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音釵 第一卷 地心石 第21章 初戀那些事

作者 ︰ 九指書生

天已近午,遠處的炊煙裊裊升起。鎮郊,這里有一座荒廢的大樓。大樓上面高掛的「育陽中學」已經殘破不全。兩人漫步在校園里,每遇到一處能夠勾起兩人回憶的地方,都會逗留許久。往事歷歷在目,兩人說到動情處,都略微有些激動。

初三三班的教室里,里面空蕩蕩的。除了牆壁上的貼畫,這里再也找不到往昔的痕跡。從教學樓中走出來,兩人來到操場上。這里原先的體育器材都不知所蹤,只留下諾大的一片空地。角落里,一棵歪脖子樹苟延殘喘著,楊哲拉著陳曉冉,縱身一躍,飛到樹枝上。

「以前的感覺好懷念,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陳曉冉依偎在楊哲懷里,微笑著,掩藏著內心深處的那抹愁緒。「當初自己太傻,什麼都不懂,結果將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楊哲淡淡的笑著,「你媽不是一直反對你早戀麼?而且,當時的我也入不了你媽/的法眼。」

「我媽?」陳曉冉傷感道,「她已經離開了,跟我爸一起匆匆忙忙的離開這個世界。這些年,我一直跟在外公身邊,可惜外公前不久也辭世了。總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煞星,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幸福的結局。」

原來你只剩一個人了。楊哲低頭望著懷里的陳曉冉,微微有些心痛。「如果可以的話,你就留在這里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楊哲淡淡的許下了自己的承諾。

陳曉冉搖搖頭,似乎有著說不出的苦衷,「年前我回到鎮上,一直想見你。卻沒有機會,現在能見你一面已經很知足了。九年的光陰一閃而逝,如果當初我懂得珍惜,又怎麼會離開這里?離開你?後來漸漸明白一些事情,心里總是充滿愧疚,覺得自己沒臉回來找你。現在終于看開了,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里。」

「怎麼不多留幾天?」楊哲有些訝異,「現在小鎮上已經安定下來,你可以多呆段日子,享受幾天清閑的時光。我最近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多陪陪你。」

听到楊哲勸說自己,陳曉冉微微一笑,「你比以前會說話了。覺得你當初好傻,怎麼逗你你都不生氣,只會對著人家傻笑。後來你說喜歡我充滿活力的樣子,然後要我做你女朋友。當時真真吃了一驚,沒想到你會說出那樣的話,一點都不像你。」

「不管像不像,你不還是答應了?」楊哲苦笑一聲,「別人都是在初三的時候努力學習,考一個好高中。我們卻在偷偷模模的進行戀愛,呵呵……」

陳曉冉接道,「從牽手到接吻,你一步步得寸進尺。好像一只永不滿足的大。」她掩嘴一笑,「你總說想要感受一下女孩子胸部的溫度,我一直沒有答應。不知道在這九年的時光里,你的咸豬手毀了幾家姑娘的清白?」

「幾家?你也太高看我了。」沒有了陳曉冉的日子里,楊哲將全部的精力都用到了學習上,中考時候,楊哲成績全市第三。高考的時候,更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績進入了京都大學。也是到了那里,他才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戀愛。他跟顏小夕戀愛三年,憑著一顆愛心,一顆恆心,楊哲攻破了顏小夕的所有防線。只是沒有想到,幸福的生活還沒過多久,顏小夕突然辭世,不明不白的倒在家里。

「你不會一個都沒有吧?」陳曉冉有些驚訝,微微彎起的眉毛上,滿是笑意。她見楊哲不回應,以為自己猜中了。心中驀地涌起一股沖動,她牽引著楊哲的右手,緩緩地移向自己左邊的胸口。

楊哲微微用力,阻止了陳曉冉的動作。這個九年前他一直向往的地方,早已今非昔比。那飽滿的充實感,能夠激起所有男人的渴望。只是楊哲心中的那股沖動,再也找不到了。他搖搖頭,「不要這樣,就讓我們的初戀仍舊保持著那份純潔吧。」

兩人又開始轉移話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淡淡的餓意涌來,被陳曉冉生生的驅散。她還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分開以後,陳曉冉的生活是曲折的,她將自己經歷的東西都講給楊哲听,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楊哲有資格做唯一的听眾。

午飯時間一過,青雲鎮楊氏一脈所有的青壯都涌向鎮中心的公園。這里還沒有遭到什麼破壞,他們聚集在一起,等待著楊老爺子到來。根據最新的消息,楊老爺子會在今天下午挑選出適合覺醒的人,而這個名額十分有限,只有十個!年輕人們肆意的開著玩笑,內心深處卻有著九分激動,一分忐忑。

萱萱跟在楊老爺子後面,走進公園中。面對著兩百名青壯,萱萱很興奮,因為挑選工作是由她負責的。所有人都排成一排,隊伍從公園入口處排到公園深處。萱萱一雙精靈的大眼楮中,不斷有七彩之光閃爍。她一一掃視著這群人,將其中不適合覺醒的人都挑了出去。

