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親眼看見過,是她錯了,當時她真應該拿起桌上的花瓶狠狠打陸軍一頓,果然啊,男人只要開了葷腥再從良就難了。
「那個女人找上門的時候你婆婆也在吧?她怎麼個意思?」莊暖晨拉著艾念的手盡量壓低語氣,艾念在電話里連婆婆一並罵了,看來她婆婆當時是說了什麼不好听的話。
「她當然向著她兒子了!我算是看出來了,她就是怎麼看我都不順眼,還巴不得換個兒媳婦!」艾念牙齒都咬得咯咯直響,「表面罵了幾句陸軍,然後又跟我說什麼現在的男人哪個在外面沒有個事兒的,知道回家就行唄,還說什麼她都懷了陸軍的孩子你還能讓她打了嗎?你們說,她說的那叫人話嗎?」
「太過分了。」莊暖晨听了心里一陣陣堵得慌。
「那你真要離婚嗎?」一直沉默的夏旅開口問了句。
莊暖晨下意識看了一眼夏旅,她覺得夏旅的反應很奇怪,第一次撞見陸軍偷情的時候夏旅恨不得沖上去揍人,今天听到艾念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她反而沒有義憤填膺。
也許,她和她都變了。
現實往往喜歡給人磨難,因為它要將你的稜角磨平,莊暖晨不知道她身上的稜角是否被磨平了,但看夏旅眼角的那絲若有若無的疲倦不難察覺到,眼前的夏旅已不再是她一直熟悉的生性豪爽的夏旅。
其實大家都回不去了,只是習慣自欺欺人罷了。
艾念用力點頭,一抹眼淚,「我已經決定要跟他離婚了,暖晨、夏旅,我在家也找不到人,父母那邊我又不想驚動,你們幫我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律師,這次我一定不會讓陸軍那個王八蛋好過!孩子的撫養權我一定要爭到手,他不是迷戀那個狐狸精嗎?我就看看他能跟那個狐狸精過到什麼程度!」說完又嚶嚶直哭。
莊暖晨心疼地看著她,心里像是壓了塊石頭似的難受。
莊暖晨走出臥室的時候已是凌晨三點多了,江漠遠和孟嘯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抽煙,見她出來了後紛紛掐了煙。
「夏旅還在里面勸呢,要不你們兩個先各自回家吧,還不定折騰到幾點。」莊暖晨坐下來,一臉疲憊地靠在沙發上。
「沒事兒,我等她。」孟嘯倒了杯水給她。
莊暖晨道了聲謝,抬眼看了一眼孟嘯,半晌後才遲疑地問了句,「你和夏旅……」
「我們兩個現在住在一起。」孟嘯毫不掩藏直截了當告知。
「啊……」她微微失神,下意識看了一眼江漠遠,江漠遠一臉的平靜,八成他是早知道這件事了。
「艾念怎麼樣?」江漠遠低聲開口,直接將話題轉到艾念身上。
莊暖晨看了一眼臥室方向,沖著他們兩個搖搖頭,「鐵了心要離婚。」她又將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跟他們兩個復述了一遍,末了拿出手機看了看,嘆了口氣,「陸軍又打了電話過來,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回他電話了。」
「這件事不是說你和夏旅兩個朋友陪著就能解決的,我的建議還是把陸軍叫過來。」江漠遠難能可貴地管了次閑事。
「可是艾念現在殺了陸軍的心思都有。」莊暖晨一想到那個場面頭都大。
孟嘯搖搖頭,「漠遠說得對,人家畢竟是兩口子,就算艾念真的想離婚,陸軍也總要在場吧?再說,艾念也不能總住酒店啊,她還帶個孩子。」
「我剛剛也在想這個問題,艾念現在當地的老家肯定是不想回了,我想了想實在不行就讓她和寶寶先住新房里,反正那套房子也空著。」莊暖晨說到這兒,抬眼看了一下江漠遠。
江漠遠喝了口水,見她盯著自己瞧後點點頭,「我沒意見。」
莊暖晨抬手揉了揉額角,重重嘆氣。
天邊剛吐魚肚白的時候,陸軍和艾念的婆婆全都趕到了北京,艾念的婆婆一進門原本還氣勢洶洶的,一見起居室還坐著兩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後將一肚子的話憋回了肚子里,進了臥室見著艾念好聲好氣地勸說,「你說你都當媽了還這麼不懂事,哪有說抱著孩子離家出走的?你讓別人怎麼看待我們老陸家呢?」
陸軍也沒想到會驚動江漠遠和孟嘯兩個,一臉尷尬地打過招呼後灰頭土臉地進了臥室,二話沒說「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艾念的婆婆見了哇哇大叫,拼命拉扯著陸軍,「你這混小子道歉就道歉,下跪干什麼?趕緊起來怪丟人的。」
