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音釵 第一卷 地心石 第22章 祭祖前夜

作者 ︰ 九指書生

「其實,我早該想到了。」楊哲淡淡的道,「三嬸告訴我,你外出打工的地方並不是有隕石降落的蘇州,而是遠離隕石區的常州。到現在你還能清醒的活著,是因為病變後還存在著第三種可能。萱萱告訴我說,如果有資質出眾而又神經堅韌的人發生病變,那麼他會成為更加強大的戰士。無疑,你就屬于這種情況。」

「更加強大的戰士?」楊坤苦笑,「像這種情況,還有希望變成更強大的戰士?」說著,他解開了自己的保暖襯衫,胸口上嚴重腐爛的情況落在楊哲眼里。

楊坤並不相信楊哲的話,他帶著乞求的語氣說道,「大哥,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這一次,我求求你,讓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不想讓父母看到我變成怪物的樣子,不想讓他們為我傷心絕望。我還要回常州,去看看小菲,她肚子里的孩子應該快出生了,臨死前,我還想見見我的孩子!」

楊哲沉吟了一陣,最後取出一面旗子。「這是鎮星旗,持有它,你就可以自由出入青雲鎮。既然你選擇離開,那就走吧。只是,我很想知道你身體病變的整個過程,你能告訴我麼?」

知道自己可以離開這里,楊坤欣喜若狂,對楊哲的問題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吃過晚飯,萱萱坐到電視機前,模著自己漲漲的小肚子,萱萱頗有心滿意足之感。楊老爺子正端詳著手中的族譜,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明天上午就要進行祭祖活動,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準備。對祭祖的事情,楊老爺子不敢大意,一旦出現錯誤,那可不僅僅是鬧個笑話那麼簡單的事情。

突然,楊老爺子耳朵一動,他似乎听到了什麼響動。「萱萱,先把電視關掉!」楊老爺子對沙發上的萱萱吩咐道。萱萱疑惑的望著爺爺,明明剛才還說自己不會影響到他的。盡管費解,萱萱還是听從了爺爺的話。

電視機一關,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楊老爺子狐疑的打量著地下,他竟然從地下听到了詭異的動靜。萱萱也發現了情況的不對,順著楊老爺子的目光望去,突然,一段資料浮現在萱萱腦海中。

讀完資料,萱萱一陣驚訝。她湊到爺爺身前,將自己剛剛看到的情況告訴對方。對于萱萱的能力,楊老爺子是不會懷疑的。他右腳輕踏地面,森冷的寒意瞬間傳到地下。地下的翻動聲陡然增大,緊接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地下鑽了出來。

孫風那瘦削的身子抖成一團,頭發、眉毛白成一片。他沒想到這里還有高手!蹲在地下半天,確定楊哲不在以後,孫風才敢展開行動。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心里被畫上老人標記的楊老爺子,竟然還是個異能高手。

楊老爺子打量著孫風,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沉聲問道,「哪里來的鼠輩?竟然敢在我楊家鬼鬼祟祟的,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

孫風抖動著身體,不斷地哈著熱氣,可身上的寒意始終不減半分。他對楊老爺子莫名的產生一種畏懼感。面對對方的責問,孫風不敢遲疑,他臉露苦色,顫抖著說道,「誤……會……這都……是……誤會!我……是不小心……跑到這里的,您要知道……地底下到處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清前路、方向。我本是路過這里,並不想驚動大家,只是沒想到您老人家還是個高手,對不起,打擾大家了!」

孫風的話越說越流暢,可楊老爺子對他的話始終忖懷疑態度。萱萱更是對這個長相奸猾的年輕人沒有一絲好感。她皺皺眉頭,貼在爺爺耳前輕聲嘀咕了幾句。楊老爺子听後,臉上突然多了絲笑意,孫風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身上的寒意竟然再度加深了。

「你的話我辨別不出真假。不過有人可以,你先等會兒,她馬上就到。」楊老爺子話音剛落,听到動靜的楊母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一見客廳中的情況,吃了一驚。待萱萱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之後,楊母伸手拍了一下女兒的小腦袋。萱萱笑嘻嘻的,也不躲避。

楊母走到孫風面前,溫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孫風一怔,面前的人竟變成了自己的母親。迷迷糊糊之間,孫風仿若回到了自己家中,母親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溫馨。面對母親的問話,孫風自然是不會隱瞞。他或許會對所有人撒謊,但唯一不敢欺騙的就是自己的母親。就這樣,時間在一問一答下流逝。當孫風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底細已經全部暴露在楊老爺子等人面前。

「我就知道那個馮雅寧不是什麼好人。」萱萱憤憤不平道,「也不知道哥哥為什麼把她帶在身邊,不就是會變形麼?我的臭狗也會呢!」楊母溫柔的模著萱萱的小腦袋,對萱萱的小心思也不說破。她扭頭望著楊老爺子,「爸,這個人怎麼處理?」

「把他放了吧。」楊老爺子的決定讓客廳內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愣,最後還是楊母猜透了老爺子的心思,她笑著點點頭,同意了。萱萱對這個決定很有意見,可她左右不了爺爺的決定,只能郁郁的躲到一邊。這時,萱萱突然異常的想念自己的臭狗,也只有它才是最听自己話的。

孫風最終還是離開了,從楊家的正門離開的。對于楊老爺子的寬恕,孫風並不怎麼領情。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暴露在他人面前,這讓孫風有些難堪。他發誓,一定要找到楊哲藏起來的天外隕石,然後帶走!

