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的小嬌妻 075 我們回家【手打VIP】

作者 ︰ 若愛無痕

譚佩詩跟著軒轅麒連夜跑了一趟Z市,卻發現若水已經被人帶走了。

這些天,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

幸好軒轅麒很快確認,若水確實在蒼唯我的手上,暫時沒什麼危險。這總算心里好過了一些。

但不知道是不是傅培剛這次出任務時間太長了,譚佩詩心里總有種不好的感覺。夜里很難入眠,睡著了也總是被驚醒。

一走進辦公室,譚佩詩首先拿過桌上的日歷,在當天的日期上畫一個圈圈。看著那些圈圈越來越多,她心情越來越不好了。

「嗨美女,早上好。吃早餐了沒有,我請你?」陸翊銘騷包地跑過來,手里拎著一袋子早餐。

譚佩詩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凶悍地叫一聲︰「別來煩我!」

陸翊銘也不知道他是臉皮夠厚,還是不會看臉色,總之就沒有動。「別這麼無情嘛。我這有好幾樣早餐,你看看要哪個?」

他把早餐袋子放她辦公桌上,扒開。

譚佩詩心情本來就糟糕,被他這麼一折騰,火氣騰地就上來了。伸手一撥,一袋子早餐就這麼飛了出去。

陸翊銘愕然地看著她,辦公室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一個個不解地瞪大眼楮看戲。

譚佩詩倏地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說︰「我今天心情不好,再來煩我我閹了你!」

陸翊銘怔了一會。「好好好,我不煩你。」灰溜溜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譚佩詩凶狠的視線掃了一圈,大家急忙低下頭去裝作吃早餐或者忙工作。她狠狠地呼一口氣,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

一整天,譚佩詩都沒什麼心情工作。幸好還不到最忙的時候,沒有做不完的工作。她只需要接個電話,跟客戶溝通一些大事情就可以了。

下午約三點多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喂?」譚佩詩一邊拿筆在本子上戳戳,一邊漫不經心地接電話。

對方只說了三句話,譚佩詩就大叫著站了起來,臉上血色全無。「什麼……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譚佩詩大腦一片空白,連正常的呼吸都被忘記了。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傅培剛出事了!

她眼都直了,怔忪了一會,突然抓起包包就往外跑!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辦公室,留下大家愕然地彼此相望。

搭電梯下去,她跑出大廈門口的時候,腳步踉蹌,就這麼滾下了階梯。可也顧不得有沒有磕破、疼不疼,爬起啦就跑。

傅培剛,你不能出事!你答應過要一輩子陪著我的!

在奔跑中,她終于急得冒出了眼淚。

……

接下來的日子,幸若水幾乎不跟蒼唯我說話,不想听他說出不好听的話來。

幸好,蒼唯我也很忙。兩個人基本上沒有什麼機會坐下來多說幾句話,也就沒有時間針鋒相對了。

幸若水的時間都用來寫文字了,思路暢通的時候寫得欲罷不能,眨眼就是一天了。蒼唯我並沒有讓人刁難她,日子過得還算安樂,只是心里有所牽掛,總高興不起來。

徹夜徹夜的失眠,躺在床上一分一秒熬,努力地想要睡著卻怎麼也無法入睡,那種感覺太煎熬了。長期的失眠加憂郁,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

那個女醫生來了幾次,她胸前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據說會留下一個疤痕。

在白皙的胸口有一個明顯的疤,這簡直讓人想死!這是那個女醫生的話,她總是說幸若水的胸部很好看,大小剛好又很挺,結果有了這麼一個疤,完全破壞了美感。她還強烈建議去整容,一定要把它抹掉。

