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袁五娘的宅門幸福生活 救人(8000+)

作者 ︰ 初畫

當五娘急急的趕到靜香潭時,只見屋子里,一碗完完整整的參湯就這麼平放在桌上,四姨娘緊貼這大姨娘,臉上滿是驚恐。旁邊粉憧氣喘吁吁,顯然剛才也是疾跑而來的。

五娘松了口氣走進去,大姨娘臉色深沉,看她來了,忙問︰「這參湯本是要等放涼些再喝,可剛準備入口,粉憧就過來攔住了,說是你吩咐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五娘走上前,湊近參湯聞了聞,臉上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就轉頭看著大姨娘說︰「勞煩大姨娘請人叫母親過來,今日這事太過嚴重,小五不敢貿然行事。」

「參湯真的有問題?」四姨娘忙問,剛才險險一口,她可差點就給喝下去了。

五娘沉重的點了點頭︰「是。」復又看向大姨娘,催促道︰「勞煩大姨娘快些。」

四姨娘出個什麼三長兩短,那照顧她的大姨娘也難辭其咎,大姨娘當即朝自己的貼身丫鬟紅楓吩咐︰「快去將太太叫來,就說靜香潭出事了。」

紅楓也知事態嚴重,不敢耽誤,立刻奔去。

不一會兒,千葉園里,就見大太太急匆匆的由鄭媽媽、程媽媽扶著快步朝靜香潭走,後面還跟著同樣臉色凝重的二娘與三娘,外帶一棒子的婆子丫鬟,可謂浩浩蕩蕩。

雀庭前,晏天皓依舊心無旁騖畫著自己的畫兒,長哥兒親眼目睹一隊隊的人從小竹橋上走過,臉色始終不變的散漫,似乎即將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系。

彩幽汆如此大的行動,百善堂與紫葦灘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唐媽媽听了青竹的稟報,斟酌的看了眼寢房前深垂的喜紅色門簾,太夫人正在里面接見那個拿玉戒指找上門的小姑娘,這會兒恐怕也沒興趣想知道別的事。

「無論什麼事,此刻都不要打擾太夫人。」唐媽媽做主,對一眾丫頭們吩咐道。

紫葦灘那邊看來平靜,朱門緊閉,可里頭,卻洶涌波濤,隱隱傳來三姨娘急切的質問聲︰「不是說不會被發現嗎?怎麼鬧出這麼大動靜?事情是你親手做的嗎?哪里能這麼不小心?」

嬌楠也是一臉難看,咬著唇,哆嗦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那大夫明明說普通外人,就算本行一些資歷淺的,也發現不了這東西。大廚房里的藥膳師傅精通食療,能分辨出相生相克的食物,以及食物的作用,卻不懂藥理,按理說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

三姨娘嬌聲狠戾︰「我不想听這些借口,我只要結果,結果是四姨娘並沒喝下那碗湯藥,而且很可能還已經被馮月秀發現了。」

嬌楠急忙解釋︰「不會的不會的,漫天芽外形與蔥差不多,我將它放在給四姨娘配食材料的蔥蒜里面,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會想到我們紫葦灘做的。」

盡管如此,三姨娘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如此大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沒了,想到這里,她繡拳緊握,心煩意亂,朝嬌楠怒喝一聲︰「那你還不去打探消息,傻站在這兒干什麼?」

嬌楠如蒙大赦,這才立刻訕訕的退下。

靜香潭這邊,五娘站在堂屋中間,桌上明明白白的放著那碗已經稍嫌涼冷的參湯,大太太臉色凝重的坐在中央,四姨娘捏緊繡帕,緊靠著大姨娘身邊,大姨娘則安慰著四姨娘,讓她不用擔心。二娘仍舊一臉的清冷,三娘有意無意的打量著五娘,眼中露出幾分冷笑。

「這湯真有問題?」大太太先問。

五娘斂下神色,恭敬地回答︰「若是小五沒聞錯,這里面是加有一種番邦流傳而來的叫做漫天芽的墮胎草藥。」

四姨娘倒吸一口涼氣,大太太則拉下臉來,狠狠地盯著大姨娘。

大姨娘是一肚子冤枉,她自問勤勤懇懇的照顧四姨娘從來不敢有半點馬虎,今日的事,她也是不知道,何況那些什麼草藥的,她更是半點了解也沒有。

五娘想到大姨娘的確沒什麼錯,便開口為她解圍︰「這漫天芽並不是尋常一般人能知道的,大姨娘沒察覺也不奇怪,再說藥膳是廚房熬制的,也不是大姨娘能看到的。」

大太太臉色這才緩了些。

二娘卻挑了挑眉,開口質問︰「既然這草藥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五妹又怎麼知道呢?」

