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女圭女圭臉,說變就變。剛剛陽光明媚,轉眼就是細雨朦朧。
張維被淋得半濕不干,身上卻一身汗水持續蒸騰。
剛剛那司機到北四環時就把他丟下,說是去接演員,但明眼人誰都看出來他是趕著吃午飯。
張維找了一圈,也沒有通往北影廠的公交車,于是干脆徒步而行。順便留戀一下「老京城」那些仍記的風景。走了一身汗。
到北影廠時,已是下午一點,因為下雨,這里已經門庭冷落。
他去商店買了一瓶汽水,一邊听著老掉牙的變調流行歌曲,一邊從老板那里要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數錢。
零零散散再加幾張大票,還有二百多塊。他又去藥店買了點感冒藥,就著汽水吃下去,回來時就見自己剛剛搬來的小板凳已經被人佔了。
一個長相樸實,穿著樸實,神態樸實的年輕人正坐在上面肯白面饅頭,手里還攥著吃了一半的大蔥。
這不正是之前「白鶴亮翅」的那個家伙麼?
張維目光一掃,便知對方混的還不如自己,但看對方大口吞咽的模樣,便搖頭笑了笑,能看出這家伙的心態不錯。
等那人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他,隨即露齒一笑時,張維驀地心頭一動。
一幅幅熟悉的畫面逐漸閃現並且清晰起來。
「哎?張維,你不是去演戲了麼,听別人說你現在混的挺好的,不錯呀小子。比我強!」濃重的河南口音讓張維的記憶更加清晰。
「演完了。」他說。
那人將剩下的饅頭吃完,意猶未盡的舌忝了舌忝嘴唇,猶豫片刻又將剩下的大蔥吃掉,辣的直扇嘴,張維忙將汽水遞給他。
打了兩個飽嗝,那人道︰「馮導的劇組就是好……」
「強子!」張維終于想起了對方的名字——王保強!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麼這時的王保強還只是蹲活的群演,還沒有跟劇組做「武行」當替身。
也沒有出演李導的記錄電影,那應該是二零零二年的事情。
離他的大紅大紫,還要再熬六年。
前世那個王保強與眼前還有些青澀面孔融合,這家伙還是老樣子啊,仍然樸實的一塌糊涂。不過一想,眼前這家伙還是前世自己認識的那個王保強青春版。張維記得前世的王保強,雖然是草根勵志的典範,雖然大紅大紫過,但演藝之路並不順利。
天分和背景拋卻不說,主要原因便是他太樸實,如果想要在圈子里站住腳,只憑借毅力遠遠不夠。
暗自一嘆,張維看著仰頭將最後一滴汽水舌忝?淨的王保強,笑道︰「我再去買一瓶。」
「不用,不用,待會兒我去院里喝點涼水就行了。」王保強一把拉住張維。
張維搖了搖頭,很快買來一瓶汽水,又去路邊的移動小車上攤了兩個煎餅,特意多加了一個雞蛋。
一旁的王保強吞了吞口水,笑道︰「瞧你,亂花錢。」
「你不吃,那我自己都吃了啊。」張維撇嘴。
王保強一把將煎餅搶過去,大口吞咽,燙的直哈氣。
張維笑道︰「又沒人跟你搶,不夠吃再買兩個就行了。」
「那就多買幾個,正好大家都有份。」一個嬉笑聲音突兀出現,張維聞聲轉過頭去。
只見幾個穿著打扮花里胡哨的小混混簇擁著一個面色微黑的年輕人走來。
「哦?是于哥。」
張維認得來人,叫于偉,是「涿洲影視城」那邊的戲頭,經常和李虎他們因為演員起沖突。
這時候,京城各個影視基地的範圍是涇渭分明的,而于偉經常過來招演員,就等于過界了,大大小小的沖突在所難免。
小戲頭間互相謾罵群毆也是家常便飯。
「你想吃,我哪有不請的道理?」張維呵呵一笑,轉頭對攤主道︰「老板,你數數幾個人,再攤幾個。」
「幾個煎餅就想打發哥幾個?」于偉擺了擺手,冷聲道︰「今天早上,是不是你去恆星了?」
張維眉頭皺起,問︰「怎麼了?」
「我問你去還是沒去。」于偉湊上來,嘴里的煙燻著張維眼楮。
張維平靜的注視著對方,緩緩點了點頭。
于偉冷哼一聲,一把將張維推開,掏出電話便打。
「齊姐,我是小偉,您現在有時間麼,我找到那小子了,麻煩你過來認認是不是他。啊,對,就在門口呢,嗯,好,好的,我們在這邊等你。」于偉點頭哈腰的打完電話,語氣忽然一轉,冷眼對張維道︰「一邊去,給我老實呆著。」
「于哥,咋回事兒?給個面子,算了吧……,大家……」
「草,你他媽?的算老幾啊?」于偉一巴掌扇飛王保強手里的煎餅,手指點著他的腦門,諷刺道︰「以後想跟老子說話就別他媽?的吃東西,怎麼著,瞪著我干什麼,對我有意見?不想在這邊混就放屁,老子一腳就能把你踹回家。還他媽?的瞪我!」
「強子!」
張維見勢頭不好,一把拽住王保強,對于偉道︰「你找我什麼事兒?說吧,跟強子沒關系。」
「我他媽?的沒說讓你一邊呆著?想找茬是不是……」于偉湊上來。
身後的幾個小混混也罵咧咧的將張維兩人團團圍住。
「張維,你別拉著我,我跟他們拼了。」王保強從小就練武,一直沒有落下,力氣相當大,很快就掙月兌。
