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醫嫡女 042.吵架

作者 ︰ 柒草

屋內空氣驟降,初晴眼見千冷寒俊臉轉為陰鷙,忙笑說「只是只鷹而已,何必跟它計較?」

她出手覆住他手背,預防他傷到它。

千冷寒斜眼睇來晦色,「鷹也不準。」

就算是獸,也不準跟他搶女人!

初晴沉下眼鋒,浴火飛鷹那模樣也不願善罷甘休,大搖大擺上到她跟前,支起脖子蹭她,可是將千冷寒氣得臉色鐵青,若不是初晴在場,他怕是早怒了。

先前與樓諾煌交手後,他為了不讓她生氣,也熄了不少火。若是初晴再來個三五天的不理他,他可受不了,指不定冷王府哪些丫鬟又得遭罪。

浴火飛鷹在她跟前如同一只乖巧溫順的羊羔,不過在千冷寒看來,他的地位受到威脅,總歸覺著這只老鷹對她心懷叵測。

既然它是只獸,初晴自然不會有隔閡,出手撫它埋下的腦袋。

「這只小鷹好可愛。」

她莞爾,它罩下的暗影打在她俏臉上,掩去身上不少光澤,旁側的千冷寒瞪視它,眼鋒漸眯起。

「有什麼好可愛的?」

初晴側頭掬他兩眼,千冷寒似有不悅,她只笑不言,回頭撫弄浴火飛鷹肩胛里的軟毛。

「小鷹,某些人吃你醋呢。」

她撈它癢癢,浴火飛鷹昂首挺胸,執步往她再度靠過來,鷹眸還故意轉向千冷寒,鳳眼里全是得意與挑釁。

原以為浴火飛鷹說要睡到這里是頑皮,哪知到了深夜,它真的耐在這里不走,無論初晴說多少好話,它也不听勸,碩大的身子杵在櫃口,兩只爪子也似黏合在地面一般,紋絲不動。

這對千冷寒來說,絕對是個極大的挑釁!

初晴沒有辦法,只得轉頭對旁側千冷寒道「冷寒,不如你先將就著去睡書房?」

他冷眼掃她,樓諾煌送這鷹來,無非就是破壞他們的夫妻關系,雖目前他蛇影術已練到第十層,功力自是從前許多倍,但若真與浴火飛鷹交手,若說百分之百勝算那可不一定。浴火飛鷹是獸,觀花婆婆自是有辦法治它,但若沒有明月峽的天羅地網,單觀花婆婆一人,還是要大費周折才能將其制服。

千冷寒斷不是怕它,只是不願初晴又怪自己不愛惜身體,故而惹她生氣。

「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們便分房睡了?」

此話從他口中說出寸寸生寒,渾厚的嗓音硬如堅冰,砸在初晴心坎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盡快將它送走。」

浴火飛鷹口中發出輕蔑的挑釁,那寓意很明確,它就是不走,偏不走,氣死你,氣死你!

千冷寒鳳眼有怒,起步往它過來,若不是初晴擋在跟前,他怕早已不知道要做出什麼。

「你別跟一只動物計較啊。」

「本王計較?你現在是在為一只鷹怪本王麼?」

初晴軟下眼,「它只是只動物,你有必要生那麼氣麼?它根本什麼都不懂。」

「它不懂?它跟樓諾煌一樣都對你心懷不軌,你看不出來?」

初晴有些哭笑不得,鳳眼直逼他腥紅的瞳孔,先前與他在一起那樣久,她從未見他如此生氣過,自從變成冷王後,他似乎將她看的分外緊,稍有風吹草動就喜怒無常,他到底在擔心什麼?難道她都給不了他安全感嗎?

「冷寒,你變了!」

「變得不是本王,是你!」

她的心已不再屬于他,她變得會為別的男人駐足,千冷寒恨慘了她瞅樓諾煌的眼神,與兩年前的冷漠完全不同,他討厭她身邊一切的狂蜂浪蝶!

初晴五指陷緊,深吸口氣,「好吧,就算我變了,小鷹,我們走。」

她擦過他肩側,領著浴火飛鷹出去,千冷寒旋身,目送黑瞳底那逐漸成點的背影,漠然沉下眼。

是他變了麼?因為怕什麼來什麼,是他心虛麼?明知道觀花婆婆的藥不會讓她憶起從前,可他還是擔心某一天,她與樓諾煌相攜,永遠走出他的生活。

再次得到她,若要他放手,真的比死還難!

