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便這樣堂而皇之住了相府,而樓諾煌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近日慕容天病重,他顯得很忙,隨時要去皇宮,兩人的見面次數也就少之又少。
沒想到慕容允澈也能前來,富麗堂皇的皇帝寢室,慕容天半傾睡眼,面黃肌瘦,頭頂纏著明黃的綢緞,儼然一副生息懨懨之氣。
慕容允澈坐的遠,太監端上一盞茶,他黑曜的眼與樓諾煌相睇,眸底深處的電光火石只有彼此才懂。
初莫淑端坐于床,掬了樓諾煌兩眼,這才將臉挪開。
朝堂的大臣該來的都來了,太醫全然束手無策,太醫院連夜商討治療對策,均無結果。
慕容允澈倒顯得怡然自得,似乎並不因父皇即將離世而擔憂,倒像是看好戲的。
「听說民間有間濟世堂,名聲大噪,聲名遠播,不如將那里的大夫請來醫治。」
有大臣提議,卻立即惹來非議。
「這可不妥,天底下,有誰的醫術能敵過太醫院,可不能拿皇上的性命開玩笑。」
「皇上得的是疑難雜癥,若是我們都找不到醫治的辦法,恐怕……」
說話之人乃太醫院太傅,是醫學界的權威,眾人紛紛低聲討論,慕容天嘴巴張了幾下沒說出話,以往生龍活虎之人一下就變得奄奄一息,樓諾煌在場,初莫淑也不敢多言,只得看他臉色辦事。
慕容允澈向來不將皇帝當父親,倨傲蠻橫,眾大臣自然不敢與他多說話。
「樓相,您覺著這事兒該如何辦?」終于有人將矛頭指向一言不發的樓諾煌。
慕容允澈托茶的手燒頓,鳳眼這才抬起,終于有了些反應。
樓諾煌恰巧看見他眼里的戲謔,似是慕容允澈早就料到有這一出,他也無所畏懼,脆笑三聲。
樓諾煌掌管良國半壁軍令,手握重兵權傾朝野,即便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無人敢造次,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還有個寒王來此坐鎮。
初莫淑將鳳眼掬在樓諾煌臉上,抿緊的朱唇略顯白色,多年的忍辱負重,她等的就是今天,當年慕容天斬殺她初家上下七十二口,如今,該是血債血償之時。
樓諾煌答應過,會幫她報仇雪恨的!
只見他不慌不忙,眼底曜著復雜,說道「救治皇上,本相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初莫淑驚悸了聲,當著重臣的面臉色驟變,卻也強壓內力惶恐,笑說「樓相有何法子救治皇上,快快說來,本宮著實不想皇上如此難受了。」
她提了手絹,往眼角拈了兩抹。
慕容允澈神色慵懶,輕吹面上茶葉,允了一口,並不抬睫也知他黑眸里的高深莫測。
「樓相若真有法子診治皇上,那可真是我良國之福啊。」
恭維的話樓諾煌听過不少,也並不在意,他轉過臉,目視一臉清冷的慕容允澈,笑起來「不止本相知道如何救治皇上,連寒王爺知道。」
矛頭頓時指向慕容允澈,眾人側過臉,滿目驚愕。
慕容允澈冷笑道「樓相可真會抬舉本王。」
「難道寒王不知道麼?」樓諾煌可笑的深,初莫淑眼珠瞪得很大,心都提及嗓子眼。
主公曾答應過不會給慕容天好過,她好不容易才讓這狗皇帝一病不起,如今,又豈能讓他活過來?她十四歲進宮,爾虞我詐多年,吃盡苦頭,受盡淒涼才有了今日,怎能功虧一簣?
慕容允澈一聲輕笑,樓諾煌聲音很洪亮,床榻上的慕容天不可能听不見他的話,他已病弱膏肓,兒子卻仍然見死不救,呵呵。
樓諾煌這些小伎倆慕容允澈又怎會不知?不過他不在乎,床榻上的男人若真死了,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兩人一直不說話,眾位大臣有些急了「相爺倒是說說看,能有什麼法子治療皇上的病?」
樓諾煌沉靜良久才道「本相府上正住著一位神醫。」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慕容允澈臉上,初晴不正是他送過來的麼?
太醫院之人有些驚悸「樓相府住有神醫?老臣為何從未听相爺提及過?」
「哼,你這是在質問本相?」
太傅面色一青,哆嗦拱手「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既然不敢,那便閉上你的口,小心本相撕爛你的嘴!」敢當著如此之眾發怒,怕也只有他和慕容允澈了,只是慕容允澈性子不比樓諾煌急罷了。
太傅急忙退後三步,將頭壓低,不停抬袖擦汗,眾人屏息凝神,不敢再有半句不敬。
初莫淑似是不服,明知樓諾煌的脾氣,卻頂死起身,聲音干脆直朗「本宮倒是想象相爺問問看,您所說乃何方神聖?」
這也自然是大家想知曉的答案。
樓諾煌微微一笑,想從慕容允澈清淡如菊的俊臉上瞧出異常,兩道目光在空中相撞,多了道電光火石,細細一看,皆是復雜得很。
那個時候,慕容允澈也恰好瞧見了樓諾煌眼底的深不可測。
他斜勾朱唇,聲音雷霆渾厚,寸寸入耳「御史嫡出二小姐,初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