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敬義得了紅葉給的錢,遠去幾十里外的縣城,置辦了些針頭線腦、發簪銀飾、幼兒吃食之類,放在兩個籮筐里,用一根扁擔擔在肩頭,開始了三鄉五里、四村八寨的游走。每到一個村寨,他將手中的撥浪鼓「卜卜咚咚」的一搖,亮開嗓門大聲吆喝︰「換針哩換線,碎頭發換發簪……」。人們听到撥浪鼓的聲音,特別是那些婦女和小孩都從家家門里跑出來,圍攏了貨郎擔子,不管是否真的想要,都做上半天的挑揀,討價還價的熱鬧上一陣子。敬義這一張新的貨郎面孔,又加著他的侉腔侉調,常常成了人們取笑的對象。敬義也不在意,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自己說話,一個勁兒的同人家扯嘮,到了一個村子,只要有人願意同他講說,他就樂意奉陪,往往貨郎擔子前空無一人時,他才會收拾東西前行。如此下來,一天里也轉悠不了幾個村子。一段日子里,他幾乎沒有回過張莊。饑了渴了,就近倒騰一點東西哄哄肚子,天晚了,隨便找個地方一歪,就是一夜。沒有用多長時間,他就同大家熟悉起來。一旦看到他進了自己的村子,人們都樂得同他打招呼,他愛說話的外地貨郎形象開始在人們的心里植了根。一天他游逛到了楊樓村,在那里立攤同人攀談起來。大伙兒正說到興頭上,不知誰發了一嗓子,讓大家一時靜了音︰「看,那遠遠走過來的不是張校長嗎?」人們循著他的話聲望去,一個男人正闊步而來。「看人家走路多斯文吶!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學問的。」「人家的衣服才叫衣服哩!穿身上透著一股清涼勁兒,哪兒像尋常男人天天一副油漬麻花的穿戴。」貨郎擔前的人群以婦女和小孩居多,能夠主導人群氣場的就是那些女人們了,她們言語中隱隱含著一種對來人的喜愛之情。起初,敬義也沒在意她們說些什麼,等到那人漸漸走近,他看清對方竟然是敬安。頓時,一陣惱怒涌將上來。春桃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才把命給送了,承辦春桃後事時,他居然連個面兒都不露。春桃出事的地方離學校遠比離張莊要近得多,這麼一個轟動鄉里的案件,敬安不會不知情的。虧得春桃十幾里路的跑去投懷送抱,他連春桃的墳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要說為春桃燒紙許願、愆化往生。惱將上來,敬義撥拉開人群,沖上去一把薅住了敬安的衣裳前襟,啪啪的兩個大嘴巴甩了過去。手上用力向後一推,敬安 的被摔在地上。一旁的那些婦女不願意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呢?你要知道他是校長呢!」「看不出,你這外地人挺橫的哈,連我們本地的人都敢打。」敬義恨恨的瞪了一眼蹲倒在地的敬安,什麼都沒說,回頭收拾自己的貨郎擔子,顧自邁步往村外走去。那一幫婦女小孩圍住了敬安,七嘴八舌地說道開了。「張校長多麼體面的人,今兒個竟遭了一個搖撥浪鼓子的狠手。」敬安已從地上拱起來,他拍拍衣服上的泥,不無苦笑地說︰「要不常講‘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呢?不明不白的就吃了一跤。」「那個貨郎該不會和你仇吧,看他那樣兒是瞧見你就眼紅了。」「有什麼仇啊?我今日是頭一回見這個貨郎打扮的人兒。」「要不,把村子里的男人招呼過來幾個,給他點顏色看看。」「別,別,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我又怎能和一個貨郎一般見識。」眾人開始夸說起敬安的心地良善、通情達理來。在一片夸贊聲中,敬安不無得意地走了。搜讀閣小說閱讀網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