初晴一路跨出冷王府,浴火飛鷹乖乖跟在後頭,晚夜的風總能卷起絲絲淒涼,她抬頭,皎月掩映在那雙如鏡的剪瞳里,異常程亮。

眼角蕩時溫熱,卻沒有溢出來,她這是怎麼了?浴火飛鷹上前,伸出翅膀將她裹在懷里,初晴貼住它胸前柔軟的羽毛,火熱的暖就從它體內探出,她總覺得小鷹能給她異常安心的感覺,雖然她並不知道,曾經在她最艱難的時刻,是它不離不棄默默陪在她身邊。

柳岸邊,一人一獸在銀冷的月色下尤為惹眼,她緊摟著它,漸合雙眼,想要盡量索取它身上的暖意,天空方才缺口的彎月從雲霧間稍稍逸出,如盤的圓月灑下,浴火飛鷹陡然變成一個俊美如仙的男子。

他擁有極其完美的身形,精細的輪廓,修長的沐發灑下,微風一拂,發絲隨同柳條輕揚,眉眼那道柔情,也知在她跟前才有。

初晴緊摟住他,五指收緊,俏臉貼入他滾燙的胸膛,他一絲不掛杵在她當前,絕美的身材美得天地都不能運轉。

原來,當初那個少年,早已長大,他也有一簍健碩的臂彎,可以供給她無數溫暖。

只有他,能看到她更多的脆弱,且,伸出那個最需要的懷抱。

他的腦袋湊近,絕俊的臉貼緊她頰側,待初晴的心情沉澱為冷靜,她才發覺有些不妥,睜開眼,折臉過去就能睇見浴火飛鷹安靜的鷹眸,它默默的注視她,那一眼,望得極深。

初晴微微一笑,放眼到天空,那一輪彎月如此耀眼,藏入雲海間的另一半,漸漸消散。

她方才有頃刻的錯覺,誤以為自己摟住個人,初晴揚起抹自嘲,從它懷里退開。

「隨我走走吧。」

陰冷正拂來,它點點頭,即便初晴不說,它也會一直跟著她,不管天涯海角,不管刀山火海,她到哪兒,它便跟去哪兒,義不容辭。

初晴腳步很輕,落及曳地的裙擺劃過滾滾紅塵,尾後便是兩只碩大的鷹爪,它步履笨拙,動作竟與鴨子不相伯仲,大搖大擺起來左右都在晃。

約莫靜走半柱香,方才的微風霎時陰冷,迎面掃來一竄不明動向的狂風,領著枯葉直抵她臉頰,初晴抬袖捂臉,夜空便是一聲譏笑。

「好感人的一幕啊。」

這聲音化作灰初晴都認得,不是觀花婆婆又能是誰?

果然,風聲漸收,觀花婆婆身影杵在不遠處,浴火飛鷹舉步與初晴並肩,紛紛冷眼掃她。

初晴藏住神色,斂唇笑起「婆婆這會兒前來,不會是找我敘舊吧?」

觀花婆婆冷哼,「你倒還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初晴面容寡淡,也不見她有何怒意,觀花婆婆復又道「不過我來找你也是為你好。」

「看不出來婆婆還是個大善人。」

她輕笑,觀花婆婆舉步上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跟冷寒不會有好結果。」

初晴方才還揚在嘴角的笑,蕩時僵掉,「你什麼意思?」

「你是不會選擇他的。」觀花婆婆到笑起,眼見初晴鳳眼有凌厲逸出,她不以為意「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失憶時究竟發生過什麼麼?」

失憶?這個詞匯對初晴來說並不陌生,如今回去冷王府所遭遇的種種,初見帝婉君時她那熟悉的眼神,慕容允澈與樓諾煌的詫異,如今身旁這只小鷹,都是她之前從不曾見過的,還有從明月峽醒來,期間隔有什麼,那些困惑,她不可能沒有懷疑。

觀花婆婆直逼她眼鋒,「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當年你與冷寒二人之間發生過什麼?」

從觀花婆婆的言辭里,她尋到一襲不安,當年她與千冷寒之間發生過什麼?

「你不想知道他當初是如何欺騙你?你不想知道他當初是如何利用?」觀花婆婆步步緊逼,初晴步步後退「你不想問問他,你們當初那個孩子的去向?」

她鳳眼一膛,腳步差點踉蹌在地,觀花婆婆斜勾于朱唇那張笑臉,仿若魔鬼寸寸割入她心底。

欺騙她,利用她,還有個,不知去向的孩子?

