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逸寒這一去,好半天功夫才回來,顧汐婼本還擔心著他是不是說服不了皇上,待看到他帶著幾名太醫回來,這才松了口氣。
「婼兒,卿兒情況怎麼樣了?」一進門,雪逸寒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臉上的蒙布亦是早已不知去向。
「他一癢我就給他擦身子,情緒算是穩住了。」說著,顧汐婼隨即起身,抬手欲抹額頭的汗,卻驚覺自己沒洗手,忙放了下來,「我先去洗手。」說完就要跑出門,經過雪逸寒時,卻被他拉住了手。
正納悶兒間,雪逸寒卻突兀轉身對身後吩咐道,「去打盆清水來。」
「是。」聞言,身後的宮女隨即福身一禮,轉身準備去了。
顧汐婼這才發現,原來雪逸寒不光是帶來了太醫,居然還帶來了宮女。
不及她反應,雪逸寒已然拾起衣袖給她擦拭了汗水,「辛苦了你了,婼兒。」
「還好啦。」感受著雪逸寒的溫柔體貼,顧汐婼笑得靦腆,尤累卻甜。
有了太醫們和宮女照顧雪毓卿,顧汐婼和雪逸寒兩人就樂得清閑了,但心情卻絲毫沒有放松,在毓卿徹底退燒之前,他的生命一直都存在著危險,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心情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這一天下來,似乎特別的漫長。
天漸漸黑了,然而雪毓卿的情況卻始終起起伏伏,徘徊在生死邊緣,燒退了又升,直讓人揪疼了心。才多大點的孩子,就要承受這麼大的痛苦?若不是他們趕來及時,他說不定已經被趕出了皇宮,或者......
「婼兒,別擔心,卿兒吉人天相,會沒事的。」看著顧汐婼焦躁不安的來回走著,雪逸寒本亦是緊張不已,卻還是上前將她安撫的摟在了懷里,「卿兒他很堅強,他一定會挺過這一劫的,一定會。」這話,是在給顧汐婼打氣,亦是對自己。
在這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深宮里,只有卿兒和自己最親,小小年紀的他書讀的好,功夫了得,頭腦精明,可是他卻是對人最真誠的,雖然他靠近自己是因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以及身邊的人不被殘害,可是,那何嘗不是弟弟對兄長的崇拜,以及依賴?
雪逸寒話音剛落,床上本來昏睡著的雪毓卿突然又再次高燒得抽搐了起來,大家剛稍松懈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
「卿兒!」本就擔心得不行,眼見他抽搐的痛苦模樣,顧汐婼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掙月兌雪逸寒的懷抱沖到了床前,當握起雪毓卿滾燙的小手,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唰唰落了下來,「卿兒乖,卿兒最堅強了,你一定要挺住知道嗎?二嫂和你二哥都在這陪著你,你一定要勇敢,你可是小男子漢,不能讓我們失望哦?對了,你不是很喜歡吃改良漢堡包和肯德基嗎?二嫂還有很多很多比這些更好吃的東西,只好你趕快好起來,我統統都做給你吃好不好?」
說找而出。「王妃,你這樣握著王爺,很容易被傳染......」
「有什麼方法能讓他不這麼痛苦?」對于太醫的好意勸告,顧汐婼全然听不進去,轉頭緊張而期盼的望著,然而,看到他們一個個緊皺眉頭,她冷靜也開始頻臨崩潰,「你們不是太醫嗎?說話啊!要是卿兒有個什麼閃失,我顧汐婼要你們統統陪葬她這一喝,一干太醫均惶恐跪地,卻是誰也不敢亂支聲。因為,這病癥,誰也沒有把握能夠一定治得好,主要還是得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而且這九王爺之前一段時間都被丟棄在這里,無人照料,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跡!
看了看為難的眾太醫們,雪逸寒亦是黛眉深蹙,微微嘆息,隨即上前將顧汐婼給拉了起來,「婼兒,卿兒的病急不來的,我們先出去,別妨礙了太醫們醫治,嗯?」
「我......」
「我知道你和卿兒感情好,放心不下他,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呢?我們留下只會礙手礙腳,反而會耽誤太醫們的醫治,听話,我們先出去?」見顧汐婼雖然起身,可拉著雪毓卿的手就是不肯松開,雪逸寒不禁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點點頭,顧汐婼這才松開了雪毓卿的手,被雪逸寒摟著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房門。
「你說得對,卿兒他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不過是天花而已,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死,我當初還身中劇毒,不也......」說到這,顧汐婼突兀頓住了,腦子里瞬間閃過一絲希望的曙光,「對呀!天山神醫醫術出神,他一定可以救卿兒!他是滄月的師父,只要找到滄月一定就能找到他,我......」
「婼兒,天山神醫神蹤不定,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再說了,就算找到了他,也要他肯出手相救才行,而且這一來折騰,卿兒怕是等不了那麼久。」一听到她想去找獨孤滄月,雪逸寒心里就犯堵的慌。
當初婼兒出走,他一早就派人去瓊山尋人,意圖先將她隱蔽起來,想辦法解毒,等大局定下再接她回來,豈料卻讓那獨孤滄月搶了先機,最可惡的是,這家伙居然死不認賬!要不是顧全大局,他早就一舉把他給除了!