五娘早知道她會有此一問,她在雀庭猶豫要不要過來救人時,早就想好了對策。「這藥雖然特別且稀有,但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的,我小時候聞過這個味道的香囊,因此對這股味道尤為熟悉。」

「香囊?」大太太眉頭一蹙。

「是以前服侍元序廳的一位老媽媽身上佩戴的,她說是一位友人從西域做生意回來給她稍的禮物,香氣綿長,足有一年之久,因此我那時常常聞到。」

眾人皆知元序廳以前的確有位博學多才的老媽媽,年輕時還是富家小姐,後來家道中落嫁給了平民漢,那漢子進了袁府外院兒做事,她也就跟著進了內院兒。也是不久前才退了休,與老伴兒一同回了老家養老。因此對于五娘這套說辭,大家自然也沒什麼疑惑。

沒過一會兒外頭傳來晨如的稟報聲︰「太太,女大夫到了。」

雖然這個時代女人做大夫的很少,但恰好渝州就有這麼一位,因此渝州一代的豪門女兒家們若是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找這位大夫。

只是這位女大夫向來忙碌,今日肯為這查看藥物等小事親自登門,倒也應該是看在袁府的面子。

「請進來。」

門簾撩開,一位看來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一身樸素,提著藥箱走了進來。

「給大太太帶好。」女大夫禮貌的客套兩句。

大太太忙笑應著︰「不用這麼客氣,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今日特地請您來,是想讓您看看,這碗參湯有沒有什麼問題?」

女大夫也不耽誤事,走上前去,端起那碗已經涼透的湯碗,放在鼻尖嗅了嗅,抬頭掃了在場眾人一圈,最後定楮落在四姨娘身上︰「這碗湯是誰喝?」

四姨娘怯怯的捏了捏繡帕,眸子里全是慌張。

大姨娘就代為回答︰「是四姨娘。」

女大夫臉上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最後放下湯碗,搖搖頭說︰「若是大姨娘服用,這湯藥百利無一害,若是四姨娘服用,那……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就要不保了。」

眾人一听,臉上頓時青白交錯,四姨娘更甚,一想到自己剛才差一點就把這湯藥喝進去了,這後怕一上來,一口氣就撅了過去。

「四姨娘,四姨娘……」見人暈了,大家都慌成一團。

女大夫撥開眾人把了把脈,臉色如常的說︰「沒什麼大礙,只是受驚過度,將她放回床上好好歇息一下,再熬制點壓驚的湯水就是了。」

大姨娘連忙帶著蘭屏、紅楓,加上鄭媽媽、程媽媽一大幫子人,七手八腳的把四姨娘移走。

「請問大夫,你剛才說若是大姨娘服了百利無一害,四姨娘服了卻……這是為什麼?」大太太一心只擔心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她的籌碼,不能有半點閃失。

女大夫索性坐下來,慢慢解釋道︰「這湯藥里含了一種叫漫天芽的西域草藥,這種草藥性寒涼,一般女人服用了,可有消除疲勞,延年益壽的良效。但孕婦用了,卻容易滑胎。只是這藥向來珍貴,副作用雖沒有藏紅花那麼大,但用的人卻不多,漸漸的,甚至很多同行都不一定知道這種草藥。」

听完女大夫的一番解釋,眾人的眼楮都不禁投向五娘,也幸虧了五娘小時候聞過這種香味,若是換了別人,只怕四姨娘的災難已經造成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也早已成了一灘血水。

大太太心驚肉跳,額上冷汗密布。三娘見了忙走上去,寬慰的幫她順著後背的氣。二娘一雙眼楮卻始終看著五娘,她總覺得五娘好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本事,一個八歲的孩子,卻好像知道很多事,懂得很多事,真的是因為從小貧窮而變得早熟,還是她其實受了什麼人唆使?

