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敏感時期,宮里的人脈卻是更加不能動得過勤,一旦被察覺,便是覆巢之災。所以慕容沁雪讓綠翹叮囑宮里的人手,平日里只需多听多看,沒有緊急事情,不必向外傳遞消息,以免泄露身份。這些人都是在宮里混跡多年的主兒,事關身家性命,自是無比自愛,一個個都安分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敢招惹一點兒是非。
也因為此,直到三日後王老太醫來到冷雲堡之時,慕容沁雪才重新又得知了宮里的消息。
「皇後病體已漸好,太子也因為在府中誠心為皇後祈福有功,已經提前被免了閉門思過的處罰。如今宮里一切都恢復了原狀,皇上體諒新貴人失子之痛,特破格拔擢封其為婕妤……」
回想著王老太醫說的消息,慕容沁雪心里並沒有太多的失望,王綺夢一族在龍鼎國的勢力盤根錯節,就算慕容旭想要扳倒她,也得顧忌到朝堂能不女敕安穩,如今的情勢,想必就是因為王家在朝堂之上給了他壓力,迫使他讓步,而王家為了表示誠意,便允了他給那新貴人破格賜封以示補償。
不過都是歷朝歷代後宮與朝堂之間相互平衡勢力使慣了的手段,但凡知道些的,都能猜得出來,只是經過這麼一遭,後宮怕是再難維系原本表面上的那般平靜,所以慕容沁雪忙又讓綠翹命令宮里的人手,一定要更加謹慎小心,特別是寧妃的安寧宮,更是要多加護持。
得到這個消息後,慕容沁雪自是第一時間透露給了冷亦君,他倒是沒再提起要繼續與內務府做生意之事,倒叫她有些模不著頭腦,又一想他也不是個不知輕重的,這樣的事情他心中自然有計較,她只管將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訴他知便可,其他的,就讓他自己去操心好了。
王老太醫為慕容允緹請了脈,又親去試了後山的溫泉,出來後便捋著花白的胡子笑著道︰「沒想到冷雲堡竟然還有這麼個所在!真真是好地方啊!六皇子若是能夠在此將養一個冬天,再配上老臣開的方子,這陳年的舊疾定能除根啊!」
得了王老太醫的話,慕容允緹當日便遣了親信與王老太醫一同回宮面聖,向慕容旭告了長假,便在冷雲堡就此將養了起來。
***
日子漸漸步入了深秋,慕容允緹居住的竹園院子里盡是落滿的各種凋落的葉子,下人們本欲清掃,卻被他制止了,言道︰「天生萬物,有生有滅,葉落歸根,何苦要連它們這點兒想望都要阻止?便這樣任其自生自滅吧……」
「不成想你這人竟也是個愛惜草木之人,只是過于迂腐了。草木衰落如人之身死,若無人打掃,任其在院中散落,豈不是如人之尸身被踐踏?你難道能夠保證走路不踩到一片落葉?」
一個嬌俏的聲音打斷了慕容允緹的話,他臉上卻並未不悅,嘴角微微勾起,轉身去看來人。
只見一名身穿暖綠色外衫的柔美女子立在竹園門口,臉上帶著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
「原來是劉小姐,今日怎麼有空閑來竹園了?」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面帶微笑的緩步走了過去。
劉小姐——即是劉芷惠,見他並不回答,面上頓時神色一沉,幾步來到他近前,仰起頭不悅道︰「本小姐說的話你沒听到嗎?剛剛你都已經踩了好些個‘尸體’了!」在高大的慕容允緹跟前,劉芷惠嬌小的身材不過才到他肩膀而已,見她仰頭很辛苦,他便善解人意的稍稍後退了兩步,攤開雙手頗有些無奈的說道︰「那依小姐之見,這些‘尸體’又該當如何處置?」
見慕容允緹態度良好,而且她今天來還有事找他,所以劉芷惠便大度的以指點的口氣說道︰「你剛剛不是也說了,‘落葉歸根’,既然葉子落了,那就收集起來,再在樹下挖個坑,將葉子埋了,既全了歸根之意,又有埋葬之意,豈不兩全?」
狀似慎重的思量了半晌,慕容允緹方才點點頭正色說道︰「劉小姐所說甚妥!那便如此處置吧。」微微一側頭,對身後的隨從吩咐道︰「可听到劉小姐的話了?速速去做。」
「屬下遵命!」隨從領命後便立刻行動起來,掃落葉的掃落葉,挖坑的挖坑,一個個動作都利落得很,看得劉芷惠滿意的點點頭,連帶著對慕容允緹這個主子也增添了幾分好感,隨從能這般行事有度,想必主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她知道這些掃地、挖坑的隨從都是暗殺、護衛的武功高手,恐怕就不會如現在這般想了。