鎮中心最好的一家賓館,這幾天一直都只有一位客人。九年前,陳曉冉跟隨父母搬出這座小鎮後,鎮上的房子也就賣掉了。年前她回到小鎮,就一直住在賓館里。

透過浴室的玻璃窗,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陳曉冉那曼妙的軀體。浴水肆意的流下,混和著淚水,緩緩落到地上。陳曉冉嗚嗚的啜泣出聲,她模著自己嬌女敕的身體,眼中的淚水卻彷佛斷了線的珠子。

突然,她听到了敲門聲。哭泣戛然而止。陳曉冉從披上浴巾,從浴室中走了出來。敲門聲僅僅持續了幾秒鐘就停下來了。陳曉冉透過門上的貓眼望向外面,卻發現一道人影也沒有。疑惑的望了幾眼,陳曉冉郁悶的轉過身,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陳曉冉悚然一驚,她沒想到竟有人無聲無息的進了自己的房間。待她看清來人的時候,心中的驚訝更甚。她張了張嘴,驚聲道︰「楊哲,你怎麼會來這里?」

楊哲淡淡的望著陳曉冉,將她露在外面的美好春光直接忽略掉,眼神直直望向對方的眼楮。因為剛剛哭過,所以陳曉冉的眼楮有些紅腫,扭過頭去,陳曉冉不敢直視楊哲的眼楮。楊哲眉頭微微一皺,「見到我很驚訝?」

「不是剛剛分開麼?你怎麼突然闖入我的房間?」陳曉冉臉色微紅,「難道你想?」

楊哲搖搖頭,「九年時間,你確實改變很多。在我面前,你都要偽裝自己?」

楊哲的話讓陳曉冉微微一愣,突然,她長舒了一口氣。望著楊哲的眼楮,陳曉冉輕松道︰「你都看出來了?」

「皮膚白中帶紫,眼神詭異發紅,呼吸細弱,心跳緩慢……」楊哲哀傷的嘆了口氣,「這種情況跟楊坤一模一樣。沒想到,你的身體也發生了病變。」

陳曉冉慘然一笑,「我也沒想到,只是想回小鎮看看你,沒想到自己卻變成了這種模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說著,陳曉冉身上的浴巾輕輕滑落,掉在地上。曼妙的身材清晰的展露在楊哲眼前。皮膚白女敕光滑,隱隱透著紫光。右胸口處,核桃大的傷疤觸目驚心。那上面已經嚴重腐爛,周遭呈紫黑色,漸漸被腐爛的部分蠶食著。

「發生病變之後,只有兩種結果。一是渾身腐爛而死,二是變成那種沒有心智的怪物。」陳曉冉悲傷道,「那些人會發高燒,昏迷不醒,然後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里,身體一塊塊腐爛掉,人也跟著離開這個世界。我起初也擔心自己就這樣離開,當我發起高燒、半昏半醒的時候,我把房門緊緊鎖掉,一個人躲在床上,感覺好孤單好絕望!」

「僅僅過了一天的時間,我的高燒就退了。我以為自己福大命大,沒有被上天拋棄。可沒想到,就在我規劃好自己新的人生的時候,我的身體開始腐爛。嗚嗚……」淚水悄然滑落,陳曉冉逐漸泣不成聲。良久,她沉靜下來,繼續道,「能夠在臨死前見你一面,我已經很知足了。真的,相對于那些昏迷不醒,在無知中死去的人們,我足夠幸運,不是麼?」

「你不該回來的。」楊哲哀傷道。

「不!」陳曉冉堅決道,「除了這個地方,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了。除了你,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值得我去愛的男人了。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是怎麼度過的?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去,大家像躲避瘟神一樣孤立自己,這樣的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知道麼?!」

發泄似的大吼一聲,陳曉冉又突然安靜下來,「這樣離開也好,說不定來世會有更好的生活,呵呵……如果再有一次,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就讓我抱著少年時的初戀,靜靜的走下去……」

楊哲走上前,將地下的浴巾撿起來,重新為陳曉冉披上。眼神中的憂郁哀傷,再度加深了。他輕輕地摟著眼前的女子,澀聲道︰「我以為你會過的很快樂,很幸福,沒想到……」

「沒想到我的人生注定了是悲劇?」陳曉冉自嘲的一笑。

楊哲沒有接話,他轉移話題道,「萱萱跟我說過,發生病變以後不僅有兩種情況。還有第三種,你和楊坤就歸屬到第三種情況。資質優良,神經堅韌的人,發生病變以後,雖然身體也會腐爛,但只是暫時的。在漸漸適應隕石的輻射以後,你們會漸漸恢復。只是……你們的皮膚會變成紫色,不再像普通人一樣。」

