既貪一時歡娛,卻還留戀一點對對方的情感,那才是最危險的。
我常常勸導別人,珍惜婚姻,不要背叛另一方,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出軌了。
我的心緒亂成一片。
幾天後,丁叮回來,她並沒有直接回家,選擇了到律師樓來找我。
偏巧那天,我的律師事務所發生了事,一樁官司,對方敗訴,對方的委托人一肚子氣無法發泄,竟然暴怒的跑到我們事務所樓下破口大罵,引的路人側目。
我正好從外面回來,看了這一切,我本不想理會,轉身進樓。
沒想到對方的幾個人指著我大聲吼叫︰「付家俊,你這種小人,枉你是個律師,居然沒有公理和責任心,房地產公司霸佔我們的土地,欺負我們這些弱小的百姓,你做為律師,竟然還幫著他們打贏這場官司。」
我忍無可忍的回頭,「我幫理不理人,你輸是理虧,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沒等我說完,突然間一塑料兜的吃剩的食物啪的潑到我身上。
緊接著,人群騷動,對方的一些人把我和助手唐一帆團團圍住,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對方拳腳相向,劈頭蓋臉的向我們砸來。
我和唐一帆現在也沒有風度了,在人群里抱著頭左避右閃,狼狽不堪。
突然間,人群又是一陣尖叫,一道激烈的水柱兜頭向這堆人噴來,打我們的人慌的四散開來,我和唐一帆這才僥幸散開。
我抬頭一看,頓時我呆了。
竟然是丁叮。
她來找我,可是偏巧看見我被困,一時情急之下,她沒有選擇沖上來與這些人撕打,反而是二話不說,冷靜的跑到一樓大廳,打開消火栓,擰開水閥,拖出水管,對著這幫子人一陣狂噴。
水勢這麼激烈,這十幾個人全部被淋的招架不住,如一堆落湯雞,邊罵邊逃,到了安全地帶後,對方才鬼嚎︰「你這個潑婦。」
丁叮冷笑著揚眉︰「是,我就是潑婦,你想和我講道理嗎?滾你媽的去!告訴你,老娘我有大把的時間陪你們娛樂,要是你們再敢到我老公的律師樓來鬧事,我下次叫挖糞車來把你們淋死!」
一堆人全愣了。
我真是百感交集,人散了後,我才走到丁叮身邊。
她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來渾身發抖。
我去接她的水閥,這才發現,她抓的死死的,牢不松手,而她牙關緊咬,臉上寫滿了不屈的勇氣,這一刻,我心酸不已。
丁叮個子不高,在一堆壯漢中就象個小蜿豆,可是在這一刻,她沖出來奮不顧身保護我的勇氣,就象中學課本中那只沖下巢來解救孩子的麻雀媽媽,在獵狗的面前無比瘦小,可是為了保護孩子,她仍然拍著翅膀,勇敢的擋在孩子的面前,就算她面對的是比自己強悍十倍的對手,她也毫無懼色。
我心痛的拉她︰「丁叮。」她終于松開了手。
反應過來她才恨恨的罵︰「這件衣服四千塊,居然和一堆街頭癩漢當街頭毆,真是暴歿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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