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醫嫡女 032.天下會錐邢[文字版VIP]

作者 ︰ 柒草

三日後,初晴莫名收到一封來自明月峽的信,信中大概意思是讓她到後山會面,明月峽她聞所未聞,這種事自然不會搭理,她把信丟棄在抽屜里,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沒想到,這天夜里有人私闖她房間。

初晴察覺有異常,迅速攏好滑到腰間的衣裳「誰?」

她本來要睡,靈敏的發覺窗外有個人影。那人影極快,她大步跨入門檻,早已見不得誰。初晴杵在門口小站會,濃郁的月色在她俏臉上落下斑駁。

「沒想到天命貴女也有天命難為的時候。」

銀冷色的夜空陡然轉過一名鏗鏘有力之氣,初晴風眼凌厲,環視四周,並不見任何人影。好深不可測的功力!

「你到底是誰?」

她聲色放大,那抹聲音由四面八方而來,她根本判斷不清位置,單憑話語里只能听出是個略上年紀的婦孺。

守夜的侍女擱在不遠處听到初晴的動向,她揉著惺忪睡眼過來「晴姑娘,這麼晚了你跟誰說話呢?」

侍女不懂武,自然听不到異常,況且,觀花婆婆這種千里傳音,武功達不到一定等級之人也是听不到的。

初晴放下眼中冷冽「沒什麼,睡不著打算出來練練嗓,吵著你了?」

「我今夜值班,方才不小心睡著了,若不是晴姑娘出聲,我還把工作給耽擱了。」

侍女笑笑,臉上睡意減退,她與初晴道個別才走。

「你還真能面不改色!」

初晴目送侍女離開,觀花婆婆傳來滋生笑意的嘲諷,初晴仍面露鎮定。

「說吧,你有何目的?」

觀花婆婆逸出冷笑「我在老地方等你,想必姑娘不會讓老婆子等太久?」

她的話在風中沉澱開,那股強大的內力早已消失,周遭的緊密這才有所緩減。

老地方?

她狹眸逸出單薄,有道暗光從眼鋒處跌落,觀花婆婆的話讓初晴赫然想起抽屜里那封信,邀她去後山?

看情況,此人來者不善!

初晴心生戒備,既然觀花婆婆有心找她,自然料定初晴一定獨自赴約。

她添件外套才走,臨走前,她把那封信交給方才的侍女,叮囑說若是明日一早小柔送水見不著她人,便將此信交由寒王。她也算為自已買份保險,若是真有什麼,也好留趟線索。

去到後山,先前不見半個蹤影,她並不認為這是誰的惡作劇,小站會,那人果然踩過青草出現。

月光很沉,觀花婆婆越走近,初晴越能看清她面容。她約莫六十有余,頭發早已隨著花甲之年染成白色,眉目間卷帶慈祥,卻不失凌厲與危險。

單看第一眼初晴便知,此人絕不好對付!

沒有俗不可耐的開場白,兩人相距不到一米,周遭過腰的草芥也不知究竟受風作用,還是她們彼此間煞力太強,使得它們被迫搖擺。

陰風刮住臉龐,迎來撕面之冷。兩人眼鋒皆是深不見底!

「無事不登三寶殿。」

初晴只這短短一句便不再動口,只見觀花婆婆輕扯朱唇,睇住她的鳳眼盈亮透明。

「老婦只是想請姑娘去我明月峽坐坐。」

她們不過初次見面,初晴在她面前卻並無半點波瀾,到底是經歷過罔山那種大場面之人。

「明月峽我自是去不了,若是婆婆不嫌棄,可隨小女子去寒王府住住。」

她笑靨生花,但二人皆清楚這笑顏背後藏有什麼。

暗潮,在私自蠕動。

觀花婆婆也隨之含笑「看來姑娘當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初晴掩嘴,舉手投足竟生出媚然「婆婆哪里話,小女子可不勝酒量。」

她那襲不屑映入觀花婆婆眉眼,她唇角蕩時下沉「既然如此,休怪我不客氣!」

余音剛擲,觀花婆婆掌心聚力直往初晴襲來,她反應靈敏,及時躲閃,兩人在那荒野的山腳拉開戰幕!空中拳腳擲地有聲,蒼勁得力,觀花婆婆招招凶狠,雖不致命,但如若初晴接不住,便也重傷難逃。

十多個回合下來,二人難見高低,觀花婆婆神態冷靜怡然「姑娘功夫不錯。」

初晴自然也是面不改色,只是眼鋒掠過觀花婆婆勾勒的唇瓣時,她心底陡然驚悸。

交過手之後她才後知後覺,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絕不是這老婦的對手,她武功太高深莫測了!