她心里有些漣漪,那莫名的慌張從何而來?或許連初晴自已都不知曉。

所有泛起的困惑,在那一刻聚攏,爾後,在從她俏臉漸步消散。

縱使所有人都在告訴她,她不適合與千冷寒在一起,又如何?縱使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千冷寒曾經傷害過她,又如何?縱使全天下都在攔著她,那又如何?當初的一切在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她記不起什麼傷痛,只知道她愛他,想要跟他白頭偕老。

初晴揮去臉上色澤,沉澱出漠然。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你走吧。」

觀花婆婆一震,沒料到初晴會這麼說。

「你這是選擇逃避?」

她輕笑,「既然都說是不愉快的回憶,何必記得?」

「何必像個傻子一樣被人愚弄?知道真相,做出你最正確的選擇。」

「我只相信我的眼楮,不會相信你的添油加醋。」

她冷冷背過身去,觀花婆婆一直就不希望她與千冷寒在一起,她雖不知道她們之間究竟有何過節,但她的人生也毋需別人去掌控!

她領著浴火飛鷹大步離去,沒料到觀花婆婆會跟來,「不準走,我話還沒有說完。」

「你說不說完是你的事,我听不听是我的事,懂?」

初晴拂開她放到肩上的手,觀花婆婆似是心有不甘,再度追上來「初晴!」

初晴眼鋒掠過一襲冷冽,她水袖一揮,纏緊觀花婆婆雙臂,「別在跟著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你真是冥頑不靈,妄我好心想要幫你。」

「你還是留著那僅有的好心去幫別人吧!」

她冷哼,觀花婆婆施力,撕碎她的水袖,初晴受重往後退卻,被浴火飛鷹及時撐住,它一聲嘶吼,直逼觀花婆婆而去。

這里不比明月峽,觀花婆婆自是布不出天羅地網,再加之初晴在場,倘若二人聯手,就算是在明月峽觀花婆婆也不見得能贏得過,如此,她只好識趣飛身離開。

「初晴,總有一天,會有人來明月峽求我換回你的記憶,咱們走著瞧吧,哈哈哈哈。」

「小鷹,別追了。」

眼見觀花婆婆消失在月色里,初晴斂過眼鋒,深曜的眸底不知埋藏了什麼,才能讓那一汪湖水如此寂靜。

有人說,過去是道過不去的坎兒,而她的過去,她想讓它永遠過去,不再回來。

她只想與千冷寒並肩攜手,一起走下去。

那一夜,她沒有回去冷王府,直到第一縷陽光灑來,在那張傾城絕色的容顏覆上絢爛,她才同浴火飛鷹回去,剛進大門,綠束輕風早侯在那里。

「王妃,您怎麼才回來啊?」

綠束輕睇眼浴火飛鷹,將初晴拉到跟前忙說「主子昨晚在大堂等了你一夜,輕風勸他少喝些,他就是一听,今早才醉暈過去。」

初晴掬住綠束輕風二人,「他人呢?」

綠束抿直唇瓣,「被輕風喚人送回屋里了,王妃,你與主子是不是吵架了?」

初晴不語,直邁開大步,「我先去看看,小鷹,你暫且留下。」

浴火飛鷹本想跟去,被綠束輕風攔住,「王妃都說了讓你留下,你連主子的話都不听了?是不是想造反?」

輕風抬手肘靠靠她,「跟一只听不懂人話的動物說這些,你不感覺奇怪?」

「它能跟其他動物一樣嗎?它是浴火飛鷹,是最具靈性的聖獸。」

「那又怎樣?」

綠束退開身,出手將輕風往外推「那你跟它打打試試,三招以內,看你倆誰先趴下。」

「我還不想那麼早死。」

「知道最好,我們還是把它看緊些,別讓它去打擾主子跟王妃。」

不難猜出,昨夜王妃跟主子是為誰吵架的,眼下這個罪魁禍首還昂首挺胸杵在他們跟前,若不是看在它功夫不錯的面子上,她早一巴掌給它拍過去了。

初晴去到屋內,玉手剛推開門,滿屋子酒氣溢出,她皺眉,伸手揮開幾扇窗,這才折身坐到床前。

千冷寒俊臉酡紅,眼圈下稍稍泛出烏青,定是一夜沒睡,一直在大堂內等她回來。

她嘆口氣,擰起旁側盆里的帕子為他擦臉,觀花婆婆之言還在她耳旁回旋。他們的過去,或許真如她所說的那樣慘,可那些她現在都不曾有感覺,單憑別人說說,是體會不到那種身臨其境的痛苦。