幸若水只是笑笑,並不在意。她有太多在乎的人和事,所以無暇去在乎這小小的一個疤痕。

女醫生說了幾次,自己也覺得沒趣,就不再說了。

「已經好了,明天開始我就不用過來了。」女醫生看著她胸前的傷口說道。

幸若水急忙把衣服拉上,不想她等下又對著自己的胸部發表一通見解。

「你真的不打算整容?蒼唯我看到這麼美麗的胸部居然有一個疤,肯定哭死!」女醫生一臉的肉疼,好像這疤是在她的身上似的。

幸若水本來不想理會她的,但听她越說越離譜,終于忍不住回了︰「他連我的死活都不在乎,你認為會在乎這些根本微不足道的事情嗎?我要做事了,你走吧。」

女醫生愕然地看著她,隨即模著額頭說︰「蒼唯我不在乎你?這真是我听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然後她聳聳肩,施施然地走了。快消失的時候,又吐出一句,「桌上那瓶東西有助于睡眠的。」

幸若水把她的話給听清了,微微有些詫異。隨即搖搖頭拋出腦海,當做沒有听到。坐到電腦前,接著敲鍵盤。

她現在相當于專職寫作,每天的更新超過2萬,編輯和讀者都很爽。每天數不清的留言,讓她也覺得很爽。總之,皆大歡喜。

寫到配角死去的時候,幸若水緩緩地停下了敲打的雙手。又想起那天蒼唯我說,長空殉職了。她不願意相信,但心里始終有個疙瘩,所以幾乎都是夜不能寐。

看看桌上的藥,那個女醫生也看出來了。

幸若水緩緩地站起來,走出落地窗,來到陽台外。

空中嬌陽似火,很快就到炎夏了。可她覺得身體有些冷,是從心里開始發散的,連熾熱的陽光都無法驅走。

「想什麼?」身後突然而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幸若水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蒼唯我,所以她不吭聲,還是趴在護欄上看著花園里的花花草草出神。

蒼唯我眼楮一眯,兩步跨過來。他其實很累了,這幾天一直在忙幫里和公司的事情。他本來可以到如明月那去休息,但還是忍不住要趕回雲天別墅來。

只是一回來,就看到她甩臉色,脾氣就有些暴躁了。

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拖到懷里來,鎖著。

「你干什麼?」幸若水最怕就是蒼唯我突然就抱她親她,遂劇烈地掙扎起來。

蒼唯我不回答,低頭就吻住她。下一秒,就被她狠狠地咬了舌頭。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顎,狠狠地糾纏著她的小舌。

幸若水慌亂地踢打著,舌頭咬不住他的,卻咬到了自己的,嘴里血腥味開始彌漫。

蒼唯我也聞到了這股血腥味,于是放開她。看著她凌亂的發,潤濕的眼,很想將她拆入月復!薄唇一掀,吐出冷酷的話︰「鷹長空已經死了,你再堅貞他也看不見了!你再多的抗爭堅守,也是枉然,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你胡說!」她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蒼唯我裂開殘忍的笑容。「既然你這麼想要死心,那我就讓你回去親自驗證。到時候,我倒想看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三個字!」

她既然願意去受這個打擊,那就讓她去承受好了。

幸若水只听了自己想听的消息,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真的讓我回家?」

他的話到了她耳里,只有「回家」的信息!蒼唯我氣得很想一把掐死她,也省得自己再置氣。「我只是讓你回去看看鷹長空的墓地。過後你還是得回到我身邊,我說過這輩子你都得待在我身邊!」

幸若水不去听那些不好的信息,她急忙忙地跑進房間里,她要回去了!她得趕緊把鑰匙找出來!

絲毫不理會,身後那吃人似的視線。

第二日。

一直到坐在飛往Z市的飛機上,幸若水依然覺得恍若在夢里。只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越是靠近Z市,她心里越慌得厲害。

她心里的那些不好的感覺,一直被她故意忽略了。可是隨著距離的縮短,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佔滿了她的整顆心。

幸若水揪著自己的衣襟,不停地深呼吸,在心里默念︰蒼唯我胡說八道,長空還好好的,一定好好的,他還等著我回家呢……

下了飛機,早已經有車在等著她。她也沒有多想就鑽了進去。

車子一路飛馳,慢慢地,就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幸若水左手抓著自己的衣襟,眨也不眨地看著窗外掠過的景物。身體從坐進車子開始,幾乎沒有變過姿勢。

等車子在樓下停下時,她才突然開始用力呼吸,似乎剛才一路上她都是憋著氣。慢慢地走下車子,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沖下車沖上樓。

