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鳳姐回去果然如此說了,王夫人听說,倒也不以為意,原想讓周瑞家的一道過來看看,可後來事務一多竟給忘了。因想著反正黛玉自小也是這模樣,這次又病的格外厲害些,想來也是不成了,便也就罷了。況且這幾日又薛蟠娶了親,王夫人倒過去了好些日子,幫著料理些事務,鳳姐也跟了過去,也竟沒得空去管黛玉了。
只是這段時日黛玉不在府中,寶玉雖鬧了幾回,卻被王夫人又是罵又是騙的哄了過去。只說有人給黛玉算過了,這段時日不得見親人。寶玉原還不信,只眾人眾口一詞也只得信了。王夫人倒是眼不見為淨,竟似乎將黛玉忘在腦後一般。
這日寶玉因見薛蟠新娶的媳婦名喚夏金桂的也是生得姣花軟玉一般,與姐妹倒是不相上下,便又生起一段痴想。回到房中,因只有襲人在旁服侍,便嘆道︰「今兒你也見著薛大哥的新娘,哎,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真玷污了她!」
「你又在這里胡說什麼,就是要打抱不平也輪不到你啊!」襲人道。
「你說這天下的女子為什麼要嫁人,作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多好。這嫁了人可就從一顆明珠變成魚眼珠了。」寶玉不高興地道。
「你越發胡說了。」襲人不悅道︰「從前你年紀小,偶然說幾句就罷了。如今再這樣說可不成。再說依你這樣說,你的姐姐妹妹們就只陪著你就是,那我們這些人可不也家去更好,要不侍候太太也使得,只在你這里做什麼。」說著便含著淚,扭過頭去。
寶玉听了這話呆了一呆,見她難過,忙過來道︰「你又怎麼了,我不過是說說罷了,你又當真。」
襲人也不理他,自己在床上躺下,寶玉忙跟了過來,拉著她的手道︰「好姐姐快別生氣了。」襲人也不好總不理他,翻身起來道︰「你也不想想你這話多傷人心,若是總不成親,你把我們這些人放在哪里呢?」說著臉便紅了起來。
寶玉心中一動,挨著她坐下,柔聲道︰「好姐姐,我只想你永遠陪著我。還有林妹妹,她一道陪著我。其余的我也管不得那麼多了。」
襲人聞言冷笑道︰「我可沒這福氣和林姑娘一道侍候你,若她來了,我可只好走了,倒是寶姑娘真真是個識大體的。老太太沒的那些日子還不是寶姑娘幫著忙里忙外,如今她哥哥成親,又是她操辦的緊緊有條,外頭誰不贊她能干。況且她生的也不比林姑娘差,更難得的是她對你也好,太太又喜歡的緊。」
寶玉想了想道︰「她也是個極好的,不知誰有福氣能得了她。」心中卻生起一段痴想︰若是寶姐姐、林妹妹都能陪著自己一世,那自是極好的。從前自己和林妹妹自是親厚,只是如今林妹妹並不怎麼搭理自己,就是說話也時常惹她不高興。倒是寶姐姐,近來也不勸自己讀書,更有一段風流嫵媚,若能得她相伴倒也很好。襲人卻不知他的心思,只道他一番心思全在黛玉身上,雖然早知王夫人之意,又恐告訴了寶玉,一時他竟要鬧出些事來,便假裝不知,只如從前一般溫柔相待。
卻說黛玉因住在這里平日無事,這日忽想起一事,便和紫鵑、雪雁道︰「如今我們既然出來了,倒是別只管往那府里要銀錢才是。雖然鳳姐姐說是她自己的銀子,可到底也是那府里的。我想著如今我們在這里也是閑著,我們幾個雖不能作別的,可針線上也還過得去,不如做些活計出來,請姥姥替我們賣了,多少也是個貼補。」
雪雁听了忙道︰「姑娘這主意好。可惜王嬤嬤回南去了,要不她倒是常去那些繡莊的。」紫鵑笑道︰「你呀,必是你想嬤嬤了吧。」
雪雁不好意思地笑道︰「你還別說我還真有些想她呢。她這一回去就是一年多,也不回來看看我們。虧得那回姑娘有那棵靈芝,要不還不定能不能見著姑娘呢……」
紫鵑見雪雁口無遮擋,恐黛玉傷心,忙給她使眼色,不讓她往下說,也是恐黛玉傷心之意。黛玉听了倒是笑勸道︰「也怨不得她,我也怪想嬤嬤的。想必家里有事絆著了,故此沒往京里來。」
一面又道︰「雪雁,你回頭跟姥姥去集市上走走,帶些上好絲線回來,明兒我們就開姑做活吧。」雪雁忙答應著去了。黛玉又道︰「屋里怪悶的,我們到外頭走走。」紫鵑忙拿了帷帽跟了出來。
二人信步來到河岸邊,只見水中荷葉方才剛剛展出幾片葉子,稀稀疏疏地鋪在水面,偶然幾只水鳥掠過水面,不由吟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一面從地上撿起個小石子,往水中扔了過去,驚起幾只小鳥。
紫鵑笑道︰「姑娘如今也淘氣起來,從前可只有雲姑娘會這樣。」一時又見青兒過來,笑道︰「原來姑娘在這里呢,我姥姥還說要往城里去,正要問紫鵑姐姐要買些什麼呢。」
黛玉笑道︰「怎麼雪雁沒過去嗎?」青兒笑道︰「怎麼雪雁姐姐回去了嗎?別是兩下里走岔了吧。」黛玉笑著對紫鵑道︰「既這麼著不如索性你跟了姥姥去一趟吧。」
紫鵑還有些不放心黛玉又道︰「回頭雪雁沒看見姥姥自然就又來找我了。」青兒也道︰「姐姐有事盡管去吧,這里有我呢。」這些日子青兒也時常過來陪著黛玉,眾人都喜她干淨利落,也不拿她當外人,今見她如此說,紫鵑便笑了笑道︰「既這樣我可把姑娘交給你了。你別盡顧著玩,一會子就回去吧。」
黛玉笑道︰「你快去吧,再這麼念叨你就成老婆婆了。」二人便又信步前行,忽見前頭一樹遲開的杜鵑從旁斜伸出來,這杜鵑雖在鄉間山里是常見的,只是黛玉倒從沒見過這個,因笑道︰「這花開得熱鬧。」
青兒見她喜歡忙道︰「姑娘喜歡?我去摘了下來。」說著便走到一旁,踮起腳,便要去折。不料竟還不夠高,因見一邊有個青石,便搬了過來踩在上頭去夠,誰曾想竟還夠不著。黛玉因笑道︰「你下來吧,我比你略高些,我來試試吧。」
青兒不放心,猶豫了一下,黛玉又道︰「我還從沒有折過這花呢,讓我試試吧。」青兒聞言只得下來。黛玉便站了上去,誰曾想一個不穩,竟在上面搖搖晃晃,青兒連忙過來攙扶,怎奈人小力薄,竟沒能扶住,黛玉只覺眼前一黑,驚叫了一聲便要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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