明月峽,到底是什麼地方?怎能隱沒于江湖,且掌舵人愈發讓人難以揣測。

觀花婆婆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反笑尋聲「你是打算自己跟我走,還是婆婆喚人抬你?」

初晴陷緊五指,「婆婆萬萬客氣不得。」

觀花婆婆斂過眼,眼鋒直逼她俏臉沉澱的冷然,脾氣還挺倔!

她失去最後尚存的耐心,方才與初晴交手,那也不過是周旋著試試她身手,如今她可沒那閑工夫耽擱。

倏,她從鳳袖撒出一把花粉,初晴及時掩鼻,觀花婆婆聲色厲喝。「別做些徒勞無功之舉。」

她觀花婆婆出手,幾時失手過?

初晴這才猛然察覺不對,此花粉不從鼻翼進入,而是直接滲透人肌膚,故而產生麻醉與迷狄。果然是老奸巨滑!

她倒下最後掬住觀花婆婆的那眼,幽深而銀冷。

明月峽峽峰隱蔽,與天下會之間有條深邃的密道,此間便拉近兩個地方的距離。

天下會殿外八公頃空地,聚集明月峽所有大小弟子,中間搭建株高台,初晴被綁在圓柱上,兩米之外全然站有密密麻麻人群,人雖多,但他們彼此間卻並不紊亂,很有秩序。

初晴中了觀花婆婆花粉迷毒,如今還昏睡不醒,陽光坦誠相見,在她絕色的容顏撒起一把盈亮,觀花婆婆坐上虎皮主位,身後站滿明月峽之人,綠束杵在她身側,目視下顎半搭的初晴時,鳳眼揚起一襲冷笑。

輕風不在,這樣的場面他自然不會出席。

明月峽里頭,千冷寒白衣勝雪,落座在那顆享有盛名的楊柏枝頭,陽光透入斑駁里,在他絕俊的臉上墜下金色,他枕靠住樹木主干,玉手間並不見作伴的酒壺。

借酒澆愁愁更愁,原來一切只是徒然。

他的愛情也想去爭取,只是早已失去資格罷了。

唇角挽股自嘲,如蝶的長睫漸合,若芸盈步走來,一抬鳳眼便能掬住他這份寧靜。

今日明月峽之人都去往天下會,四周人煙荒蕪,碩大的峽峰總覺得多些孤寂。

若他知道,那個女人將受極刑,還能如此淡然如菊麼?

「少主。」若芸輕喚,聲音宛如新鶯出谷,千冷寒微側目,睇來的眼鋒見不到半寸神色,這雙眼,有神卻空洞。

見他斜來寡淡,若芸綰唇「明月峽今日可真冷清。」

她話語略帶柔美,千冷寒及時收回眼,若芸早已見慣他的冷漠,「呵呵,听說今日眾弟子都去了天下會,少主,你不去麼?」

她藏住眼底晦色,她從不知道,自己會是這樣大度,她深愛著他,愛到不願他受任何傷害,初晴若有三長兩短,她無法想象他會變作何樣。

她不敢想,不敢想……

千冷寒仍一臉冷態,不言不語,若芸抿緊朱唇,撩起鳳眼那把黯淡,她往前兩步,耳旁逸出觀花婆婆臨走時的囑咐。

‘無論如何,你務必守住冷寒,錐邢一過,你與他再無後顧之憂,丫頭,婆婆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他,你懂嗎?’

只見她雙唇噙住抹笑,鳳眼直睇住千冷寒冷峻的側臉,聲色這才見著急「少主,婆婆抓來晴姑娘要在天下會受錐邢,你若再不去,一切都晚了!」

千冷寒眼鋒咻然旋來,若芸眉梢緊蹙,絕色容顏毫無血色,或許此時的她方能明白千冷寒對初晴的感情。真愛,並非要在一起,而是一切以愛人的幸福為幸福。

她也願為他,選擇放手,雖然後果是——撕心裂肺!