在這一刻,幸若水才真真切切地理解了「近鄉情怯」的心情。

樓梯不高,但是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耳朵里,都是自己的腳步聲。走上第一段樓梯,看到那扇門,她終于撒腿沖上去。從兜里掏出鑰匙,卻因為太緊張,並沒能馬上塞進鎖孔里。

 的一聲,鎖打開了。

幸若水抓著門把,慢慢地將門推開。熟悉的布置,但一室的清冷。

心髒,被扎了一下,疼了起來。

幸若水關上防盜門,慢慢地走進去。隨手在沙發上模了一把,一手的灰塵。長空他,好像很久沒回家了。

幸若水看著四周,失落地站了一會。她突然沖進臥室,拿出以前打掃時穿的衣服換上。將床單被套拆下來,塞進洗衣機里。拿過抹布,端起盆子,開始大清洗。

三室一廳的房子,不算大。但是一個人光將地板仔仔細細地打掃一圈,就能出一身汗,更狂論還要用抹布擦干淨,還要清洗家具。所以等幸若水清掃完畢,再把床單被套晾起來,天都已經黑了。

幸若水喘著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環視著窗明幾淨的家,露出了笑容。走過去沙發坐下,捶著酸軟的腰,真的累壞了!

休息了一陣,眼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她拿起座機打電話,長空的電話還是關機。估計,他今天不會回家了。

幸若水深深地吸一口氣,從沙發上跳起來。沒關系,剛剛回來,去看看佩詩吧。反正家在這,她在這等著,長空總會回家的。

關了門下樓來,卻發現送她來的車子還在樓下。一看到她,司機馬上下車,拉開車門。

幸若水沒多問,坐了進去。佩詩家跟他們家很近,一下子就到了。

走到佩詩樓下,看到家里燈亮著,幸若水笑了起來。踢踢踏踏地跑上樓梯,到了她家門外,才把腳步放輕了。

幸若水調皮地笑著,她先是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然後才用了正常的力道。想象著佩詩驚詫的樣子,她不由得捂著嘴笑得更開心。

防盜門過了好一會才打開,但是開門的,不是佩詩。

「譚媽媽?」

「若水?」

兩個人都有些吃驚。

門一打開,幸若水就撲進去,給了譚媽媽一個擁抱。「譚媽媽,好久沒見你了!」

譚媽媽卻沒有她那麼激動,神色很憔悴,眼楮還有些腫。

幸若水很快發現不對勁,看了一下客廳,佩詩不在。她正要問。

主臥室的門打開,譚佩詩走了出來。「若水?」

「佩詩……」幸若水愕然地看著容顏憔悴的好友,一時搞不清楚情況。

「若水,你真的回來了!」譚佩詩撲過來,她露出笑容,卻是伴隨著眼淚。「若水……」

譚佩詩連著叫了幾聲若水,然後她開始仰天笑,笑著笑著,開始嚎啕大哭……

幸若水掙月兌她的擁抱,抬頭還沒來得及問,佩詩的身體就整個往後倒去。她嚇得驚叫一聲,一把將她抱住,兩個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譚媽媽急忙跑過來,著急地跟若水一起將譚佩詩扶起來。「若水,你沒事吧?」

「我沒事。譚媽媽,我們把她扶到床上去。」

「好。」

在這個過程中,幸若水發現,佩詩瘦了好多。她開始意識到,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腦子里,又閃過蒼唯我的話。她開始覺得,自己的心髒冒出一股冷氣,隨即流竄到身體的各個部位。

「譚媽媽……」幸若水艱難地開口,她有些不敢問。「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佩詩她、她……」

譚媽媽看著她,未開口,先落淚了。「小傅、小傅他殉職了……」

話落,譚媽媽也忍不住捂著嘴,嗚嗚地哭了起來。

幸若水倏地睜大眼楮,踉蹌後退一步,扶住了桌子。「那……」

那長空呢?她想問,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像是有一只手在捏著她的喉嚨,讓她說不出話,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譚媽媽,我、我想喝口水!」幸若水突然轉身飛快地走出房間,找到一次性杯子給自己連倒了幾杯水,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拿著杯子的手,抖得厲害。

幸若水沒法問出來,也不敢問!