「太太也不必心亂,這向四姨娘下藥的人雖然心狠,卻不敵四姨娘吉凶高照,太太盡管放寬了心,別回頭您卻給郁結成氣了。」不是自己的事說起來當然可以很好听,女大夫隨意的安慰兩句,正準備走時,突然回過頭來,好奇一問︰「不知發現這湯藥不妥的是哪位?」

大太太看了五娘一眼,五娘默默的站出來︰「是我。」

「這位是……」女大夫進袁府幾十次,但卻從來沒見過五娘。

大太太就介紹道︰「這是五娘,以前跟著五姨娘住。」

女大夫了然于心,關于袁府那個瘸了腿的五姨娘的事,外界還是有幾分傳聞的。「不知五娘是如何識得這漫天芽的呢?」她剛才說過,就是普通的同行都不見得認識這味草藥。

五娘又將剛才香囊這一說辭拿出來對付,女大夫表面上應承,心里卻想著,普通的漫天芽已經很難找,要找香氣彌漫一年之久的更是難上加難,有這麼珍貴的藥材,誰會用來做香囊?放在藥材鋪里,那一株就是上百兩的價格。

只是這五娘既然不願說實話,必然有她的道理,她也沒必要多問。

大夫告辭後,大太太進屋看了四姨娘一下,確定她並無大礙,出來就對鄭媽媽說︰「安排兩個人過來幫著一起照顧四姨娘,大廚房、小廚房那邊也要徹查……」沉吟一下,又特別叮嚀道︰「最近府里來的人多,上門來拜年的各路官紳女眷也不少,進千葉園的閑雜人等多了,也多安排幾個粗壯婆子,給靜香潭照料結實。記住,動作小點,盡量不要驚動了太夫人。」

太夫人對她向來沒好感,只怕這次的事,她會借題發揮……

至于三姨娘那邊……哼,她也是會好好調查清楚的,若是讓她找到證據證明這件事是她做的,看她如何將三房從這袁府後院連根拔起。

回去時,五娘原本走在最後,三娘伴著大太太身邊,二娘走在中間。可走了兩步,大太太突然回過頭來朝五娘喚道︰「過來我身邊來。」

三娘臉色大變,二娘則依舊冷冷的表情。

五娘受寵若驚,連忙跟上去,最後大太太左邊是三娘,右邊是五娘,三人走在最前頭,並行而往彩幽汆方向行去。

路過小竹橋,五娘下意識的往雀庭處望去,只見影影綽綽間,那方早已空無一人,晏天皓和長哥兒都不見了,只有淡淡的水仙花香,順風飄來。

這次五娘立刻大功,畢竟眾所皆知,四姨娘的肚子是關系到整個正院兒的。年關在前,這事兒大太太並沒驚動大老爺,如今大老爺為了七姨娘的事對她是處處針對,若是讓他知道她看護不全,差點害了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止不會安慰她,還會斥罵她一頓。

明面上,大太太只是叫人加派了靜香潭的人員管理,可私下,她還是叫了程媽媽去徹查那漫天芽的來歷,以及紫葦灘的可疑。

時間轉眼又過了兩天,黔州的二老爺帶著二太太也到了,手下帶了兩個兒子,與一個女兒。

接風的時候五娘就看到,這個二老爺長得比大老爺要顯得憨厚一些,二太太看著也很和氣,頭上的頭面首飾都不算奢侈,手邊帶的三個孩子,兩個兒子規規矩矩,一個女兒更是亭亭玉立。

幾位小姐看到久違的堂姐,都忍不住湊了上去,長哥兒則找上了兩位堂哥。五娘因為不招各位小姐待見,上次向六娘求和又失敗,因此沒人引薦,倒是孤孤單單站在一邊。

大太太本看到她的尷尬想紓解一下,這頭又被二太太纏住,月兌不開身。她與二太太本是同宗的親表妹,年輕時交情都深厚,這會兒又成了妯娌,關系自然更親近了。

正在五娘茫然無奈時,那嬌俏動人的堂姐居然主動朝她走過來,一雙水一般的眼珠子轉了轉,便笑著說︰「這是五娘吧?我是你玉堂姐,我看著模樣與五姨娘好像呢。」

這堂姐遠道而來,不知道五姨娘已死了,月兌口而出這麼一句話眾人都有些尷尬。二娘忍不住就打斷她,也是提點道︰「玉堂妹不知,自從五姨娘過了身,五娘就跟著母親住在彩幽汆。」

