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著圍裙的姑父從廚房走了出來,一手拿著菜勺,操著熱情洋溢的北京腔招呼著,「呦,外面堵車吧?你姑姑不到六點就開始著急,就盼著你們來呢,到家就好,小伙子,別拘束,一會兒嘗嘗我的拿手菜。」
江漠遠是挨著莊暖晨坐著的,見姑父出來後又站起身,溫潤有禮地回了句,「謝謝。」
姑姑走上前一把將姑父推進了廚房,喝了一嗓子,「趕緊做你的菜去,隨便做幾個就行了。」
「哪能隨便做?暖晨好不容易來一次,這次又帶著男朋友來的——」
「廢什麼話呀?趕緊的!」姑姑又喝了一嗓子。
莊暖晨伸手將江漠遠拉坐下,靠在他胳膊上低聲說了句,「姑父以前在福樓做過幾年,做西餐的手藝超棒,不過他最擅長的是做官府菜。」
「那很厲害。」江漠遠輕輕笑著。福樓是北京出名的法國餐廳,以精致的口味享譽京城,一個人不但精通法國菜還擅長官府菜,這的確令人佩服。
莊暖晨點頭,不再說話。其實她早就後悔將江漠遠帶過來了,姑姑人倒是不壞,但就是太勢利,說話犀利毫不留情,姑父就好多了,骨子里有著典型的老皇城人的樂觀和開朗,最喜歡的就是古董,退了休後沒事就去潘家園逛逛,要不就跟一些古董行業瞎貧,她喜歡跟姑父接觸,人簡單,相處起來自然就融洽。
她現在只擔心一會兒姑姑不知道如何刁難江漠遠。
身邊的男人像是讀懂了她的心思似的,不經意伸過大手,異常溫柔地與她的手指交纏相握。她輕輕一怔,抬頭看著他,他卻只是輕笑,目光沉穩充滿力量。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似的,莊暖晨馬上收回目光,臉頰卻多少有點發燙。
幸好姑父很快就宣布開飯,他們四人依次而坐,姑父十分豪爽地拿出了上好茅台,硬是拉著江漠遠陪他喝上幾杯。
江漠遠也沒拒絕,只是伸手拿過茅台酒瓶,為姑父先斟滿,然後自己倒了一杯。
莊暖晨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高度茅台啊,他行嗎?
姑姑看著有點不高興,但也沒有太明顯表示出來,坐下來後就直接看向江漠遠,開口,「小伙子,怎麼稱呼?」
「江漠遠,阿姨叫我漠遠就行。」他端坐在那,行為舉止十分從容。
姑姑笑了笑,「小江啊,今年多大了?」
「32。」江漠遠回答簡練。
莊暖晨也微轉頭看著他,她還是頭一次知道他的年齡。
「32歲了?」姑姑挑著眉驚呼了一聲,又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你離過婚?有沒有孩子?」
「姑姑,您說什麼呢?」莊暖晨實在受不了她帶著有色眼鏡看人。
「你個傻丫頭,我問問怎麼了?三十二哪有沒談過戀愛的?離婚的一抓都能抓一大把呢。」姑姑瞪了她一眼。
莊暖晨尷尬極了,還要開口說什麼,身邊的江漠遠卻只是淡淡一笑,不慍不火地回了句,「我是單身。」
他的嗓音輕柔干脆,她的心卻沒由來地竄動一下,他竟然主動說了自己的情況?原來,他是單身的……
「哎呀我說你就別問東問西的了,孩子們還不容易來一趟,別嚇到他們。」姑父在一旁趕緊緩和氣氛,「來來來,趕緊動筷子,嘗嘗我的手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