天下會眾目睽睽,兩派弟子形成一線,明月峽弟子服裝淡青,天下會則一片黑,錯綜交雜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錐邢乃明月峽弟子受罪時懲治凶手的,觀花婆婆對弟子向來維護,不容許半點傷害,自這些弟子記事起,錐邢這種極刑,不過在明月峽出現過兩次,情況皆是宏偉壯闊,受刑之人慘不忍睹,要忍受胸腔七七四十九日腐爛方斷氣!

兩名弟子抬來明月峽那名女弟子尸首放到初晴跟前,觀花婆婆鳳眼睇去幽冷,尸首要在初晴當下被燃盡,這是祭奠亡靈的怨氣,眼見愛徒迎來火把,觀花婆婆五指緊扣扶手。

「點火!」

尾隨一聲嘶吼,天下會高空罩下一片暗影,眾人錯愕抬手,只見一只碩大的雄鷹來勢洶洶,不等浴火飛鷹下來,觀花婆婆已先一步飛身上到半空。

她踩上房頂,浴火飛鷹在她周遭盤旋。

觀花婆婆冷哼「飛鷹,看來你不想做人了?」

浴火飛鷹怒吼,張開翅膀俯沖下來,額頭快抵住她身子時,觀花婆婆陡然退開。

她鳳眼凝力,話語鏗鏘「你會後悔的!」

如今天命貴女早已被花粉束縛,再不能與它並肩作戰,兩股本該強大的勢力少了對方攜手,形單影只還不是觀花婆婆對手。

明月峽又上來十二名弟子,她們將浴火飛鷹圍堵其中,布出天羅地網陣,這些人自然不是浴火飛鷹對手,但加上觀花婆婆把守陣腳,這個陣法浴火飛鷹根本破不了,它被封死在無形網里,不管龐大的身軀如何撞來,也逃月兌不掉。

觀花婆婆收力,「不自量力!」

她旋身飛下,穩當落在虎皮椅前,俯身坐下,盡管浴火飛鷹在半空無限嘶吼,也絲毫影響不了錐邢儀式開展,初晴,必死無疑!

她猛拍扶手,再度冷喝「點火!」

「掌門到——」

隨天下會弟子抬聲來報,眾人撇頭往左旁掬來鳳眼,明月峽之人自動為千冷寒避開條道,他雪白身影蕩時映入觀花婆婆眼底,綠束的臉轉瞬煞白。

若芸尾隨其後,觀花婆婆意味深長端倪她,若芸放下淡然神色,俏臉睟不見異常。

觀花婆婆冷哼,保持坐姿眼見二人走近「你們也打算來攪局?」千冷寒深曜的眼鋒自浴火飛鷹上收回,放到不遠處初晴身上,她毫無知覺,如同熟睡,那件淡紫色襦裙裹出她婀娜多姿,只是身上布滿鐵鏈,處處被銅鎖鎖死,插翅難逃!