利用他,傷害她,還有個他們不知去向的孩子?孩子……

他們曾經真有過孩子麼?她還依稀記得,當初千冷寒親口對她說︰晴晴,我們要個孩子吧。

她將他放到面上的手拿回被子里,卻被突然轉醒的千冷寒一把握住,待初晴兩道身影在他黑眸底處重疊後,他才出聲。

「回來了?」

他聲音伴些沙啞,下顎處都有胡渣滲出,眼鋒也不見有多少光澤,只這樣一順不順盯住她看,大掌把她玉手收緊在五指間。

初晴點點頭,「剛回來。」

「去哪兒了?」

初晴放眼過來,千冷寒抬出另一手揉上自己眉梢,呼出的鼻息異常沉悶「算了,當本王沒問過。」

酒喝太多,他頭疼的厲害。

她輕挽起笑靨,「我去為你做些解酒湯吧。」

「嗯。」他應聲,初晴傾起身,卻發現他大掌不願松開。

「冷寒……」

她喚他,他這才睜眼,眉梢兩側按出的紅印漸消,「還是陪本王坐坐吧。」

既然他開口,她又坐回原處,他想撐手起來,她不準。

「你躺好。」

「本王想跟你談談。」

初晴迎上他深不見底的眼鋒,「也好。」

或許他們之間,是該沉靜下來好好談談,否則前方的障礙會很多。

千冷寒還是傾身坐起,頭懶枕上床頭,換個可以將她神色全然攬盡的角度。

「你有什麼要問本王的麼?」

初晴搖搖頭,一時難見她眼底色澤,「沒有。」

他半眯的眼鋒蒙上迷魅,這種眼神打在她身上,讓她渾然不自在。兩張皆是絕色的臉,總歸染有什麼,周遭的空氣才能如此涼薄。

「或許,你可以問及本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初晴低頭逸出笑靨,「你變得怎麼樣了?」

「不可理喻。」

他輕揚眉峰,話語不見半分玩笑,初晴抬眼便跌入他深達萬丈的黑眸。

「你沒有不可理喻。」興許是她做的不夠好。

「本王有。」

「你是在介意我昨夜那些話?」初晴往他睇去詢意,「那些原也不是真心話,你別放到心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丈夫。」

他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麼?

千冷寒不在出聲,就著這個姿勢深深注視著她,不過才一夜而已,許是那一吵讓他們彼此都有些清醒,夫妻之間,本就不該有什麼隔閡,他們需要相互包容與理解。

初晴知道,許多人想要拆散他們,她不同意,誰又能得逞呢?

她俯身,緊趴入他炙熱的胸膛,他半敞的胸襟那兩輪性感的鎖骨覆上她玉手,她能清晰的聞見他的呼吸在平緩的蠕動。

「不管過去曾發生過什麼,我們都讓它過去好嗎?」

她能听見他轉瞬狂肆的心跳,和那緊繃的胸膛。

「昨夜我遇上婆婆了,她跟我說了許多,她說起你當初利用我,傷害我,以及,那個不明去向的孩子……」

她漸合鳳眼,千冷寒明明熾熱的胸膛卻染得她五指生寒,她眼角溢出的溫熱燙入他鎖骨深處。

「我不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想知道,所以,都讓它過去,我們重頭來過,好麼?」

她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難受,那片刻的窒息總讓她喘不上幾口氣。

當日罔山一幕或許她能忘,他卻歷歷在目。

她說過︰我恨你,深入骨髓!

那句話,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環繞著他,總有一天,也蔓延到他骨髓深處,不管怎樣去精心雕琢,上頭都有一片污漬,無法抹去。

如果可以,他也好想同她一樣拭去那段記憶。

重頭來過,多麼美好的詞匯,興許他們是該揮別過去,重新開始,至少她的心現在是只屬于他的,不是麼?