「若水,你沒事吧?」譚媽媽走出來,關心地問道。

老人家眼楮紅腫,聲音也是嘶啞的。她年輕喪夫,一個人將譚佩詩撫養長大,好不容易女兒幸福了,女婿卻突然去了。老人家幾乎是愁得一夜頭發都白了,像是老了十幾歲。

幸若水急忙搖頭,幾乎是哭著求她︰「譚媽媽,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行嗎……」

譚媽媽似是明白了,點點頭,轉身又進了主臥室。

幸若水走到沙發坐下,捧著杯子,身體抖得厲害。杯子里的水灑出來,潑濕了褲子,她也恍然未覺。

大腦一片空白,或許是自己下意識地將腦子放空了,就這麼怔忪地看著對面。只是身體一直在顫抖,似乎都能听到牙齒打架的聲音。

譚佩詩沒有昏多久,就喊著若水醒了過來。

「媽,若水呢?」譚佩詩嘶啞的聲音問道。

「在外面呢。」

幸若水听到了,她想站起來走進房間,卻怎麼也動不了。似乎被放在了一個冰窖了凍了許久,手腳完全被凍住了似的。

不一會,譚佩詩被母親扶著,慢慢地走了出來。在房門口,停住了,定定地看著她。

「佩詩……」幸若水顫抖著雙唇,發出微弱的聲音,連自己都听不真切。

譚佩詩干澀的眼楮,馬上又淚如雨下。她大叫一聲,「若水!傅培剛死了,隊長、隊長他、他也死了……若水,我們、我們都成了寡婦……」

吼完這些話,她再次軟軟地滑向地面,幸好被譚媽媽給抱住了。

幸若水沒有去扶她,她根本動不了,她也意識不到。因為這個噩耗如晴天霹靂,將她的腦子劈得一片空白,像個木偶一樣的動也不動。

譚媽媽沒能將女兒扶住。

譚佩詩跪趴在地上,再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幸若水怔怔地好久,也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只是慢慢地,眼楮里冒出水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濕了整張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站起來,往門口走。

「若水,你去哪里?」譚媽媽喊一聲。

譚佩詩听聞,也抬起頭來,抬手擦了一把淚,看著她。「若水?」

「你肯定是騙我的!一定是蒼唯我逼你,讓你來騙我的!我不會相信的,這不是真的,長空不會有事的……」幸若水喃喃自語,拉開門就要往外走。

「若水!」譚佩詩爬起來,撲過去從後面一把抱住她。「若水,你別這樣!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得接受現實啊若水……」

但事實上,她自己到現在都不願意接受事實。這些話都是媽媽勸她的,如今她又拿它們來勸若水……

「不是的,你說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幸若水終于撕心裂肺地叫起來,踢打著想推開譚佩詩。

左鄰右里都打開門,看看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譚佩詩盡力將若水拖進來,關上了門。若水還是掙扎不停,她突然將她的身體轉過來,抬手用力給了她一個巴掌。「若水,隊長已經死了,你醒醒!」

幸若水被這一掌打蒙了,怔怔地看著她,半天沒有反應。

譚佩詩扶著她的肩頭,哭著叫︰「若水,隊長死了,死在X國,連尸體都找不到了。若水……」

叫到後來,她也發不出聲音來。看著怔忪的好友,兩個人一樣的淒涼。

幸若水推開她,踉蹌後退著,不斷地搖頭。「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她喃喃地問道,突然雙手握拳,抬起頭朝著天花板大叫一聲︰「啊——」雙眼猩紅一片。

幸若水緩緩地閉上了眼楮,覺得身體里所有的能量,在這一剎那間被抽干了。緩緩地,雙腿一軟,跪落在地。

譚佩詩也啪一聲跪了下來。

兩個女人緊緊地抱著,在彼此瘦弱的肩頭上,發泄著世界上最深的疼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幸若水終于松開譚佩詩,抬手擦著眼淚。

「我要回家。」她低低地說,聲音一片沙啞。「家里黑著,長空回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若水!」譚佩詩大聲叫她。