如果真打起來,沒準出大事兒。
張維雙目緊緊眯起來,忽然抄起手中的瓶子,啪的一聲砸在路邊的水泥台上。
場面頓時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
「強子,給我回來。」張維攥著半截玻璃瓶子,指著于偉道︰「如果你像個人說話,咱們就坐下來好好聊聊,如果一直狗叫,那就別怪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
于偉冷笑道︰「你他媽?的威脅我?」
張維慢悠悠的掰掉玻璃瓶上碎掉的片兒,露出刀鋒一般的茬口,道︰「不信你試試看,我張維光桿司令一條,咱就比誰能玩得起。」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果然,于偉掃了張維手里的「玻璃刀」一眼,濃眉緊皺。
「怎麼樣?」張維撇著嘴笑看著對方。
于偉忽然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有種,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種。」掏出手機就打電話。
張維心頭一動,暗道壞了。
果然,就見于偉一邊嬉笑的盯著他,一邊對電話說道︰「關哥,忙呢?我是小偉啊,嗯,今天沒事兒,對了,剛剛我在北影廠這邊發現兩個不明身份的流民,對,還想要行凶傷人,麻煩你過來查查。」
王保強大聲道︰「姓于的,你……」
「我?」于偉指著自己的鼻子,冷聲道︰「你還未成年吧?信不信警察來了直接把你送回村里?」
「是你先挑事兒的。」
于偉嘿嘿笑道︰「看一會兒警察來了,信你還是信我。」
王保強頓時語塞,雖說他並不是太世故,但在這里混久了,也知道一些門道。
張維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強子,你別急,沒事兒,咱們就等警察來。」
于偉眉頭一挑,盯了張維一眼,隨即冷笑一聲。
張維和王保強被眾人圍在中間,于偉更是不時出言諷刺,直氣得王保強面紅耳赤,卻無可奈何。
「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張維將玻璃瓶摔在地上,手插進兜里,他身旁的王保強牙咬得咯 作響。
剛才如果沒有攔住他,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張維又拍了拍王保強肩膀,就見一輛警車在前面停下,一個年輕警察打開門,寒著臉走過來。
倚在水泥台邊的于偉剛要起身,就見張維排眾而出,徑直走向下來的那個警察。
「警察同志,您好,多虧您來的及時。」他一開口,所有人頓時愣住。
那警察被張維握住手,疑惑的看著他。
「草,你……」于偉瞠目結舌,不知說什麼好。
張維對那年輕警察道︰「警察同志,剛才幾個流氓狗仗人勢欺負人,幸虧了有于哥幫忙,否則我們倆勢單力薄的,真不知道怎麼辦好。」被他拉住的王保強啊啊了兩聲,還沒反應過來。
「關哥,你別听他胡說八道,要傷人的兩個人就是他們。」于偉沖過來,一把推開張維。
關鋒皺眉看著于偉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否則……」
沒等于偉開口,張維就道︰「警察同志,于哥可能被那幾個流氓嚇傻了,不過他可是見義勇為的好人呢,有機會我給他做個獎狀,那個,當然,還有警察同志您。要不是您及時趕過來,那些流氓也不可能被嚇走。」
說完轉頭平靜的看著面紅耳赤的于偉,嘴角微微撇了撇。
「他說的是真的?」關鋒轉頭看向于偉。
于偉苦著臉道︰「他說的話你信?」
關鋒點頭。
「那我說的話你也信?」于偉見關鋒點頭,便面色一喜,「我說他們就是行凶的流民,你信麼?」
關鋒疑惑的看向張維,對方則是微微一笑,攤手道︰「起碼我不符合做流氓的標準。」然後拉過來王保強,指著他的臉道︰「你看這臉瘦的,一陣風過來都能吹倒,還出去打架行凶?對方是幾歲小孩子麼?就算是……」
「警察同志,東北那嘎達還好吧?」
「你怎麼知道我……」
「警察同志,如果所有的警察都像您一樣,為民解憂,保證公民的合法……」
關鋒尷尬的笑道︰「行了,這位同志,你就不用給我戴高帽了,可能正如你說的,小于是被嚇著了,或者是跟我開了個玩笑。剛好今天我不忙,沒有影響工作,這件事情就算了……」說著便往警車那邊走去。
「關哥,等等!」于偉將電話遞給關鋒,鄭重的說道︰「有人要和你說話。」
張維唇角緊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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