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暖晨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動車組直達艾念的家,陸軍上班了不在家,艾念的婆婆在逗孩子,艾念的親媽在廚房煲湯,她看得明鏡兒似的,真是誰家的閨女誰來疼啊。
艾念是順產,整天窩在家里做月子。剛出生的小寶寶壯壯實實的,一哭起來扯脖子叫,底氣十足近乎能將整幢樓給震塌了。艾念抱過孩子沖著莊暖晨笑了笑,「要不要抱抱?」
莊暖晨趕忙搖頭,「我可不敢抱,這麼小萬一抱壞了怎麼辦?」
「哪有那麼嬌氣,你怎麼說都算是他的姨娘,哪有不抱的道理,給——」艾念倒是爽快直接將孩子抱給莊暖晨。
小孩子倒也沒哭,瞪著一雙大眼楮看著頭頂上的人,莊暖晨這個肝顫兒啊,孩子被放在胳膊中的時候連彎兒都不會打了,整個人都僵得要命,她只覺得胳膊間有那麼小小的一團人兒,小孩子的身子軟的要命,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他弄疼了。
她的模樣著實被艾念狠狠諷笑了一番,將孩子抱過來放到一邊兒後輕聲道,「瞧你那樣兒,像是我兒子能把你吃了似的。」
「我是怕弄疼了他,剛出生的小孩可真小。」莊暖晨笑吟吟地瞅了她一眼,「現在感覺怎樣?」
「是指初為人母嗎?」艾念的雙眼都眯成了一條縫兒,嘆了口氣,「暖晨你知道嗎?我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麼偉大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都很想放聲大哭了。你知道這種感覺簡直微妙極了,我現在看著我兒子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從來沒有過的滿足,好像心里也有底了,未來的生活也有了寄托。」
「看得出你頭上都頂了一個母性光環了。」莊暖晨雖開著玩笑但發自內心替她高興。
艾念笑了笑,「那當然,昨天夏旅也是這麼說的。對了,不說夏旅我還忘了,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莊暖晨伸手逗弄著小寶寶。
「你倆是不是吵架了?要不然怎麼不一起來呢?」
莊暖晨輕嘆一口氣,「你太敏感了,我這不是新到了一家公司嘛,每天忙得要命,我倆時間差搞不到一起去也沒辦法。」
「真不明白你,好端端的干嘛離開德瑪,離開德瑪你可以去奧斯啊,非得去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能有什麼發展啊?」艾念開始了碎碎念。
莊暖晨的腦筋一挑一挑地躥疼,趕忙轉移了話題,「現在你婆婆滿意了吧?」
「那老太太當然滿意了,整天抱著孫子不撒手,就辛苦我媽一人兒滿廚房轉悠,敢情我媽來了還得伺候他們母子兩個。」一提到婆婆艾念是一百二十個不情願,拉下臉聲聲埋怨。
一提及婆媳之間的事莊暖晨就頭大,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順著話說了句,「你也別太挑理了,最起碼你婆婆來給你看孩子吧,要是趟上那種不給你看孩子的婆婆你不得累死?再把艾阿姨叫過來一邊伺候著給你做飯一邊看孩子那不是更累?」
「我媽就我這麼一個,你說她能不稀罕外孫子嗎?我婆婆倒好,我媽抱一下她都緊張得夠嗆。」
「行了,你就別抱怨了,還坐著月子呢生這悶氣干什麼。」莊暖晨笑著安慰。
艾念這才作罷,看著她怏怏的,「你那個婆婆好伺候嗎?」
「我那個婆婆從認識到相觸,全加起來的時間還不到24小時。」莊暖晨比劃了一下笑道,「不過看得出我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上次跟她一起逛街明明是她要買衣服,結果給我買了好幾件,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婆婆真好。」艾念一臉的羨慕,拉過她的手,「暖晨啊,你也趕緊生個孩子吧,你看你現在還沒生呢婆婆就對你這麼好,你要是生了她豈不是對你更好?我可听說很多豪門媳婦生了孩子都能得個大紅包,一旦你生了,說不準你公婆一高興給你個百萬千萬的大紅包呢。」
莊暖晨無奈地翻了翻眼,「你想得可真遠。」
「我想的是事實啊,暖晨你想想啊,江漠遠是長子,你再生個兒子就是長孫,先不說你老公的身價,就拿你公公江峰來說肯定身價也不菲吧?你老公沒接手你公公的產業,那麼你公公手底下那些產業怎麼辦?總要有人繼承衣缽吧?所以說你兒子一出生就是咬著金湯匙的,而你就是名副其實的母憑子貴。」
「說完了沒?說完了歇會兒喝口水吧,嘴巴不干嗎?」莊暖晨故意說了句。
「你呀,我在跟你說實際的呢。」艾念無奈搖搖頭,眼楮上下打量著她。
「干嘛?」
「我在看你出了什麼問題,怎麼結婚這麼久都沒懷孕。」艾念眉頭皺成了一團。
莊暖晨盯著她笑,「我看你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你不會避孕了吧?」
「已經斷了大半個月了。」江漠遠許是忍無可忍終于還是把她的避孕藥給扔了,不過幸虧他這陣子都不朝面兒,她也不用太提心吊膽。
「你可真行。」艾念嘖嘖了兩聲,「雖說當初我挺反對你們兩個在一起的,但現在都結婚了我也不好說什麼。江漠遠的事業做得風生水起,往往這個時期的男人最容易有外遇,你現在還不趕緊生個孩子套住他還等何時啊?」
莊暖晨嘆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小寶寶,若有所思,「現在他忙我也忙,實在顧不上生孩子,更何況……」說到這兒沉默了,有時候愛是一場天時地利的游戲,時間和人全都對了才叫對了,江漠遠的人是對了,但時間總會給彼此搗亂,她不想愛的時候卻總會制造愛,當她想敞開胸懷愛的時候已然失去了最佳良機。
這個時候再要個孩子豈不是亂上加亂?