千冷寒眼鋒深不見底,寒徹肌骨的俊臉睇不見絲毫異常。

天下會為他搬來椅子,千冷寒優雅入座,雪色鳳袍從扶手間流于半空,他單薄的眉峰不見晦暗,揚起的嗓音孤冷且清淡「開始吧。」

觀花婆婆與若芸為之一振,連綠束也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悸。

「你?」觀花婆婆竟一時啞口,千冷寒及時接住她詢意,嗓音渾厚性感。

「明月峽弟子不可枉死,這筆公道,必須得還!」

他朝初晴淬去冷冽,眉眼間只見薄冷,其余的,再無過多神情。

千冷寒往端拿火把的女弟子睟過冷眼「點火!」

女弟子起先一愣,爾後才將火把扔入尸首處,尸首上的布料遇火即燃,火光隨之放大,將初晴身子染得通紅,那張俏臉在氤氳的煙霧里由傅粉刷為酡紅,隱約覆有煙黑。

千冷寒黑曜的眼鋒那把浴火愈燃愈烈,若芸淡掬他側臉,沉下的剪瞳見不到任何漣漪,他冷峻的容顏太淡了,淡到六月焉能飄出飛雪。

初晴兩頰被烈火攬得滾燙,似是察覺渾身如炎,她長睫挽過些許蠕動,滾動的眼皮只那一瞬便再無生氣,陷入二度昏迷。

花粉迷毒作用太強,沒有解藥她很難恢復清醒。

尸體半個時辰才逐漸燃盡,初晴俏臉早已朱紅,眾弟子圍成陣勢面朝她,浴火飛鷹見狀猛撞陣勢,卻徒勞無功。

千冷寒拈過下人送來的茶盞撥撥茶葉蓋輕允口,下掩的睫毛藏住眼鋒神色,耳旁觀花婆婆舉聲。

「行刑!」

天下會掌鼓之人並不見動作,目光落于千冷寒俊臉,似是等待他發話。

茶盞往旁輕放,千冷寒眼鋒這才見黑曜與幽淡。

「放人。」

只一曲輕言,听不出半寸情緒,波瀾平平的聲色卻讓眾人一震,觀花婆婆睇來厲色,若芸卻淡若止水,這一幕,她早已料到。

執鑰匙之人乃天下會門徒,觀花婆婆眼見他欲要上台「誰敢?」

那人駐足,觀花婆婆斜眼朝千冷寒掬來墨色「你是想包庇凶犯?為個女人背叛我明月峽?」

「明月峽弟子之命自然要還。」他迎上她凌眸,單薄的唇瓣逸出冷笑「由我,代為受過!」

「主子!」

綠束驚呼,臉白如面,若芸態度冷靜,千冷寒的舉措並不在意料之外。

觀花婆婆鳳眼一膛「放肆!你與她什麼關系?」

千冷寒淡然挑眉,笑出高深莫測「她是我的女人,這理由,夠麼?」

「她已經嫁人了,你還不知清醒?」

「是麼?」他左唇斜勾,從她臉上抽回眼便不再多說,他那份冷冽睟入觀花婆婆眼底,她猛然轉眼到若芸身上,若芸漸沉水眸,不願與她神色交融。

呵,做的真好,翅膀都長硬了!

天下會乃千冷寒掌管,開鎖之人自然只听他的,眼見那人登上台階為初晴解鎖,觀花婆婆揮手喝出「把千冷寒給我綁起來!」

「婆婆——」

綠束一株淚燙入手背,她猛跪地握住她手腕「婆婆饒過主子吧,婆婆不要。」

「滾開!」她拂開綠束,鳳眼掃過四周紋絲不動弟子,冷笑道「都不听我話了?都反了嗎?!」

見她動怒,這才有弟子動作,「少主,得罪了。」

千冷寒傾起身,仍由她們上鎖,隨後被押解上邢台,初晴被解救下去,送到天下會內堂休息,千冷寒目光一路尾隨,直到那抹身影消失怡盡,他才收回黑曜的眼鋒,陽光透照過來,在他冰如雪水的臉上融層暖和,綠束聲嘶力竭,朝觀花婆婆不住跪地叩頭,被她狠狠踹開。

「還愣著干什麼?行刑——」

「不要啊婆婆,綠束知道錯了,綠束再也不敢了,明月峽弟子不是初晴殺的,都是綠束的錯,婆婆不要,不要啊——」

此話當下才說,為時已晚!

眾弟子排成錐形聚集,掌心覆滿內力,一傳十,十傳百,當所有人功力凝于一人身上時,被她推出那股力道是無限強大的。

內力聚成一把冰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抵千冷寒胸膛,他身子受力下陷,背後的銅鐵柱子裂出密縫,他滿口腥血覆滿唇瓣,幾乎看不見下顎原本色澤。

若芸一順不順盯住他,朱唇挽起一絲笑顏,溫熱的眼角早已晶瑩,一襲涼風刮過,她瀉入臉頰的滾燙被撕成冷冽。

四周仿若靜止,綠束瞪大雙眸忘記呼喊,耳旁觀花婆婆絕情的厲喝寸寸蝕骨。

「行刑——」

千冷寒眼瞼半搭,放弱的呼吸不見波瀾,又一根冰錐刺來,背後銅鐵柱攔腰截斷,將他拋于地面數十米,陽光擔入他蒼白血腥的面龐,他微微睜眼,黑眸深處能淬見一縷流華,在他斑斕的眼底鑄成一道光圈。

他唇角,虛弱的曲起把笑,淺淺的,淡淡的。

「主子——」

綠束這才放出聲嘶力竭,強掙月兌弟子束縛沖出,觀花婆婆殘冷大喝。

「攔住她,誰都不準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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