「可是,我們現在這樣不也是在等嗎?」顧汐婼全然不贊同雪逸寒的說法,「與你在這干著急什麼也不做,倒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可是......」
「你就留下照顧卿兒,我這就出宮找滄月去!」不顧雪逸寒的阻攔,顧汐婼說完,隨即便施展輕功向宮外奔去,徒留一抹詫紅的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下迤邐出一道唯美的弧形。
顧汐婼本來是打算直接去至尊堡找人的,可剛出宮牆,就看到一輛還算豪華的馬車亦駛出了宮門。而那輛馬車,不是正是郭公公接他們進宮時乘坐的那輛麼?
「郭總管,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正狐疑著,那趕車的小太監就問出了顧汐婼的心聲。
「醉心酒樓!」慵懶的回話聲雖然不大,但顧汐婼卻听得清晰。
醉心酒樓?他去那干什麼?雖然心里滿月復疑惑,可想著雪毓卿還等著自己找來神醫救治,只得作罷,正欲轉身而去之時,那小太監的問話卻令人震然愣住。
「郭總管,奴才听說那獨孤滄月很是了得,就連皇上太後還得忌憚三分,我們就這麼前去......」
「哼!專心趕你的馬車!就算他獨孤滄月有三頭六臂,我郭興也絕不會放在眼里!」
車輪 轆,直到馬車行去老遠,顧汐婼這才轉回身來,心中的納悶兒更甚。
這郭興去醉心酒樓是為了見獨孤滄月的?這麼說,滄月人在京城,就不用跑去至尊堡了,只是,這郭興......
嗯!且跟去看看再說!
打定主意,顧汐婼當即施展輕功,緊隨那馬車而去。
皇宮到醉心酒樓的路程並不太遠,可等到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一路尾隨郭興上了二樓,直到他進了靠窗的一間房間,顧汐婼這才一個閃身上前,悄然躲在了房外,手指蘸了口水捅破窗戶紙,貓眼趴上,蹲牆角!
獨孤滄月依舊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月牙白素袍,氣定神閑。
郭興剛一進門,他立即就站起身來,對著對方抱拳一禮,「師叔。」
這一聲師叔叫的,險些害顧汐婼給自己的口水噎到。原來,這銀發妖孽男是獨孤滄月的師叔?也就是天山神醫的師弟?靠!那他應該也會醫術,會治天花才對啊?那怎麼卻見死不救?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給人家天山神醫比起來,簡直就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嗯。」頷首算是回禮,郭興頂著一副英俊的僵尸臉,隨即在獨孤滄月對面坐了下來,「太子殿下找我來,不知所為何事?」
太子?!顧汐婼又一次被雷到了!這獨孤滄月是太子?不是天山神醫的徒弟麼?居然還是太子,鈕祜國的太子!
「這里就咱們師佷二人,又無外人,師叔毋須拘謹,太子殿下听著生分,師叔還是叫我滄月吧。」輕搖折扇,獨孤滄月說著,這才坐來,如蘆花般的淺笑,彬彬有禮卻不失高雅清雋。
「郭某早被逐出師門,又何來的師佷情分?在兼內務府總管一職,公務繁忙,太子殿下有何貴干不妨直言。」嘴上尊稱著獨孤滄月太子殿下,但實際卻絲毫不曾把對方放在眼里,郭興那高揚的下巴,都快翹上天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本殿下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要你即刻交出祭天符。」輕搖折扇的動作一頓,獨孤滄月隨即收起唇際的淺笑,依舊是淡然的語氣,然那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卻凜然震懾,「離經叛道,叛國投敵,欺師滅祖,盜取祭天符,種種罪行你死不足惜,但本殿下姑且念及同門一場的情分,只要你肯交還祭天符,便饒你不死!」zVXC。
祭天符?什麼玩意?不過,貌似很重要!顧汐婼眨了眨酸痛的眼,趴得吃力听得迷糊,腦袋上嘟嘟一串全是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