「佩詩!」幸若水更大聲地叫回去,紅腫的眼楮看著好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要回家!」

譚佩詩回望她許久,終于慢慢地閃開。

幸若水抬手擦去臉上的淚,對她們點點頭,打開門走了出去。她精神恍惚,視線迷蒙,一級一級地走下樓梯。

「若水!」

譚佩詩大叫一聲,眼看著她滾下樓梯。

譚媽媽也趕緊跑出來,兩個人一前一後跑下樓梯。

兩個人正在查看若水的傷勢,突然有個男人從下面沖上來,撥開她們,抱起若水就要走。

「你想干什麼?」譚佩詩急忙一把拉住他。

「我要送她去醫院,你們也跟上吧。」說完甩開她的手就蹭蹭地下樓了。

「佩詩,我去鎖門,你趕緊跟上去!」譚媽媽急忙轉身回去鎖門。

譚佩詩也顧不得哭了,擦擦眼楮飛快地追了上去。她怕那人抱著若水跑了。一股腦沖到樓下,途中差點也摔下樓梯。幸好,那人剛把若水放到後座,自己正往駕駛位鑽進去。

譚佩詩急忙沖過去,拉開後車門坐進去。她還沒坐穩,那人就發動了車子。「等一下,還有人!」

那人罵了一聲,但還是把車子停了下來。

譚佩詩將若水扶好,靠在自己的肩上。看著她額上的血,心里慌得厲害。

譚媽媽坐進去,車子就飛馳起來,一路飛到了醫院。

司機下車,一把抱起若水就往醫院里沖去。

直到醫生宣布,若水只是皮外傷,不嚴重。但是因為哭得太久,有些虛月兌,建議在醫院休息一晚。

等醫生說完這些,譚佩詩就暈倒跌落在地。

頓時,又亂成一團。

……

A市。

如明月依著蒼唯我,正在看財經頻道。

突然,蒼唯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霍地站起來。「喂……把人看好,否則拿人頭來見我。」

掛了電話,他重重地坐回去,臉色很難看。

他讓人帶幸若水回Z市的事情,如明月是知道的。雖然沒听到那邊說什麼,但憑他的回答就知道肯定是幸若水出了點問題。估計,是打擊太大了吧。

如明月站起來,給他倒了一杯水。忍著胸口,蝕骨的疼痛。一轉身,就帶上淺淺的笑容。「別氣,喝杯水吧。」

她沒有說出任何勸說的話,她知道,他不需要,也不允許她發表意見。

蒼唯我接過水,仰頭一口喝了。他自己也不明白,看到幸若水痛不欲生,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可為什麼听到她傷心過度墜下樓梯,他心情這樣煩躁?

如明月自己端起水杯,正要喝,突然他把杯子往地上一甩,一伸手把她的杯子也給掃落在地。她愕然看著他。

蒼唯我霍地站起來,拿起外套,拉開門走出去,狠狠地甩上。

如明月看著甩上的門,苦澀一笑。苦與痛都在心底,她沒有資格喊累喊疼。

因為,這是她的選擇。

……

同一個病房,一對好姐妹同時陷入了昏迷。

譚媽媽坐在兩張病床的中間,都愁白了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直抹眼淚,可越抹就越多……

或許是身體好一些,又或者是接受打擊早一些,譚佩詩比幸若水先醒過來。一醒來,就看到老人家正趴在床邊睡著了,眼底還是紅腫,臉色特別的憔悴,眉頭打了好多個結。

譚佩詩的眼淚一下子又冒了出來,但是她不斷地深呼吸,把眼淚給吞回去了。

看著母親,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沉浸在悲傷中了。傅培剛不會再回來了,就算她哭死了他也不可能回來了。可是爸爸早早就去世,現在女婿沒了,她要是再一蹶不振,母親還能活嗎?