過身了?玉娘臉色不禁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說︰「對不住得很,去年過年我病了,沒跟著一道來團年,因此孤陋寡聞,第一次見五娘,也不知道五姨娘的不幸……」

五娘連連擺手︰「玉堂姐誤會了,五姨娘的事也是不久前發生的,姐姐不知者不罪,我知道姐姐是隨口無心的。」

玉娘臉上一笑,拉過五娘的手,往自己手腕上就拔下一個玉鐲子,強套進五娘的手上,見對方一愣,她忙說︰「第一次見面,也沒個禮物的,這小東西就算我這個做堂姐的心意了,五堂妹不要嫌棄。」

說完也不等五娘反抗,一手拉著三娘,一手拉著四娘,呼喚著別的小姐們一塊兒,呼啦就往園子跑去了。

這玉堂姐看著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左右,卻處事圓滑,不僅四娘見了她眉開眼笑,就是向來眼高于頂的三娘都笑逐顏開的,更可怕的是,連從不言語,一張撲克臉穩如泰山的七娘,唇角都有意無意釋放著溫和。

五娘跟在最後,到了千葉園,大家先在雀庭邊玩耍,後六娘喜滋滋的讓人搬來太夫人給她特地做的磨擔秋千,嚷著要和玉堂姐玩兒,玉娘也和氣,說話沒兩句就與幾個妹妹玩樂到一堆去了。

「五堂妹也過來玩。」玉娘玩了一陣,氣喘吁吁,看到旁邊站著不動的五娘,就熱絡的招呼道。

五娘愣了一下,小心的看了六娘一眼,六娘因為運動後臉頰上生起兩團可愛的紅暈,她也看著五娘,咬著唇不言語。

「玉堂姐也別枉做小人了,五妹不見得喜歡與咱們一處玩呢。」四娘尖酸的說著。

玉娘了然一笑,似乎也看懂了五娘與六娘之間有些波瀾,她笑眯眯的牽著五娘的手,將她帶到秋千的一頭,又朝著六娘笑說著︰「五堂妹、六堂妹的年紀差不多,身重看來也差不多,你們倆玩指定更好玩。」

六娘本看到五娘上來,就不想玩了,可听玉娘這明顯的勸解,心里想到之前五娘也找她解釋過,說是大太太有命令,她一個庶女也只能听命的份兒,那時候氣頭上她沒听,這會兒過了多少天下來,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些。

如今玉娘願意當這個和事老,給她一個台階下,順著下了也就算了,畢竟這些姐妹中,有哪個是半點心思都沒有的呢?

想到這兒,她原本的「我累了,想歇會兒」這句話就活生生的給咽了回去,轉而紅著臉點了點頭,還不忘叮嚀︰「五姐當心點,可別被我支翻了。」

五娘一笑,感激的看了玉娘一眼,連忙歡快的奔上秋千一頭。

兩個小人人玩得不亦樂乎,三娘不滿的嘟著嘴,二娘已經走到玉娘旁邊了,笑著問︰「玉堂妹喜歡五娘?」

玉娘笑得一派溫柔︰「個個姐妹我都喜歡。」

二娘微微一笑,似也明白了玉娘的心意。

袁家上一輩中,太老爺總共生了四個孩子,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與四小姐,大老爺官任渝州鹽運使,官職從三品,雖靠的是身為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岳丈提拔,但為人精明,懂得計算,上下左右的官紳向來交情不錯,因此官位也就一直平步青雲。二老爺官任黔州知州,說白了就是在老家做個土地官,二老爺性格較為憨厚,沒有大哥的狡猾,也沒有三弟的精明,這個五品小官做這麼久,當初也是沾了大老爺的福蔭,三兄弟中,他算最弱的。三老爺官任翰林院侍讀學士,從四品,任職的地方是在天子腳下,從小也格外聰明,很會懂得抓緊機會,攀爬而上,因此在翰林院也算是受器重的。

玉娘作為二老爺家的嫡親女兒,過兩年就及笄了,可家里給找的親事卻只是黔州地方小處的門戶,雖也算是門當戶對,卻沒什麼大作為。玉娘這人要求不高,只想門面體面一些,所以每次面對大老爺和三老爺家的小輩兒都是出奇的好,自然這等乖巧懂事的大姐姐作風,也就引得大太太與三太太的喜愛,她求的其實只是能嫁到渝州或是金雋這等肥碩之地,可嫁這兩個地方就必然要靠大太太和三太太的幫手。