陸軍卻不管不顧還是跪在地上,沖著艾念聲淚俱下地道歉。
「滾!你們兩個都給我滾!我現在看見你們就惡心!」艾念的咆哮聲近乎震塌了酒店。
「念念——」
「少他媽的叫老娘的名字!陸軍你個王八蛋你等著收律師信吧!我要跟你離婚!一天都不會跟你過下去!你去找你那個小狐狸精吧。老娘現在不過就是牆上的一抹蚊子血,那個小狐狸精才是你的床前明月光!你跟那個小狐狸精過日子去吧,老娘就等著看她什麼時候成了衣服上大米飯粒!」
莊暖晨在旁听得耳朵一鼓一鼓地脹痛,這個艾念倒是張愛玲的鐵桿粉絲。
那邊艾念的婆婆嚷嚷起來了,「你提出離婚?你憑什麼提出離婚?艾念你總得有點良心吧?你自己說說看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什麼了?從跟陸軍結婚到現在你連工作都沒有,吃我家陸軍的喝我家陸軍的,平時對陸軍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的,你仗著自己懷孕對我兒子指使來指使去的。我就告訴你,就算你想離婚孩子也別想抱走。」
「良心?我的良心都被你們一家給吃了!陸軍要是有良心他別在外面找女人啊,他不但找了女人還搞得對方找上門!陸軍你個縮頭烏龜王八蛋,你要是但凡有點能耐也不能弄得家無寧日,你出軌找外遇有本事別讓我知道啊!我還真就告訴你們,這個婚我是離定了!這個孩子的戶口以後也是跟著我,他也是跟著我的姓,跟你們老陸家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你們老陸家不還有那個小狐狸精嗎,讓她給你生兒子去!以後你們休想見到孩子!」
「孩子是老陸家的,你憑什麼說帶走就帶走?你把孩子給我——」艾念的婆婆一听急了,撲上去就搶孩子。
「松手!不準你踫我兒子!」艾念尖叫著一把將孩子抱在懷里。
「這是我孫子!」
「哇——」孩子被驚醒,在大人的爭搶中哇哇大哭。
陸軍一直跪在地上,他反而像是個受害者似的始終耷拉著腦袋哭喪著臉。
莊暖晨和夏旅兩個趕忙上前拉人,但又怕傷到小寶寶,一時間也急壞了。
幾人正在撕扯的時候,一雙男人的大手直接橫插一杠子毫不猶豫地奪走了孩子,緊跟著一聲厲喝威嚴落下,「鬧夠了沒有?」
男人的嗓音太過嚴苛冷冽,驚得幾人同時停住了動作,連一直低著頭的陸軍也愕然抬頭。
莊暖晨順勢一看,驚得差點眼珠子都要冒出來。
搶走孩子的是江漠遠,他站在那兒,強烈的不悅從眼角眉梢明顯地散發出來,高大的身影近乎佔滿了門框。不過令人覺得有些不協調的是,他懷中正抱著艾念的兒子,那小孩在他懷里也頓時不哭了,睜著大眼楮好奇地盯著抱他的叔叔。
孟嘯在一旁直撓頭,一臉詫異都看著江漠遠,許是沒料到他會出手管閑事。
莊暖晨直盯著江漠遠,她從沒見過他抱孩子是什麼樣子,今天第一次見……怎麼說呢?由于他的身材高大,那孩子在他懷里更顯得小小的一團,看上去有點怪怪的,可又有點溫馨。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甚至似乎連空氣也停住了流動。
艾念的婆婆先反應了過來,但許是攝于江漠遠強大的氣場不敢造次,悄悄伸手踫了踫陸軍,陸軍明白她的意思,起身準備上前來抱孩子,誰知江漠遠眉頭一皺,微眯的眼迸射出犀利的光。
這兩道光打在陸軍身上引來一陣寒顫,一時間他竟不敢上前抱自己的兒子了。
江漠遠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後,這才走到艾念身邊,將孩子遞給她。艾念一臉惶恐地伸手接過孩子,最後還心有余悸地看了江漠遠一眼。她對江漠遠原本就不了解,這般不悅的他,她倒是頭一次見到。
「暖暖,把新房的鑰匙給艾念。」江漠遠下了命令,「你們是繼續過還是離婚都去新房解決,關上門這是你們家的事情,談出結果了再來麻煩其他!」
江漠遠大有大手一拍板上釘釘的架勢,氣勢磅礡到不容置喙,令人不敢不從。
莊暖晨趕緊把新房的鑰匙給艾念,又悄悄看了一眼江漠遠,他八成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吧,不過也好過他們幾個,雖說態度不好,但至少能讓事情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