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蜀國……」
千冷寒低聲呢喃,冷月下,那張絕俊的臉曲起一襲苦笑。
她對他的恨,已經深到這種地步了麼?
他沉下眼瞼,帝婉君黑眸底那幽冷之人逐漸離去,她杵在原地,雙唇抿成條直線,連喚他幾聲也得不到回應。
烏雲藏住銀白的月光,被他擔在肩頭的光澤褪盡,由遠望去,帝婉君被一種落寞感染,眼角竟攬來溫熱,等到淚燙在手背上,她才赫然發覺。
原來這就是為一個人心疼的感覺,莫名的,奇妙的感覺!
另一個全新的,完全不一樣的他,來無影去無蹤,卻不願任何人靠近,空無一物的眼鋒裝不下任何東西,冷得月頭都不敢輕易探出。
他是慕容允澈麼?
甚至連千冷寒自己也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這樣少言寡語,從什麼時候開始,又開始愛上這種孤獨,像小時候一樣,一個人哭,一個人笑。
累了,隨意靠在一處便睡;苦了,把自己丟在寂靜里便好。
再也沒人與他分享喜樂悲涼,因為除了那個永遠不會回來的女人,他再也不會為任何人敞開心扉。
如此,一輩子形單影只,足以安好。
他獨自枕在寒王府房頂上,這個角度,能夠將當年她所留下的痕跡一覽無余。微風吹來,拂過臉頰,他晦暗的眼鋒幽深而空洞,縴手拈過一枚玉戒,千冷寒把它睇入眼瞼。
薄涼的左唇揚起一襲清冷,只有它,才能喚出他鳳眼的柔情。
「晴晴……」
一片落葉劃過初晴眼簾,她攤開掌心,葉子正巧陷入手頭,被她驀然握緊。
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不用回頭,初晴也知道是誰。
樓諾煌兩步上來與她並肩,前頭是一汪池水,月色正濃,拉在地上的暗影變得欣長。
晚風總能使人心情平靜,他拂開眼底的黑曜,直睇住她漠然的側臉。
她臉上的面具代表的不過是種逃避!
「在想什麼?」
樓諾煌出聲打破沉靜,初晴沉下眼睫,扇形暗影藏住剪瞳的色澤,樓諾煌硬拽她坐下。
初晴掬眼過來,她發現他眼鋒異常炯亮,「紅鳶說……」
她止聲,及見樓諾煌俊臉並無異常,這才啟唇「樓諾煌,紅鳶跟我說的不細,我想听你自己說。」
他眼鋒難見晦色,唇角挽起笑靨,「你想听本王說什麼?」
初晴斂眼,「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樓諾煌別開鳳眼,目光送入湖心那道寧靜的月色,這個角度初晴只能睇見他淡然的側臉,及不見過多表情。
爾後,他轉臉,恢復常日的無賴,「怎麼?還未過門就想著關懷本王了?」
初晴皺眉,「樓諾煌,你態度正經點好嗎?」
他勾起邪魅,與她擠上同一塊石凳,初晴要倒,被樓諾煌順勢攬入懷里,她出拳拂開他。
樓諾煌輕笑下,「本王怎麼就不正經了?」
初晴起身,大片暗影罩在他臉上,樓諾煌順勢仰臉,發現她眼鋒隱忍薄怒。
她雙眸直逼他俊臉,「我想知道,為什麼皇太妃寧可用盡自己畢生武功,也要封住你體內的功力?」
樓諾煌唇角的笑僵在一旁,眼鋒那道黯墨也只一瞬便消逝。
他無謂的聳聳肩,「本王是大魔頭,你怕不怕?」
「樓諾煌,你能不能認真點?」
可想而知樓素晚當年武功有多深厚,連初晴也解不開他體內的封印。有一點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她寧可廢掉自己的武功,也要封住兒子體內的功力?若不是她橫插一腳,如今坐上南蜀國那把至高無上交椅的,便是樓諾煌!
當年野心勃勃的晉安王,卻遭受被生母廢掉勢力的打擊,從此受盡侮辱,從前的手下敗將通通像踩死螞蟻一樣踏在他背上,這對一個如此自負的男人來說,是致命的!
樓諾煌睟著她凌厲的鳳眸,唇角的笑逐漸放直。
「說實話,本王也不知道,她說是不想看到本王在殃及無辜,呵。」他站起來,面朝池面,晚風輕拂而來,「也對,本王在她眼里,從來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錐背筆挺,單從背影上看,初晴也能掬見他周遭所帶的戾氣,有些恨隨著時間的流逝非但不會減弱,反而愈發深刻。
他又何嘗不想多些母愛呢?人生最大的悲涼莫過于,母親近在咫尺,你卻感受不到她的暖。
她恨帝煒,所以連自己剛出生的兒子也改成自己的姓氏,同時,她是不是也恨帝煒的骨血?