二娘畢竟年紀在那兒擺著,哪里看不懂玉娘的心思,來的第一天就將反目成仇的五娘與六娘撮合好了,在標榜和睦的大宅後院兒里,這可是大功一件。

小孩子這邊鬧得歡樂,大人們那邊也有自己的動作。

幾日前百善堂來了個小姑娘,這小姑娘先頭還身份神秘,讓人揣測不到,可過了一天,唐媽媽就傳出這是她一個遠房的世佷女,因為這家人太夫人也認識,所以小姑娘說不清話,來的時候竟然直言不諱要找太夫人,其實找的人真實她唐媽媽而已。

太夫人見人家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圭女圭過來投奔也不容易,就答應收到百善堂當個小丫頭,說是丫頭,可幾天下來就跟小姐似的養著,也不讓她動一下的手指,沒事兒就伴著太夫人念念經,最多的也就是知道去廚房幫著顧顧火而已。

這幾日幾個小人兒天天去請安,都見著那小姑娘雖一身丫鬟服侍,卻一派的乖巧可愛,當六娘提到要帶這個小姐姐一塊去小禪院玩玩時,太夫人護什麼似的一口就回絕了,然後又似寶貝般讓唐媽媽將人帶進里屋。從此之後請安時,幾位小姐再也再沒看到那神秘的小姑娘了。

今日二太太來,由大太太伴著就要去給太夫人請安,可一到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兩人往前走去一看,堂屋內,一個模樣標致,可愛嬌俏的小丫頭打碎了一只前朝官窯燒制的青花瓷瓶,旁邊的青竹嚇了一跳,正想開口說什麼,就見大太太、二太太已經到了門口,她連忙放下手邊的事,笑著就迎了過來;「二太太已經到了啊,太夫人早上還在念叨,二媳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還有玉娘,長高了沒有?泉哥兒、秉哥兒學完《孟子》了嗎?雖說她身子不適,可還是心心念念惦記著你們一家的呢。」

這青竹一張小嘴甜的能擠出蜜來,被她這麼哄著,二太太早已笑紅了臉︰「太夫人不舒服嗎?哪里不舒服?我這趟回來倒是帶了些家鄉的小食,雖起不了大作用,可好歹也給太夫人順順心情。」

青竹連忙應著︰「不是什麼大毛病,只是可能之前舟車勞頓,這幾天有點不慣,二太太也別太擔心,這會兒太夫人還在午睡呢,我去通傳一聲,您先等等。」

「勞煩青竹姑娘了。」

青竹這才有空回頭來看向那打碎花瓶的小姑娘,斥著︰「怎麼這麼不小心?細致的事兒就別做了,回頭讓人來掃,你去後院兒幫你香染姐姐的忙吧。」說完牽著小姑娘的手,一同出了堂屋。

臨走前大太太一雙眼楮則始終盯著這新面孔的小姑娘,等人走出去了,才听二太太問︰「那丫頭是新來的嗎?去年好像沒看到。」

大太太點了點頭︰「說是唐媽媽的世佷女,千里迢迢來投奔她的。」只是听下人的稟報,結合當天發生的事,怎麼看也不想只是唐媽媽的親戚,倒像是太夫人的親戚。可是太夫人能有多少親戚,都是明明白白看著這兒的小姐,這個小丫頭又能算個什麼份兒?

二太太就了然一笑︰「我就說嘛,一個前朝的花瓶,打碎了就碎了,雖說太夫人不差那點銀子,可也不見得一句斥責都沒有的,原來是唐媽媽的人。」

過了一會兒青竹來傳太夫人不舒服,不想走動,請大太太和二太太去屋里見就是了。

兩位太太被迎進了太夫人寢房,里頭暖暖和和的燒著爐子,太夫人的臉色看來的確不太好,自從她回來的第一天與眾人一同吃了餐飯,往後都是呆在百善堂不見人。過了幾天再看,那疲憊的模樣仿若比來時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二太太見了一陣心急,忙上去關問︰「哪里不舒服,這渝州不是有個醫術了得的女大夫嗎?請她過來看看可好?別弄壞了自己的身子。」