初晴起身,他探入她眼底那股清澈,她攬來笑臉。

「你先睡會,我去給你熬些粥。」

他點點頭,這次終于肯放她走,初晴知道,千冷寒很在乎她,越是在乎,才越是害怕失去。

欲火飛鷹被安排在隔壁,是它執意要挨近初晴,若是隔遠了,它也不依,千冷寒也沒在同它計較,只是這小跟班太粘人,不管她打哪走它都飛快的跟在後頭。

平日里也不知千冷寒在忙些什麼,有時候好些天也見不著人,今日好不容易有空陪她一道用午膳,將就著初碧也在,三個人便一道入座。

這還是自冷王府以來,初碧第一次與千冷寒相見,大概有外人在,他俊臉總見不得多少柔情,挨在初晴身側,她為他夾菜時他也不見笑,太過冷冽些了。

初碧自是不習慣這樣沉悶的場面,回回掬住千冷寒時,她都不敢多在他面容上逗留,如此好看的男子她還是頭次見著,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冷王。

她揚起朱唇,迎上對面認真吃飯的二人,「二姐可真有福氣,我要能嫁給像王爺這樣的夫君就好了。」

初晴往他碗里遞菜,「好吃麼?」

「難吃。」他話語生寒,正要將她給的菜吃入嘴里,初晴管他奪走。

「難吃就不吃了吧。」

他俊臉更為氤氳,初晴輕笑,這才遞還給他,她知道,他好不容易能陪她好好吃頓飯,二人世界突然多出外人,他心頭自是有些不悅。

她湊到他跟前,「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恩。」他出聲敷衍,只這一個單音便再無後文,初碧誤以為千冷寒根本不在乎初晴,娶她二姐,也是因為她的美貌吧?日子相處久後才曉得,跟初晴沒法過下去?

如此想來,她竟挽唇笑起,捧起碗好生扒飯,目光一順不順落到千冷寒身上,俏臉不由酡紅。

「姐夫喜歡吃什麼?我晚膳可幫忙布菜。」

初晴沒有多想,只及她兩眼,「也好。」她轉頭至他臉上「晚上還在家中吃麼?我多做些你愛吃的。」

「不用麻煩二姐,我來就可以。」初碧插話,當初在御史府,她廚藝算最好的。

千冷寒放眼過來,初碧見他看著自己,剪瞳深處覆滿熒光。

「本王吃不慣別人做的菜。」

冷冷的話語如巨石砸在她心頭,初晴意味深長探她一眼,初碧抿緊的朱唇似是要滲出血來。

千冷寒是典型的食肉動物,初晴夾走被他推到碗角的蔬菜,這種不管吃多少肉都長不胖的身材,是女人最憎恨的。

「碧兒也是好意。」

「本王只是實話實說。」

「成,我說不過你。」

她無奈笑笑,女為閱己者容,初晴為維持身材,都是照著蔬菜下手,夫妻二人恰好互補,只不過千冷寒偶爾會砸來一塊肥膩的肉。

初晴睨住他,「做什麼?」

他斂眉,拾筷尾抬抬她手肘,「瘦不拉嘰難看死了。」

初晴一臉嫌棄,「我不要,好惡心。」

油膩的地方都亮堂了,這能咽得下去麼?

興許初晴少吃高熱量是為了保持身材,但肥肉她是真不敢恭維,為補充體內的膳食縴維,她會適當從牛羊身上索取。

畢竟是做醫的,自個兒的身子自然要調惜好。

眼見千冷寒俊臉愈發陰兀,初碧忙搭口,「若要長肉可有許多法子,不一定非得吃這個。」

其實初晴若真不願,千冷寒不會強求,他將肉擱到一旁,尋聲往初碧瞅過來。

「听說御史大人準備將你許給張府?」

初碧稍做楞後擺手,「我不會嫁給自己不喜歡之人。」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初晴隨聲問句,初碧忙掬上千冷寒兩眼,竟羞的沉下臉。

「二姐這話問的好生難回答。」

初晴宛爾,「若是碧兒不嫌棄,我可讓王爺納你為小妾。」

初碧猛抬眼,兩頰咻然暴紅,目光也不知要及在何處。

「這…這……」

「怎麼?不願意?」

初晴笑的極深,千冷寒往她斜來道高深莫測,還不等初碧搭話,他已冷哼扔下筷子揚長而去。

好好的一頓飯,豈因她的言辭而散去,初碧面露難色,初晴鳳眼卻極其平緩。

初晴嘆口氣,隨後也傾身站起,「碧兒,別妄想在我夫君身上打些歪主意。」

撂下這話,她冷然折身離去,在冷王府巡視一圈,也不見千冷寒蹤影。

若不是小柔告訴她主子又出去了,她還不知道他生出那麼大氣。

她怎麼可能讓他娶別的女人?方才說那些話也是為了警示初碧,只是斷然想不到,他會那般介意。

算她錯了,還不成麼?

