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不會給你安好,但就是這些人,會讓你逐步進步。初晴不敢說慕容允澈與樓諾煌就是讓她進步的人,但他們的確是不想給她安好之人。
對于他的要求,她沒有抗拒,三個人坐在飯桌前,初晴臉色不好,筷子也不怎麼動,早膳在寒王府也吃得不少,這種情況下更是沒胃口。
樓諾煌也注意到她深冷的臉,笑說「你一向都喜歡板著這副臉麼?」
「不好看嗎?」她一聲冷笑,杏眼明眸里是樓諾煌若有似無的笑。
他點了點頭,「依然好看。」
初晴搭了臉,絕色的容顏那樣清淡,淺洛倒是自顧自的吃著,也聞不出桌前的火藥味,樓諾煌細嚼慢咽,目光卻不偏不倚落入初晴身上,眼里都是笑。
她將鳳眼睇出大門,紅鳶握刀帶劍,領著約莫十人把手在門外各個關口,這些人看起來就身手不凡,防的便是她初晴。
她掬過眼,發現樓諾煌笑得柔和,陰鷙隱藏恰到之好,她先他一步開口。
「相爺這是準備將我們永囚于此?」
樓諾煌笑意春風「論武功,這些人不是晴姑娘的對手,紅鳶之所以在此,只是不希望有誰打擾我們用膳罷了。」
說的倒是好,相府有誰敢入?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她為這樣的虛假懊惱。
初晴收斂了眼中的戾氣,回歸正位,原先躺下的筷子竟奇跡執起,瞅著滿桌子她最愛的菜,她從面前那盤下了手。
這一舉動讓樓諾煌稍眯眼鋒,沉靜少許,這才試探性的開口。
「若本相沒記錯,你的正常反應該是闖出去,不會這樣安靜,還願意吃菜了。」
初晴面色沉穩,輕聲咀嚼,也不抬眼看他「我沒你想的那麼彪悍,麻煩相爺收起那些自作聰明。還有……」她這才抬了眼,睇過樓諾煌泛光的眼,哼笑兩聲,舉起手里的筷子,筷子上正好夾著她吃過的菜「味道不錯。」
她收回眼,像是什麼都沒做,把他徹底驚了一回,這個女人總能讓人應接不暇,他本以為她會說多麼犀利的後話,沒想到僅是四個字,且與正題無關緊要。
莫名的,樓諾煌就被她無意的舉措逗笑,這個女人總是能帶給他不斷的驚喜,並沒有任何刻意,可他卻打心底笑了。
她雖動了筷子,卻也沒吃幾口,抬起頭時,無端端就發現他的笑臉,那抹笑很難得的達到眼底。
不多時,門外就走進一名奴才「樓相,西廂院已經打點好了。」
他的樣子甚是恭維,也不敢多看樓諾煌幾眼。
他點了點頭,目光睇到初晴臉上,鳳眼里有詢問,她卻冷笑起來。
「相爺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受制于人。」
「你現在也沒地方住,本相將西廂讓你暫住,若是晴姑娘覺著不妥,可每月給些租錢,這不算限制于人,就當給錢入棧。」
他聲音听起來渾厚,有股不怒自威,眼鋒里不知藏了些什麼,她一眼望過去,差點跌入那幽深的藻澤,嗓子口便提上一口氣,壓得胸悶。
「好!」她的爽快讓他始料未及,似乎他對她一次胸有成竹的猜測都是假象,這個女人他也有些捉模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過我有個條件。」仔細一看,她的鳳眼像把尖銳的利刃。
她一開口,樓諾煌就知她下一句是什麼,且先她一步開口「你放心,洛洛本相會親自送回去。」
初晴從腰間掏出一定銀子,直扣在桌上,聲音發冷「這是定錢,多退少補。」
樓諾煌目光掬上那有些刺目的錢,唇瓣的笑變得鋒利了些,她倒是來真的了,這個女人。
他笑了兩把,這才將眉峰落入奴才之臉,冷冷道「還不下去為晴姑娘多準備些衣物,這還要本相提醒嗎?」
奴才連忙倒是,狗攆似的逃出門檻,引來淺洛陣陣發笑。
「大哥哥,剛才那個人好像很怕你吶。」
樓諾煌一改冷色,溫柔解釋「他只是對大哥哥有些誤會而已。」
初晴鄙視他兩眼,樓諾煌也不惱,刻意忽視她眼中的輕蔑,不慌不忙為淺洛夾菜。
「大哥哥,我以後能來這里看你和姐姐嗎?」
面對淺洛的天真,樓諾煌曲起兩彎笑,聲音一反常態的暖「當然可以,若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相府大門隨時為你打開。」
淺洛開心的臉都笑成兩道彎月,又睟過初晴陰沉的臉。
「姐姐,娘說男女之間會日久生情,姐姐以後喜歡上大哥哥的話,王爺怎麼辦呢?」
初晴還在呆愣,樓諾煌的脆笑便雷霆般響起,他忤過桌旁那盞茶,明明是在俯頭淺抿,眼鋒卻是在不經意掠過她的臉,劍眉里也染上復雜,那道目光對她來說有些扎肉,錐背一股涼意從尾骨端竄入。
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怡然自得等待她的下文。
初晴確實有些啞口無言,一是不願在淺洛跟前烙下對外人什麼狠話,不想她听了心里澀。二是也不可能正面回答,畢竟這幾乎是無稽之談。
樓諾煌和慕容允澈,無論哪方,她都不會去愛,就像明知道一米之內有定時炸彈,你還會不往遠處跑嗎?
她不傻!
「姐姐怎麼不說話?」淺洛這個年紀,正是半知不解的時候,好奇心也特別旺盛。
她的大眼里全淬著波光,無端端就曜進初晴心底。
樓諾煌睇來的目光愈發深沉,杯里的茶一點點被他吞入,空氣都有些發緊。
初晴有些懊惱,卻依舊保持該有的鎮定,抿出薄唇三寸笑,挑起筷子夾上菜往淺洛碗頭遞。
「男女之間不僅能日久生情,還能日久生厭,等日後姐姐在回答你這個問題。」
淺洛點點頭,初晴卻發現樓諾煌的臉轉瞬黑沉,她心頭是說不出的好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