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夢銀傷愈來縣衙的第一日便被司徒發新招至二堂,宋小娥與司徒城城都在坐。
「城城,出去通知武班頭,爹過會兒升堂,令他將花珠珠與張廣平提出大牢候著。」司徒發新道。
「哦。」司徒城城極不情願地應了一聲,望了唐夢銀一眼走出房去。
「唐夢銀。」宋小娥先開口喚道。
「夫人,有何吩咐?」唐夢銀躬身道。
「你與城城所講的那小通天河中出現靈龜巨蛇之事是否確實?」宋小娥問道。
「回夫人,小人也是道听途說,並未親眼見。那日也是與小姐去踫踫運氣,誰料到竟遇狼匪。」
「听何人所講?」
「坊間都在傳,不曉得出自哪里。」
「權且信你一次。我問過那武小松,他是在河邊柳樹林救你二人,你們既是向那神物乞討願望,就該等在河邊才對,為何跑到離河那麼遠的林子中去了?」
「等了許久,日頭暴曬,便引小姐至林中納涼。」
「胡扯!」宋小娥拍案道,「你將城城帶至林中分明就是沒安好心。」
「唐夢銀,我待問你,你自問能配得上我那女兒嗎?」司徒發新道。
「小人以為,我與小姐之間並不存在配與不配的問題。」
「此話何意?」
「我與城城兩情相悅,其他未多做考慮。」
「哼!你能給我女兒什麼?」宋小娥怒道。
「小人的身,小人的心。」
「這恐怕還不夠吧?」宋小娥問道。
「小人覺得足夠。」
「看你言語很是自信,我也曉得你因城城而受傷,也相信你對她是一片赤誠,但將來的之事誰也料想不到,假如有一天城城離你而去呢?」司徒發新問道。
「海角天涯,至死找尋。」
「她若死了呢?」宋小娥突然道。
「夫人,你……」司徒發新皺眉道。
「此情至死不渝,城城不在,小人絕不獨活。」
「好了,下去準備吧!」司徒發新揮手道。
「看來玄武一事並非空穴來風,听雨也听過此事,他也講不清消息來源于何處?」唐夢銀一走,宋小娥便道。
「那我們如何打听?」
「為何要打听?我們只等事情變化即可。時候不早,快與我換上官服。」司徒發新道。
大堂之上,兩旁衙差已經站好,堂前跪著那花珠珠與張廣平。
花珠珠聯合奸夫謀害親夫一事早已在縣城傳得沸沸揚揚,听說今日升堂審理,堂下倒來了不少百姓好奇旁觀。梅家醫館梅樹春以及徒弟耿星河也立在人群中。
司徒發新往案後坐好,抬眼掃視外面人群時神情有了些微變化,因為里面竟有一滿臉嬉笑的老化子,更奇的是,他兩手還各牽著一名孩童。兩個孩子看面貌約四、五歲,乃一男一女。
升堂後,花珠珠面色平靜,對所做之事也不抵賴,唯一計較的是她常年受其夫梅劍平折磨,實在是忍受不住這種非人生活,方生出了殺人念頭。
那張廣平初始還想狡辯,但司徒發新傳來霸如花及仵作後,他篩糠般癱坐地上,再也無從抵賴。
「殺人乃重罪,依律當斬,你二人可知曉?」司徒發新問道。
「罪女知曉,但憑大人處置。」花珠珠並無絲毫緊張,平靜道。
「大人,小人發妻被人奸-殺後,頭腦始終懵懂不清,更是被這花賤人甜言蜜語所惑,方一時糊涂做了她的幫凶,事後,小人也是萬悔莫及,望大人能夠繞過小人一命。」張廣平連連磕頭求道。
見他說到此處,武小松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對司徒發新拱手道︰「啟稟大人,我有些緊要事情想與大人密談。」
「與此案有關?」司徒發新問道。
「有關。」
司徒發新站起身子向後堂行去,口中道︰「隨我來。」
旁邊筆錄供詞的唐夢銀停了筆面露疑惑看向武小松。
武小松朝他微微一笑,隨著司徒發新進去了。
半晌,二人方從屏風後繞出來,武小松自回班列站好,司徒發新端坐回堂案後皺眉思索了片刻,又將手中一張紙展開端詳起來。
堂上眾人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全都默默無語。倒是堂下听審的百姓紛紛交頭接耳嘀咕不停。
「花珠珠,老爺問你,你與這張廣平那夜進的房中時,你夫梅劍平是否閉目沉睡?」司徒發新問道。
「回大人,他閉著雙目。」花珠珠道。
「有無發現他身體存有異狀?」
「沒有。」
「大人,我有。」張廣平突然高聲道。
「有何異狀?」
「我覺得他並不燙手。」張廣平道。
他的話音剛落,兩旁的衙差以及堂下百姓全都哈哈笑起來。
「這張廣平是被嚇傻了不成?人又不是火炭,何來燙手一說?」
「殺人償命,他肯定是自知死期不遠,嚇得糊涂了。」
「張廣平,你此話何意?」司徒發新問道。
「回大人,那夜我去往梅家後院角門外等候,不多時,花珠珠便來開門放我進去,當時她曾言道︰‘此刻正好動手,他身體火燙,被燒得有些糊涂了。’可我隨她進到房中,我騎在那光頭身上用力扼住他的咽喉時,感覺他的身體並不燙,溫度與常人一般。」張廣平道。
「花珠珠,張廣平所言是否屬實?」司徒發新問道。
「回大人,我出房接引他時,我丈夫的確在發高燒,所以我才有正好動手一說。至于他所言並不燙手,因我當時未接觸他的皮膚,並未感覺到。我只是在按著我丈夫的雙腿……」
「為何不講下去?」司徒發新道。
「大人,講到此處罪女也感覺有些異常了,此刻想起,我按住丈夫的腿時,他竟無絲毫掙扎。」花珠珠道。
「不僅如此,大人,我在扼住那人時他的眼楮都未睜開,也未掙扎,他如果僅是發燒糊涂了,小人認為不該如此,最起碼的反應還是該有的。結合花珠珠所言,他此刻發燒所致身體發燙,大人,小人以為、小人以為……」
「以為什麼?」司徒發新問道。
張廣平咽了下口水,嘶聲道︰「小人以為我所殺之人本就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