當晚,千冷寒說好要在家吃飯,她獨自依住門守候好久也不見他蹤影,桌上布好的菜早已涼掉,她也無心胃口,只得喚人撤掉,這一連好些日子,千冷寒也沒回過冷王府,整日陪著她的,只有那只欲火飛鷹。

若不是帝婉君喚她過去寒王府,她指不定要在冷王府宅多久。

帝婉君說她最近老感覺身子不適,害怕慕容允澈擔心,又不敢管他提起,索性偷偷請她前來看看,初晴為她號過脈才知是道喜脈,帝婉君懷孕了。

初晴道聲恭喜,帝婉君自是開心,忙拉住她手說,「你與冷王也該加緊時日,到時候你我肚子里的孩兒說不定還能讓兩家結為親家。」

這話自是玩笑,古代人雖不懂,但初晴自然明白近親結婚的後果。

說起孩子,她沉下眼,帝婉君見她俏臉轉瞬失色,「怎麼了?」

她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他好久都不曾回來過了。」

也不知他究竟在忙些什麼,約有半個月未見上一面了,他還在生她氣麼?

「出了什麼事?」

初晴搖搖頭,「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估計他的確有什麼要忙吧。」

她只是愈發想念他而已,沒有他在,飯桌上再豐盛的菜肴她都不覺著香。

帝婉君拍拍她發冷的手背,「冷王對你的寵愛晉州城人人看在眼里,可能他真有要事在忙,相信過段時日會回來的。」

初晴點點頭,她就是知道這點,才能如此安然。

大概得知初晴過來,樓諾煌隨後也跟進門,帝婉君一見他便起身去迎。

「王兄,臣妹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他與初晴對視兩眼,隨即坐到她側旁,侍女奉上一盞茶。

「你們聊到何事如此開心?」

帝婉君嫣然含首,「我懷孕了。」

「哦?」樓諾煌勾唇笑起,「的確是個好消息。」

她俏臉更為羞澀,初晴起身,面朝帝婉君,「我改日再來看你,先走了。」

帝婉君笑意漸收「不留下吃飯麼?」

「不了。」

見初晴折身,帝婉君將那一汪黑潭淬在樓諾煌身上,她這才有些恍然,如今初晴與樓諾煌的身份頗為尷尬,帝婉君自是知道自己王兄不會輕易放棄初晴,畢竟這次初晴是個意外,選擇千冷寒絕非她本意。

小柔同她一道出門,樓諾煌起身追出去。

「王兄。」

帝婉君喊話被淹沒在腦後,樓諾煌大步向前拖住她腕部。

「本王一來你便要走,什麼意思?」

初晴拂開他,「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麼?」

樓諾煌眼鋒似有薄怒,「千冷寒將近個把月沒有回去冷王府,你怎知他不是到哪個青樓妓院尋女人了?」

「我不準你亂說他!」

「王爺可別信口雌黃,我家主子只會愛王妃一個。」

樓諾煌斜唇冷哼,「他當初得到你後不知珍惜,如今也可同樣如此。」

初晴皺眉,自是沒必要與他一般計較,冷冷瞪視他兩眼起身欲走,樓諾煌不顧往前,擋去她去路。

「讓開!」

「不讓。」

帝婉君尋聲出來,瞅著愈發不妙的事態,上來就勸。

「王兄,算了。」

樓諾煌斜睇去冷眼,「你明知她是如何變成這樣的,還吃里爬外幫著那個男人,你既然嫁做人婦就該安分守己,別妄想跟千冷寒能盼出個結果!」

「王兄……」

帝婉君不堪受辱,折身沖進門扒到床畔低聲哭泣,她雖喜歡千冷寒不假,可從未想過能與他盼出個什麼結果,王兄可是誤會她了。

「你干嘛這麼說她?她是你妹妹,如今還懷有身孕。」

初晴瞪住他,沒想到他會如此不可理喻。

只見他斜唇冷笑,「又不是親妹妹。」

初晴鳳眼一閃,不知為何心頭堵有怒火,反手就甩他一巴掌,旁側的小柔驚悸出聲。

「沒人性!」

她折身便走,那抹瘦小的背影很快從他眸底成點消失。

直到徐徐輕風漫來,他嘴角揚起的苦澀才愈見濃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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