艾念見她話說到一半兒就停了更感奇怪,看著她目光透著一絲質問。
「哎,別說我了,這兩天我給你下了好多的育兒資料,都是最新的,看看你能不能用。」莊暖晨從包里拿出厚厚一摞資料岔開了話題。
艾念見她有心避開話題也只好嘆了口氣作罷。
世貿天階
夏旅從南樓走出來的時候夜色正濃,華彩點燃了眼前的美,稍稍抬頭便是長長的天幕,變幻的畫面唯美大氣。再不遠處是三三兩兩坐在室外喝咖啡的人,有樂隊在演唱,鼓噪著咖啡香氣更加濃厚醇香。
這個時間來這兒遛彎的人比較多,還有不乏來這兒拍照留念的。
看了一眼手里的合同,使勁攥了攥才塌下心來,這是她沒日沒夜奮戰的結果,終于將這塊眾人都認為難啃的骨頭啃了下來,這筆單足夠她能夠在德瑪揚眉吐氣。
將合同放進包里,她只顧著低頭走路,有人擋住了前方的路,她側左對方就側左,她側右對方就側右,很明顯是在擋她的路。
「你——」夏旅抬頭剛要喝出聲卻在看清人後倏然住口。
天幕的華彩落在男人的發絲上,折射出如動物皮毛般的光澤,連同他的眼都美幻似夢,孟嘯高大的身影近乎將她籠罩。
她的心驀地跳竄。「你怎麼在這兒……」有一陣子沒見他,她每天都在想他,可見了面又能說什麼?
孟嘯站在原地始終盯著她,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麼,見他不開口也不想自討沒趣,轉身要走。他卻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掌心滾燙。
「別走。」身後,他低喃了句。
她回頭,這才仔細看他的眼,光華下他的眼像是很疲累,心頭跟著輕輕一顫,心疼倏然化開。
孟嘯伸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箍住了她的肩頭,眼里的光沉了沉,有些壓抑還有些痛苦,「夏旅,我向你認輸了。」
她微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愛你。」孟嘯再抬眼看著她的時候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態度堅定認真。
心,像是被人打了支強力劑,跟著他的這句話咚咚直跳。她整個人都驚呆了,只剩下心髒是活的。
「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也不能接受你對莊暖晨做出的事,但是沒辦法我就是愛你。」孟嘯使勁壓著她的肩頭,手勁因激動越來越大,「這段時間我過得很痛苦,我以為我能忘記你,我以為我會像從前那樣瀟灑說放手就放手,但是我想錯了,我壓根就忘不了你,反而每一天都在思念你。」
夏旅瞪大了雙眼,事情來得太快她腦子一片空白,直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
「夏旅,你听見我說的話了嗎?」孟嘯見她一句話不說急了,用力搖了搖她的身子。
周圍經過的人頻頻回頭張望。
不遠處音樂聲驟然加大,夏旅全身一個激靈這才有了反應,抬頭看著孟嘯,「你、你剛剛說……你愛我?」她想過孟嘯對她的好,但認為許是他的一時興起,他喜歡她不代表深愛她。在友情都被她一手葬送的今天,她還能擁有愛情嗎?曾經她是那麼那麼地相信愛情,但愛情畢竟是奢侈品,也許只有手里握著的合同才是最真實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