「但至少還會活著?」陳曉冉很激動,「我還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

「這場天外隕石的墜落,對人類而言,不知道是福還是禍。」楊哲淡淡的聲音隱隱有些飄渺,「在這個不確定的世界里,我們很難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能夠做的,也僅僅是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身邊的人。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我會陪著你,這樣,彼此都不會再孤單。」陳曉冉輕輕地點點頭,將頭埋進對方胸口。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她直疑在夢中。

夜色漸深,馮雅寧躺在臥室里,翻來覆去,始終難以靜下心來。她還是覺得楊哲不可能把天外隕石藏在家中,可是,整個後山都被搜遍,也沒有找到隕石的蹤跡。那些隕石會藏在什麼地方呢?突然,她想起了鎮封塔,整個建築群最獨特的一個地方!也許天外隕石就藏在那里。這個想法冒出以後,馮雅寧更加難以平靜下來。她要立刻將這個想法告訴孫風!

恰在此時,一道人影從地底鑽出。馮雅寧心中一喜,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孫風一見馮雅寧,就忍不住抱怨。馮雅寧耐下心思听對方將事情講完,臉上有些激動,有些高興。孫風怪異的望著馮雅寧,「我這個樣子,你還感到開心?」

「不是!」馮雅寧輕笑道,「我猜到那些隕石藏在什麼地方了,整座青雲山上,也就那個地方比較特殊。雖然沒有進過鎮封塔,但它十三層的高度絕對不會簡單。我猜測,楊哲會不會把所有珍貴的東西都放在了里面。」

「就算如你猜想的一樣,可你不要忘了外面那條大狗。」孫風臉上有些為難,「要進入鎮封塔,必須要過它那一關。此外,里面可能還存在著未知的危險。我的異能是遁地,一旦進到塔里面,想逃走就不容易了。我們真的要進去探一探麼?」

馮雅寧連忙勸說道︰「對付那條大狗,我有辦法。至于你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進入里面之後,一旦有危險,我們就趕緊逃!小心戒備下,應該出不了什麼問題。」

孫風點點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他的風格,但放著可能存在的天外隕石而不行動,也不是他的作風。兩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最後才將整個行動計劃完善。此時是上半夜,瑞琪兒等人還都沒有休息。為了避免被這些人發現,他們決定下半夜動身!

鎮封塔前,一陣陣冷風刮過來,骨仔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青雲山上到處一片黑暗,只有這里還燃著一堆篝火。火勢漸漸減弱,骨仔伸出前肢,扔了兩塊干柴進去,火勢很快變大,給骨仔身上增加了不少暖意。慵懶的伸了伸腰肢,骨仔打了個呵欠,這樣的日子過得還真是無聊。正如萱萱少了它會感覺孤單一樣,骨仔沒有萱萱的陪伴,生活同樣會過的乏味。微微閉上眼,骨仔打算小憩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骨仔感覺有人影在接近,它睜大雙眼,晃了晃大腦袋,將渾身的困意驅除干淨。清醒過來以後,骨仔打量著來人,心中忽然一喜,自己的小主人竟然來看自己了!萱萱歡快的笑著,手里拿著根大骨頭,躲在一邊戲弄著它。

骨仔對這種游戲再熟悉不過了,它伸出自己長長地舌頭,表現出一副饞相,逗得萱萱開心不已。萱萱跳動著腳步,笑嘻嘻的說道︰「臭狗,來啊!過來,我就給你骨頭吃、這根骨頭可還新鮮著哦!」說著,萱萱蹦蹦跳跳的,漸漸離開這里。骨仔興奮地邁動著四肢,一個縱身,向萱萱遠去的方向追去。

骨仔剛走,鎮封塔前突然多出一道身影。孫風望著骨仔遠去的背影,忍不住豎起了中指。「傻X!」罵完這句,孫風轉身打量起鎮封塔。在火光的映照下,鎮封塔高大的形象進入孫風眼簾,那古樸的造型、磅礡的大氣,給孫風帶來了強大的震撼,「真不知道這座塔是怎麼建成的?竟然有這樣的氣勢!」

時間寶貴,孫風也不敢耽擱,一個縱身,進入鎮封塔中。剛一進來,孫風渾身的汗毛就豎了起來。漆黑的塔內,無數雙冒著紅光的眼楮正凶狠的瞪視著他,那里面飽含的殺氣,讓孫風膽寒不已。他禁不住後退一步,冷汗瞬間遍布全身。正當他準備陷入地下,逃之夭夭的時候,孫風愕然發現這些包含殺氣的眼楮竟然動也不動,就像是靜止在那里一般。

壯著膽子,孫風伸手模向四周,當他觸模到硬硬的身體以後,仍不見這些紅眼有絲毫動靜,孫風長舒了一口氣,他突然記起馮雅寧跟他說過的黑皮怪物。從兜里取出那把常用的手電筒,熟練地打開以後,塔內的情況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無數黑皮膚怪物倚牆而立,身上一層淡淡的薄膜發著毫光,他們雙眼之間凶光畢露,鼻息間卻沒有呼吸,如同死掉的尸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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