他的母親,他從來看不透!
初晴軟下臉,那天听紅鳶提及時,她也頗為震驚,與樓諾煌的交談還算輕描淡寫,紅鳶把從前的暮暮朝朝說得極細,初晴甚至融入其中,很能夠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那是一種心酸。
「樓諾煌……」
他轉臉,掩去眼鋒黯墨,「要不你來撫平本王的傷口?」
可他越是笑得輕松,初晴越是能看進他眼底深處。
她嘆口氣,那場皇位爭奪戰他本運籌帷幄,可最後輸的慘不忍睹,罪魁禍首還是自己最信任的母親,不管怎樣,如此高高在上之人,都難以去理解自己母親的所作所為。
孤身去良國,依附三品五旗參謀張傳修重創自己的地位,過多的,只是不想回到那片傷心地,如她一樣,躲得越遠越好吧?
他也有累的時候,也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
只是男人與女人的表達方式不同,他們能抗的都抗,很少顯出軟勢。
見她不言,樓諾煌折身過來擁住她,初晴起先要拂開,樓諾煌出聲。
「本王突然有些冷,借個懷抱靠靠。」
仔細一听,他聲音略帶沙啞,初晴掙扎的幅度漸弱,一個肩膀,她不會吝嗇。她也不是不知道樓諾煌對自己的心意,只是許多次她撫過自己的胸口,發覺那里頭空空如也。
她兩手垂在身側,身子陷入樓諾煌懷里,這個姿勢顯得初晴太過被動,可他喜歡與她在一起的感覺,真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答應嫁給他。
他的胸肌隔著衣料傳來滾燙,初晴鼻翼處探入他好聞的男人香,她還是一如既往像塊木頭。
「你該不會一直把我當成你母親吧?」
樓諾煌一震,俊臉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能不這麼大煞風景麼?」
初晴笑了,順勢從他懷里探出身,不過那抹笑睇入樓諾煌眼底,他炯亮的眼鋒全是驚異。
晚風吹得她有些冷,初晴合攏衣領,「走吧,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樓諾煌忙拽住她,初晴睇來詢意,他將大掌陷入她手腕,弄得她有些生疼。
「要不,臨睡前再來個告別之吻?」
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初晴甩開他,眼鋒拉下來「方才那是還你玉佩的恩情,往後我們該保持什麼樣的距離還得保持什麼樣的距離。」
說完,她舉步便走,樓諾煌杵在原地望到她遠去的背稍,嘴角挽起無奈的輕笑。
這女人,真是一會一個樣,比唱戲的還多變。
初晴答應暫住晉安王府,也是希望樓諾煌的傷盡快治愈,新傷舊患加在一塊要根治不容易,樓素晚當年下手太狠,否則這傷疾也不至于牽連他至今。
帝鋒凌與帝婉君今日正式啟程回國,臨上馬車時,帝婉君深深睇過慕容允澈,今日的他笑靨溫柔,眉目間染過陽光的暖色,看起來平易近人得多。
帝鋒凌與慕容天說些客套話,她杵在旁側,慕容允澈漸步過來。
身旁奴才遞來一些糕點,帝婉君發覺他鳳眼盈亮。
「這是本王命廚子做的良國特產,你路上若是煩悶可以帶著吃。」
帝婉君往丫鬟使記眼色,丫鬟從奴才手頭接過糕點,「謝謝。」
余音剛落,她的目光環向四周,慕容允澈見她似在找誰,「怎麼了?」帝婉君轉瞬回首,忙扯動嘴角掩飾臉上尷尬「噢,沒有啊。」
她怎麼都給忘了,寒王就在眼前,她怎麼似乎還在期待什麼?
慕容允澈並未多想,挽起唇角溫柔「路途奔波勞累,好好照顧自己。」
其實他們都明白,兩人和親,已成定局!