她吸吸鼻子,母親卻一下子就驚醒了。

「媽……」譚佩詩低低地喊一聲,努力地露出笑容。

譚媽媽模模她的臉。「感覺怎麼樣?難受嗎?」

「媽,我沒事。媽,對不起……」譚佩詩又慢慢地流出了眼淚,覺得太對不起母親了。

不應該讓母親知道這個噩耗的。可是當時她一個人,若水又不在,她只能告訴母親。

譚媽媽笑笑,理著她的發。「傻孩子,跟媽媽說什麼對不起。只要你好好的。媽媽就覺得什麼都好了!」

但是想到那麼好的女婿,她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譚佩詩抓住母親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媽媽,以後我們母女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先前母親想給他們年輕人騰私人空間,說什麼也不願意一起住。說本來小傅就不常在家,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有個老人家在中間隔著,多不痛快!

「好,好!」看到女兒總算是好了一些,譚媽媽心里的大石頭才暫時放下了。

母女兩相視一笑,雖然痛苦還那麼的深,但生活需要堅強起來。

幸若水的情況要比譚佩詩糟糕得多。

這個打擊來得太突然也太沉重,她一下子被打倒了。她不止沒有清醒過來,反而開始發高燒,高燒持久不退。醫生都擔心她的腦子會燒出問題來。

她似乎將自己囚禁在了自己的夢里,不願意醒來。不斷地發出囈語,但怎麼也不肯恢復意識。醫生說她給自己下了自我暗示,不肯醒來。長久下去,會有性命之危。

譚佩詩母女都急壞了。譚佩詩每天都在她耳邊說一些鼓勵的話,希望她能夠听到,能夠重新喚起她對生活的希望。

她說得口干舌燥,聲音地嘶啞了,床上的人還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幸好第三天,幸若水慢慢退燒了。到了下午,她就醒過來了。「佩詩,我想去看看長空的墓地。」

她的聲音嘶啞,低得幾近听不見。

「好。等你出院了,我們就去。」譚佩詩模模她的臉,忍著眼里的液體。若水身體很虛,她不能再惹她哭了。

幸若水眼神還有些渙散,神情呆滯。「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你把心放寬,好好地睡覺吃飯,很快就能出院了。」只是,這心如何放寬,她卻是不知道的。事實上,她覺得自己的心早就空了。那麼寬與窄,還有什麼不同?

幸若水卻認真地點點頭。「好。」

又在醫院住了兩天,幸若水就出院回家了。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治,她就是在醫院躺著也沒用,醫生就允許她出院了。

幸若水堅持要回他們的家,說什麼也不肯到譚佩詩那邊去。

譚佩詩放心不下她,只好包袱款款,跑到她家里去陪著她。

烈士的墓地都在部隊內,不是想去看就能去看的,還要先獲得批準。譚佩詩被幸若水催著打了電話,部隊安排她們第二天可以去看。

她們是早上離開醫院的,所以還有一整天的時間要消耗。

幸若水躲進房間里,接著敲鍵盤。因為心里的傷,她的小說也虐得厲害,好幾個人都被寫死了。她下午更新的,不到幾分鐘,留言區就一片慘叫。看著他們的慘叫,她心里疼得厲害,卻覺得這種疼是自己需要的。

但是她還記得答應了譚佩詩的話,該吃飯吃飯,該睡覺就睡覺。只是吃多少,是否睡著,不在保證的範圍內。

一整天,她都在邊寫邊哭,到後來都有些月兌水了。

譚佩詩不得不把她從電腦前拉開,逼著她在沙發上好好地坐著喝水看電視。電視節目被調到了娛樂頻道,是一檔挺搞笑的節目。換了以往,兩個人早就笑成一團了。這會卻都像是孩子沒看懂似的,沒有一點反應。

無奈,譚佩詩只好做了晚飯,吃完了就拉著她出門去消食。

兩個人默默地走在路上,誰也不說話。連空氣,都似乎帶著窒息的味道。

「佩詩,我現在還覺得,自己在一個可怕的噩夢里。我太困太累了,所以還沒從夢里醒過來。等我休息好了一睜眼,就會听到長空溫柔的聲音,看到他溫柔的笑容……」幸若水看著馬路上來回的車輛,有些失神地說。

譚佩詩暗暗松了一口氣,她肯說心里的想法,那就說明她已經開始接受現實了。她苦澀一笑,差點又濕了眼楮。吸一口氣,啞聲回道︰「我也是。剛開始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們都是一伙壞人,都是聯合起來騙我的……」