場上不斷有人被挑出,他們滿是幸福之色。萱萱突然覺得這樣有些殘忍,不過她也沒有解釋,因為畢竟適合覺醒的人多,她只是想將事情做的簡單一些。萱萱從最里面走到最外面,將所有人都掃視一遍,然後她回到楊老爺子身前,一陣耳語。楊老爺子點點頭,模著萱萱的小腦袋,眼神中盡是滿意之色。

當楊老爺子宣布被挑選出來的人都是不適合覺醒的時候,兩邊人的反應都十分劇烈。由驚喜到絕望,有絕望到驚喜,這是兩種不同的極端享受。卻在這一時刻同時上演。萱萱看到有些人痛哭流涕的樣子,雙眼一閉,緊緊地捂住了小耳朵。

很快,十個名額被挑選了出來。他們是從二百多名族人里面突圍出來的,一個個都分外激動、驕傲。楊老爺子能夠理解他們,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調整好心態。祭祖完成後,會幫他們一一覺醒。

青雲鎮郊外的國道入口處,一輛八成新的面包車停在這里。楊坤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白霧,心中一股難言的壓抑感突然爆發出來。果然同楊哲所說的一樣,整座青雲鎮都被白霧封鎖了!剛才他開著面包車直接沖進霧里,一個瞬間,他就突破了白霧。可現實讓他很無力。他並沒有離開青雲鎮,而是將車開回了原地。

開車不行,他就只身進入到白霧里。得到的結果仍然相同,想要從鎮子中走出去,根本就不是他能做到的。在這里呆了許久,楊坤不得不放棄,他仰天一聲大吼,想將心中的壓抑釋放出來,可結果是徒勞的。將保暖襯衫解開,楊坤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右胸口,一種絕望漸漸在心中升起。

右胸口上,以乳/頭為中心,核桃大的一塊腐肉正緩緩地鼓動著,彷佛右邊胸口也有著一顆心髒。楊坤伸手模向那塊腐肉,突然用力,將一塊手指大的碎肉撕了下來。沒有絲毫的疼痛感傳來!他將襯衫扣好,又將左手擦干淨,臉色一沉,坐回到面包車里。

育陽中學操場上,夕陽的余光撒到這里,留下了太陽的最後一絲余溫。陳曉冉偎在楊哲胸前,靜靜的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逸。當夕陽消失在天際的時候,陳曉冉從楊哲懷中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胸前有些松動的紐扣,陳曉冉笑著道,「你的懷中還是那樣的溫暖。」

楊哲淡淡的望著陳曉冉,他有些不懂眼前的女孩子。肚子里不斷傳來饑餓感,可硬是不想回去吃點東西。楊哲是異能者,少吃一兩頓飯幾乎沒什麼大礙,可陳曉冉就不行了。「呱呱」怪異的響聲再次傳了出來。

陳曉冉臉色一紅,揉了揉小肚子,她混若無事的道,「你不是很喜歡我跳舞的樣子麼?我現在再跳給你看好不好?」楊哲無奈的點點頭,面對陳曉冉的執拗,他是毫無辦法。

從樹上跳下來,在漸漸灰暗的天空下,陳曉冉扭動著細軟的腰肢,跳起一段自編自導的現代舞。楊哲望著灰暗夜色下的那道人影,心中滿是感動。九年前的不告而別,在這段動人的舞蹈下,楊哲選擇了原諒。

舞蹈結束,陳曉冉回到楊哲身邊。投桃報李,楊哲給她吹了一段曲子,緩解了對方身上的疲憊。當天空完全暗下來的時候,兩人不得不離開這里。陳曉冉挽著楊哲的胳膊,不再說話,兩人經歷過的點點滴滴不斷在腦海中回放。

剛一回到家中,楊坤就找上門來。心不在焉的陪著楊哲吃過晚飯以後,他將楊哲拉到一邊,問出了一個讓楊哲頗感驚訝的問題。

「青雲鎮的封鎖什麼時候會解開?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能耽誤。」楊坤的話干巴巴的,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楊哲很驚訝,因為這個問題剛剛有人問過。微微有些不解,楊哲還是告訴對方,「明天是正月初三,也是今年祭祖的日子。青雲鎮的封鎖會在祭祖結束後解開。」

有了答案,楊坤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他剛走,萱萱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她在山上陪骨仔玩了一會兒,直到天黑才回來。現在的小肚子也在咕咕叫。她見剛才那道人影有些熟悉,就問楊哲是誰。待听到是楊坤以後,眼珠一轉,萱萱好奇道,「原來是坤哥哥,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參加今天下午的挑選?唉,不想了,趕緊吃晚飯。我要吃媽媽燒好的大白鵝!」

萱萱的話引起了楊哲的注意,他居然會放棄一個成為異能者的機會,究竟是什麼原因?

青雲山後山的山洞里,孫風再次把馮雅寧帶到了這里。搜尋了一整天,孫風最終沒有找到天外隕石。當他把這個結果告訴馮雅寧以後,對方也十分困惑。楊哲沒有把天外隕石藏在山上,那又藏到哪里?難道是鎮上的家里?