目送帝婉君上車,慕容允澈為她拉下車簾,帝鋒凌也隨之上車離去。
他杵在原地,睨視馬車遠去的方向出神,直到慕容天搭上他左肩,慕容允澈方回神。
「澈兒,別心急,她遲早是你的!」
慕容允澈斜唇而笑,與慕容天一道往宮殿走,兩人腳步深淺交錯。
「兒臣看上去很心急麼?」
慕容天一聲脆笑,拍拍他肩膀「你的心思,朕是愈發猜不透了。」
慕容允澈頓在原地,端倪他加快離去的腳步,少頃,鼻翼拂出一襲輕笑。
他回去寒王府時,一眼睇見房梁之人。千冷寒斜枕在上頭,手中握著個酒壺,醉生夢死處掬不見半分笑靨,綰起的沐發縷縷傾下,眉眼的陰鷙與薄涼再遠都能感受到。
慕容允澈縱身,咻然踏上瓦片,他一甩腰處鳳袍,順在千冷寒身側坐下。
難怪他喜歡待在上頭不走,慕容允澈上來才知道,這里能將從前的萬齋房睇個仔仔細細,再看千冷寒鳳眼,更是不願從那里挪開。
慕容允澈沉下心思「不回你的冷王府,打算在本王這里賴著不走了?」
他未語,慕容允澈的待遇相比帝婉君好不到哪兒去,一樣被千冷寒視作透明。
「你的東西還在本王那呢,若是你不稀罕了,本王往後可將那件嫁衣做給婉君穿了。」
嫁衣?
呵。
他侵入一口悶酒,嗓子干澀刺辣,那件嫁衣他還用得著麼?
慕容允澈原以為千冷寒會有所反應,豈料他拿嫁衣出來挑逗,他竟也不給半個反應,越來越不像他先前認識之人,性子冷得也太可怕了,莫不是真被冰封久了,骨子里都帶有千年寒冰的氣質?
慕容允澈無奈嘆息,千冷寒身體的冰封解除,怕是要解開心靈的冰封,非卿不可。
正待他愣神,千冷寒傾起身,酒量也比原來要好,喝了那樣多的酒也不見醉。慕容允澈隨他一道起來,兩人個子相當,唯一不同之處在于,寒王的確比冷王看起來易親近,他兄弟二人的氣質,一個和藹可親,一個拒人千里。
「你去哪兒?」
千冷寒頭也不回,聲音冰冷如鐵,「這里太吵。」
現在的他,是一點聲音都听不得,寧願將自己塵封于孤寂里,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她清晰的沉澱在心里,擁有著獨屬于他們的記憶,誰也不準打擾。
抱著回憶生活,是千冷寒目前唯一能夠听見自己呼吸的方式!
她其實一直都在身邊陪著他,模模自己的心,她在,未曾離開!
折返的途中,帝婉君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懷里緊抱他送的糕點,蓋子開開合合,也舍不得吃下一口。
坐在對面的帝鋒凌眼鋒墨黑如煙,「在這樣被你蹂躪下去,糕點都快熟了。」
帝婉君努嘴,淬來詢意,「皇兄,你說一個人能轉瞬變成另一個人麼?」
一個是溫柔的慕容允澈,一個是冷漠的慕容允澈,她自己都快給搞糊涂了。
「怎麼?」
他從她懷里抽出盒子,打開取出一枚桂花糕輕嘗,味道果然不錯,不愧為良國特產,不難看出準備此禮物之人有多用心。
他嘴角蕩起意味深長之笑,鳳眼那道藏緊的黑曜與深沉很難被她挖掘。
「你指的是誰?」
帝婉君搖搖頭「也沒刻意指誰,就是問問。」
有些事,她也不好跟他開口,就是覺著兩個慕容允澈挺奇怪的,她對自己的美貌還是極有自信,可為什麼總覺得那個冷漠之人對她很不屑呢?
是她哪里做的還不夠好麼?
帝鋒凌吃糕點的動作很優雅,眼鋒的笑意溢出,在帝婉君看來,自己的皇兄是個精于算計之人,她怕自己一旦說錯話,此次的和親就沒了。
比起剛開始听到要聯姻那會,她態度截然不同。
「為什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沒,隨便問問而已,呵呵。」
她心底驚噓,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心虛什麼。
帝鋒凌見她俏臉略見羞澀,「婉君,你是不是喜歡上慕容允澈了?」
帝婉君木訥,鳳眼掠過驚悸,當她睇見他眉目中的笑,更是染得臉頰通紅,挪開眼不知往哪兒放。
「臣、臣妹……」如此,帝鋒凌黑眸幽深,他拂開窗幔,「良國風景不錯,往後你嫁過來,鐵定能幸福美滿。」
「皇兄……」
她羞笑起來,忙執起手捧住自己酡紅的臉,從縴指夾縫處咻然閃過千冷寒雪白的身影,逗得她心底莫名一驚。
要嫁給他了嗎?萬一是做夢怎麼辦?
呵呵。
南蜀國的馬匹向來精銳,普通馬匹也能媲美汗血寶馬和千里駒,所以路途中自然縮短兩國間的距離。
一大清早,樓諾煌欣長的身子緊趴在初晴房門處,他大掌沒個輕重的拍打,吵得她連外套都來不及穿,栓好內衣束帶便拉開房門。
他倏地掉進來,直撲她身上,隨處探來濃烈的酒氣。
初晴皺眉,他大清早喝酒?