太夫人勉強支了支嘴角,唉了一聲氣︰「哪里有那麼嬌氣,不過就是些老人病,人老了就容易犯困,沒這麼嚴重。」

嘴上雖說不嚴重,可臉色卻是在那兒擺著的。二太太還是擔心,旁邊的唐媽媽就說︰「二太太剛回來,也該好好梳洗一下,太夫人是回來的路上染了風寒,這兩天央著倒也快好了,只等睡上兩天,再過十天,三老爺一家回來的時候,指定就能活蹦亂跳了。」

太夫人也虛弱的點點頭︰「是了,我知道你們都孝心著。」說了兩句話臉色又有些疲倦。

大太太和二太太見太夫人需要休息,就不好再留了,再關問兩句就走了。當人一出了百善堂,就听屋子里太夫人中氣十足的朝唐媽媽問道︰「念汝呢?」

唐媽媽笑著忙回道︰「在香染那兒呢,早上非說要幫著青竹去打掃,結果碎了個小瓶子,可給青竹嚇得一頭汗,這不急急的就跑到香染那兒去幫著將功贖罪呢。」

太夫人臉上露出一股心疼︰「將什麼功,贖什麼罪,叫她過來,這大好的丫頭,做多了粗事回頭傷了手可怎麼嫁人……」

提到嫁人,唐媽媽愣了一下,太夫人也像意識到說到不該說的話,也頓住了……

過了半晌,才听她幽幽的嘆氣︰「若不是惦記她一個女兒家,不嫁人可是受人恥笑的事,我倒寧願她一輩子留在我身邊,也免得……」說著不禁觸景生情,眼神也黯了下來。

唐媽媽忙俯為她順順氣,嘴上勸著︰「好了好了,別傷心了,回頭念汝看到,倒還也惹她也一陣悶。」

太夫人這才清了清眸子,仰上頭露出一絲苦笑︰「也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錯也都造成了,我是想彌補都彌補不了,唯一就是對念汝好些,我心里也才能舒服些。」

唐媽媽知道這問題不能再討論了,再說也是惹太夫人一頭傷心,就轉移話題︰「念汝的事也還不急,那容家的小女兒您真打算讓她進門?大太太大概也知道了她是誰,往後帶進府里,別怕出什麼亂子。」

太夫人臉上又恢復了剛硬淡然的冷冰模樣,哼了一口氣,說道︰「自己做了的事就該自己承擔,現在是肅兒自個兒看上了容家丫頭,也怪馮月秀上輩子積好香,她當年一句話害得人家一家人家破人亡,這會兒人家來報仇,也是理所應當的事,莫非做都做出來了,還怕有報應嗎?」

唐媽媽嘆了一口氣︰「好歹她也是您的大媳婦,若是馮大人知道了,恐怕會說您不慈。」

太夫人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我還不慈了?自己生不出兒子,還斷得人家的兒子慘死,她就仁慈了?」

「唉,您還惦記著二哥兒的事呢?這些年您對三姨娘極好,就是為了彌補二哥兒對她造成的傷害,也該夠了,前兩天傳來的消息,四姨娘的湯藥里被人下了墮胎藥,估模著恐怕就是三姨娘房里做的事。」唐媽媽這人還是公私分明的,雖然不喜歡大太太,但三姨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的確是事實。

太夫人听到這里,就冷笑了一下︰「這也是報應,當年若馮月秀讓二哥兒好好長大,這會兒也輪不到三房的人對四姨娘動手,這親子的怨恨,是個女人都不能忘記。只是那馮月秀安排的銅牆鐵壁不是也挺管用的嗎?也是沒讓三房得手不是。」

說到這,唐媽媽臉色就變了變︰「您還別不信,這過了大廚房,過了小廚房,過了專業采買手的東西,倒是誰都沒發現問題,眼看著湯藥都快進肚了,您猜怎麼著,救下來的竟然是五娘。」

「五娘?」太夫人眉梢一抬,想到那個清雅如淡,不慍不怒,好像永遠像一汪清水一般不動聲色的小丫頭,輕輕呢南︰「我倒是真沒想到。」

唐媽媽就笑了起來︰「這個五娘倒是比當年的五姨娘精靈。」

太夫人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思緒慢慢飄遠……

ps︰今天八千字,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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