兩人討論半天,孫風最終決定到楊哲山下的家里去看看。盡管有著被發現的危險,但孫風還是想要嘗試一番。所謂富貴險中求,一旦得到揚著手里的天外隕石,他孫風將會成為異能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身份、地位,也將從此與眾不同。

楊哲家在青雲鎮的東北方向,其後面就是這座高大的青雲山。孫風按照馮雅寧的指引,一個人不斷地在土中鑽來鑽去。方向已經被指出,具體的位置就要靠他自己找了。因為擔心被楊哲、或者是其它異能者發現,孫風一路行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每停到一個地方,他都會停留許久,耐心的听著地面上的動靜。到確信沒有什麼危險後,他才敢從地下鑽出來。

楊坤坐在自己的新房門口,神色異常平靜。從楊哲家里回來以後,他的身體再度發生了強烈的變化。原本只是核桃大小的腐肉,如今依然擴散到了桃子般大小。最讓他絕望的是,他的心跳停止了!就連呼吸都變得無比的細弱,就算他用盡全力去呼吸,也改變不了什麼。

靜靜的坐在門口,楊坤呆了足足兩個小時。突然,他臉色一片猙獰,「我要離開這里!我要去找小菲!誰能幫幫我?啊!誰能幫幫我?!」

發泄了一通,楊坤絕望的閉上雙眼。上天已經把他遺棄,他只能無助的掙扎。可誰又能听到他的呼喚?將他帶離這個地方?明天封鎖就會解開,可是他能等到那個時候麼?

突然,院中傳來一陣異動。楊坤詫異的望去,卻見一道身影從院中的泥土中鑽了出來。來人身材瘦削,一副奸猾像。他滿臉笑意的望著楊坤,輕聲道︰「想要離開這里,恐怕只有我才能幫的上你。這里的天下地上都被封鎖,只有地下暢通無阻。」

楊坤警惕的望著來人,沉聲問道,「你是誰?有什麼條件?」

「嘿嘿……」孫風見楊坤如此識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帶你離開這里!而你所要做的,很簡單。只要你告訴我楊哲的家在什麼地方!」

楊坤一陣猶豫,他看孫風的樣子不像什麼好人,觀其行事作風,也是一副偷雞模狗之相。他要找楊哲,定然沒有什麼好事。可是,他有選擇麼?

孫風也不著急,剛才楊坤的話都落在他的耳中。面對一個將要陷進沼澤中的人,任何機會對方都不會放過,即使是一根輕飄飄的稻草,他也會伸手抓住。

楊坤果然沒有讓孫風失望,楊哲家的具體位置很快便被透露出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孫風心中一陣激動,似乎目標就在眼前。不再理會一旁的楊坤,孫風遁地異能發動,迅速遁入地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孫風完全遁入地下之前,楊坤的雙手陡然出現,死死的卡住孫風的脖頸,將孫風從地下快速的拔了出來。楊坤早就防備著孫風,眼見他果然不遵守承諾,手下毫不留情,將孫風狠狠地砸在地上。

「你敢耍我?!」楊坤提起孫風,將他逼向牆壁。雙眼瞪視著對方,凶光畢露!孫風害怕了,他沒想到對方竟有如此本事。臉上的驚恐之色很快變成討好,孫風連連道歉,「我是因為知道消息以後太過激動,把你的事情忘記了。所以……你放心,我孫風是個重承諾的人,說到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楊坤沒有被孫風的話蒙蔽,他壓低聲音,沉聲道,「如果你不把我帶離這里,我會殺了你,將你身上的骨頭一寸寸捏斷!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種滋味。」

孫風連忙討饒,並發下毒誓,一定會帶著對方離開。楊坤不敢大意,緊逼著對方。孫風露出無奈的神情,「我找楊哲是有很緊急很重要的事情,能不能先?」

楊坤冷冷的表情讓孫風把下面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孫風也不再做他想,拉著楊坤慢慢的陷入到地下。楊坤一直心懷戒備,一旦孫風有什麼異動,他將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可惜,他還是低估了孫風的能力,進入到地下以後,這里完全是孫風的世界,楊坤根本就感知不到周圍的狀況!

突然,一股巨力襲來。楊坤匆忙橫臂抵擋。在這股巨力之下,楊坤被迅速的拋了出去!落回到地面之後,楊坤神情一呆,然後流露出深深地懊悔之色。院子還是剛才的院子,可孫風早已不知去向。

「你很想離開這里?」一道淡淡的聲音傳入到楊坤耳邊,他匆忙回頭,楊哲的身影映入眼簾。楊坤先是一陣驚訝,然後又是一陣恐懼,最後臉上露出一絲輕松之態。既然被發現了,他也就沒什麼好隱藏的了。

「沒錯,我是想離開這里。因為我不想變成怪物!更不想無知無覺的離開這個世界!小菲還需要我,我要給她最最幸福的生活!」楊坤仿若發泄一般,將心中的想法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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