樓諾煌半眯鳳眼,半掛在她身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吐露字眼。
「晴兒,本王想你……」
初晴斂眼,他又發什麼神經?又打算借醉對她施暴?這人死性怎麼老改不了。
她忙將他扶于椅子上,有了前兩回的教訓,她可是對他提防得很,也不知這次是真醉還是裝醉。
這次他倒安分,沒有做出過分之事,躺在椅子上很快失去知覺,也沒有先前吵鬧。
眼見樓諾煌醉的不省人事,初晴喚來紅鳶,這才理清事情原委。
她嘆口氣,「你先下去忙吧,我會處理好王爺的。」
紅鳶點點頭,起開身時,不忘將房門一並帶上。
初晴使力把他高大沉重的身軀扛上床,這次他可是來真的,無論她怎樣磕磕踫踫也不見他醒。
「既然那樣在乎她,干嘛裝冷淡拒之千里?」
她伴有一絲埋怨,為他解開襟口,好讓他盡量呼吸順暢些,樓諾煌鎖骨精美,紐扣才松開兩顆,那若隱若現的肌膚便暴露性感。
興許母子倆真有什麼誤會,何不坐下敞開心扉好好談談?這樣折磨來折磨去,也不見得有多大意義。
樓諾煌似在呢喃,初晴端來盆溫水為他擦臉,他醉眼蒙蒙,感覺到有人在,迷離的鳳眼漸步撐開,熟悉的身體蕩時睟入黑瞳,趁著初晴的玉手停在他俊臉上,樓諾煌一把摁住她青蔥五指。
初晴睇來戾氣,「又不老實了?」
「你遲早是本王的女人!」
他含酒香輕笑,想在她手背上吻幾口,被她及時拂開。
初晴在盆子里清洗帕子,擰干上面的水「大清晨喝那麼多酒,你也不怕肝受不了。」
「病了才好,這樣你就能一直住在本王王府了。」
「你少做夢!」她將帕子甩去,被樓諾煌順勢接住「你體內的傷也好得差不多,我打算今日收拾收拾便回宮去。」
他蹙眉,似有不悅,「為何這樣急?」
樓諾煌坐起身,眼鋒的晦暗直逼初晴剪瞳,不難看出他的怨言。
初晴按住他雙肩,樓諾煌受力倒下去,她從他腰上彎腰理順靠里的被子,樓諾煌端倪兩人曖昧的姿勢,若是初晴在俯下些,就能觸到男性獨有的陽剛之氣。
這女人真會折磨人!
「晴兒,本王想非禮你!」這話差點讓初晴栽他身上,還好她及時穩住,一攬被子蓋住他的不安分。
「你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樓諾煌酒氣濃郁,襯得俊臉愈發性感,他彎起眉眼,將頭慵懶的枕在床頭,睇去的眼神難免炙熱且邪惡。
「男人看見自己心儀的女人,想踫踫也是正常,不然本王算什麼男人?」
「你還有理了?」
他拉深嘴角,狹長的桃花眼漸眯起「你能順從本王的理不?」
初晴撿起方才被他放盆里的帕子直往他臉上甩,帕子上的水全濺到他臉上,樓諾煌還來不及拉下帕子,她的聲音就在上方拂起。
「總有天,會有人收了你這妖孽!」
他剛扯下帕子,一襲涼意卷來,他也不惱,順便擦擦大掌「放心,這個女人只會是你,趕緊來收了本王,省得本王再禍害鄉里。」
初晴瞪怨他,低咒「德行!」
經這滿臉水一淋,他酒氣揮去好些,鳳眼環顧屋內四周,被子處滿是她的芳香。
「本王先前怎從未發覺,睡在這屋這樣舒服?」
他黑眸還有些腥紅,初晴知道樓諾煌酒量好,方才指不定喝了多少,才能醉成這樣。
初晴不語,端起盆子放到架子上,樓諾煌一順不順盯住她。
「你身上可真香。」
他笑意正濃,把被子撩上鼻翼,想耐在心上人閨房不走,醉酒這法子真是不錯,看來往後他還得多使使這些手段。
他發誓,這次真是個意外!
初晴依然不理他,開始自顧收拾行李。
樓諾煌兩眼瞪得渾圓「要走?」
「再不走止不著你怎麼惡心我!」
她頭也不回,繃緊行李的繩子,明明在這里沒住幾日,怎麼感覺東西變得這麼多?
樓諾煌眼鋒炯色漸斂,也顧不上頭是否還暈,拂開被子直往她過來,待她反應時,他大掌已經死按住她行李不放。
初晴抬眼,迎上樓諾煌寡淡薄涼的眼鋒。
興許還伴些酒氣「本王不準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