最初那種蝕骨疼痛的感覺,又一下子鮮明起來。她含著眼淚,再也說不下去了。

又沉默了一會,她才接著說,但聲音里都帶著哭腔。「若水,我多麼後悔沒有早些要孩子。如果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一定早早地給他生個孩子。至少有孩子陪著我,我能活得更堅強些。現在、現在如果不是為了我媽媽,我真不知道怎麼活下去……這種感覺,太疼,太疼了……」

幸若水深有共鳴,她想笑笑,卻先流下了眼淚。她吸著氣,哽咽著說︰「佩詩,我比你更後悔。我甚至沒有跟他做過那件事,更別說孩子。午夜夢回,我總後悔得撓心撓肺,恨不能回去重來一次。」

兩個人淚眼朦朧地看著彼此,慢慢地抱在一起。這殘忍的打擊,將她們緊緊地綁到了一起。只有彼此互相支撐,才能有力氣面對剩余的人生。

「若水,以後我們一起過吧,還有我媽媽。」

「好。然後我們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一起把他養大。他雖然沒有爸爸,但是有兩個媽媽疼愛他,也會很幸福的。你說好不好?」

「嗯。我想要個男孩,你呢?」

「我也是。」

「……」

當夜,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一起輾轉反側,一起哽咽落淚,直到天亮起來。

第二天,部隊派了車來接她們兩個。畢竟,不是什麼人什麼車都能夠進入秘密的特種部隊的。

幸若水從坐進車子那一刻起,就頭靠著車窗,怔忪地看著窗外。她不敢閉眼楮,一閉上眼楮就會想起過去,那太疼了。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能夠分散注意力,她也可以借此將腦子完全放空。

譚佩詩的情況也差不多。車子里,誰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窒息般的沉默。

當看到軍區的大門,幸若水終于開始回神。她像一個孩子到了一個夢想已久的地方,恨不能將所有的東西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要記住這個地方,這是長空最喜歡的地方,有他厚實的記憶。

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來了。

這里並不安靜,能听到發力時的吆喝,還有槍聲……

遠遠地看到那些在格斗的人,她不由得想象長空跟人格斗的情景,仿佛真的就在眼前……

墓地,永遠都是荒涼而悲哀的。哪怕料理得再好,也是一樣。因為活著的人,心里已經荒涼了。

偌大的一片墓碑林,密密麻麻。每一塊碑下,都躺著一個英雄,他們曾用熱血維護這些普通人的平靜生活。如今,他們的身軀長眠地下。他們的英魂,是否陪在親人的身邊?

幸若水的腿一直在打顫,軟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甚至听到了烏鴉淒涼的叫聲,一聲一聲在耳邊回蕩。

譚佩詩的情況比她好一點點,所以急忙伸手扶住她。

終于,她們停在了墓碑前。鷹長空與傅培剛的墓碑是毗連著的。兩個人各自站在自己男人的墓碑前,無語凝噎,唯有淚如雨下。

幸若水就這麼站著,怔怔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許久也沒動一下。照片上的人五官俊美,犀利的目光,只是嚴肅沒有笑容。可是她知道,這樣冷峻的臉可以多麼的溫柔,那是屬于她的溫柔……

緩緩地,幸若水伸出手來,描摹著照片上的容顏。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只是指尖一片冰冷,再沒有讓她安心的溫度。

眼淚急劇地流下,腿軟軟地跪落在地。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有著寬厚的懷抱,刻骨的溫柔,灼熱的溫度……如今只有這樣快冰冷的墓碑,不言不語。

「長空……」她喃喃地呼喚著他的名字,終于放聲大哭。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她仰天長問,卻沒有人給她一個回答。爸爸媽媽死了,長空也死了……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跪在旁邊的譚佩詩听了,也緩緩地閉上眼楮,那也是她想問的。這就是生活的殘酷,受了折磨,連一個答案也尋不到。

幸若水哭得聲音嘶啞,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要離開的時候,她撫模著照片中的人,喃喃說了一句︰「長空,我們回家。」

然後,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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