但是劉芷惠雖然與慕容允緹見過幾面了,卻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冷雲堡上下已經被嚴令禁止傳言關于六皇子在此休養之事,竹園又是在距離前院較遠的地界兒,所以她只知道他是來這里借溫泉休養身體的客人,並不知他的真實身份。
「穆公子,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今兒早上新筍是不是又被你挖來了?可否分些與我?」她平生最喜歡吃的就是新筍,自打搬到桃園,發現附近有一座竹林,每到雨停的早晨,她便來挖新生的女敕筍來吃,但是前不久突然發現有人比她還早就把新筍挖走了,讓芸兒打听之後方知,竟然是竹園居住的客人挖走了。
接連幾次吃不到新筍,劉芷惠心中有些惱火,初秋的新筍本來就不多,這人還每次都挖得一顆都不剩,于是她便找上門來,卻正趕上慕容允緹剛親自做了筍片欲吃,在他的邀請下忍不住嘗了一口,發覺味道實在鮮美,便留下吃了一餐。
此後又有一次她出門欲到花園散步,恰巧遇到從溫泉泡浴回竹園的慕容允緹,被他邀請到竹園去吃午飯,便是那次慕容沁雪到竹園,發現慕容允緹竟然有客人的那一次,她在竹園門口看到的那一抹鵝黃色一角,便是剛剛離去的劉芷惠。
昨夜又是一場綿綿秋雨,劉芷惠和芸兒特意起了個大早,想要趕在慕容允緹之前挖些新筍,沒想到還是去晚了,為數不多的幾顆女敕筍已經被人挖走了,她一想便知是他。
此時已是深秋,只有雨後剛剛新生的女敕筍還能入口,晚了就老了,而且往後怕是再難吃到今年的新筍了,只好等到來年春至的雨後春筍了。思來想後,她還是忍不住來到了竹園,想要討一兩顆回去自己做著吃。
「呵呵,劉小姐來此原來是為了新筍啊!因為這個時節的新筍不宜等過久,雨停不多時,我估模著新筍已出便讓人去挖了,就是怕錯過了時辰。而且今日的女敕筍不多,若是分開怕是就不夠一道菜的量了。其實我本就想讓人去請劉小姐過來一同品嘗的,劉小姐能來,我便也省了事了!小姐若是不棄,便留下用頓便飯吧!」慕容允緹語氣誠懇的邀請著。zVXC。
「這……不好吧?總打擾穆公子,我實感過意不去!」劉芷惠在江南劉家雖說境遇不好,但是終歸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深知男女有別的道理。
「無妨無妨!難得小姐能與我有同好,我求之不得啊!前日我新學了一種做法,正好請小姐品鑒一番。」
實在推月兌不下,而且慕容允緹的廚藝的確堪比名廚,劉芷惠最終還是再次留在竹園用了餐。
……
送走了劉芷惠,慕容允緹轉身回到了臥房,因他畏寒,房內的地龍此時已經開始溫溫的燒了起來,整個屋子都暖暖的。
「主子,這位劉小姐是江南富戶劉家的大小姐,半年多以前,與她早已定親的江東李家大少爺李沐風暴斃身亡,她卻被駙馬搶到了冷雲堡……據屬下打探,劉小姐與李沐風感情深厚,李沐風死後,她幾欲殉情而死,後來不知為何竟然未死。而駙馬遣散後院那二十幾個女人之後,只有她一人被留了下來,初時住在駙馬原本居住的尋芳園,後來搬至現在的桃園。」一名身穿黑灰色勁裝的男子不知何時突然站在了屋內,陡然出聲低低說道。
閉眼倚靠在床上的慕容允緹眉頭微蹙,卻並未睜開,徐久,淡淡問道︰「駙馬……可曾與她圓房?」
灰衣男子一愣,思索了半晌,仍舊低聲回道︰「應該未曾。在駙馬失憶之前,並不喜歡劉小姐這種類型的女子,是以劉小姐來到冷雲堡便被冷落了,後來駙馬意外失憶,更是不曾見過她。但是為何只有她一人被留下,屬下還未能探得實情。」
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慕容允緹突然睜開眼,直視著前方虛空處,自語般說道︰「你覺得……她為何會留在這里?」
「屬下愚見,劉小姐留在這里,怕是並無善意……就是幾次三番與主子接近,恐怕也是有意為之!」灰衣男子平淡的語氣中,難掩關切。
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慕容允緹勾起嘴角,淡淡道︰「你倒是長進不少。如今這位失憶的駙馬,可是深得我心,容不得別人動他。再去查!盡快查清楚李沐風到底是怎麼死的!」——
趁著半夜醒了給孩子喂女乃的空檔碼字、上傳……頭痛得很,感覺有些神經衰弱了……
如果今天回家太累,晚上就暫停一天,明天繼續。唉,身體受不住了……知多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