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弟弟不辱使命。」
傅遙期回到自己的房間,早已在那里等候的傅瀾卿正悠閑的喝著茶,哪里有半點「拉肚子」的情狀?
「人,不要落到大哥手里,否則這件事就掩不住了。」
「嘿嘿,當然,處理一個刺客的權力我還是有的,雖然爹重視大哥,但我也是傅府小半個主子。」傅遙期將青梅蜜餞放在桌上,打開 了一個到嘴里,露出一種痛苦的表情,連忙吐出來嗔怪道,「嫂嫂怎麼愛吃這麼酸的食物,難不成是有了身孕?」
「身孕?」傅瀾卿露出一絲苦笑,「她從未讓我踫過毫分,如何有的身孕?」
傅遙期嘆聲氣,伸手拍拍傅瀾卿的肩膀,十分同情的說,「二哥真是可憐可悲,二嫂裝模作樣,你也裝模作樣,也不知你倆若是坦誠相見,會不會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也怕再見陌路。」傅瀾卿啜了口茶,說,「她是個倔強的人,這短短幾天我便已看清,她費盡心機出府,我自然要給她一個必須回來的理由。」
「二哥是怕嫂子一去不返?」傅遙期挑眉問。
傅瀾卿點點頭,說,「傅家本就沒有她可留戀的,但我,必須要把她留在身邊。」
「明白了,所以二哥才讓我抓個人留下,嫂子是重情義的人,萬萬不會拋下下屬。」
傅瀾卿笑著看他,站起身來說,「盯緊櫻檸,我怕她有動作。」
「一定一定。」
傅遙期把傅瀾卿的話當聖旨听,以致于接下來的半個月里,櫻檸走到哪里都有傅遙期的身影,像個隨行的鬼魅一般,甩不開。當然,這是後話。
且說花曦晚出府之後,黑衣人立刻月兌了夜行衣,當下就散去個無影無蹤。有的繼續去看燒餅攤子,有的繼續去街邊要飯,有的繼續去店里打工,而花曦晚也一改柔弱作風,取下一段白紗蒙住臉,身子一躍就攀上屋檐,快速的穿梭。
她很快就到了瑤華樓,身子一閃就鑽進頂樓的一間廂房,這里平日是大門緊鎖,只有內部人才知,是一個暗室,專供樓主使用,而瑤華樓的樓主,是個謎。
「樓主。」一個青衣女子魑魅般的立刻出現,只帶起清然的一陣風。那女子五官清秀,相貌端正,看樣子只有十三四歲,但一臉的沉靜肅穆,只有她眼角一顆淚痣,隱約帶出一絲婉約來。
「青妝,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可有我娘的消息?」花曦晚坐在座上,摘下面紗,那瞳眸中神采奕奕,絲毫沒有平日里虛弱不堪的模樣。
青妝搖頭,低聲說,「飛鏢毒花……死了……」
花曦晚斜眉半挑,「死了?」
「是」,青妝掏出一塊手帕遞給花曦晚。
手帕里是一塊梅花形的飛鏢,上面赫然染著已經凝固的鮮血。
青妝繼續匯報說,「手下一直躲在暗處查探仲家,也緊盯著仲夫人的舉動。但她晚上睡覺,我們無法追查。前日中午,見仲夫人還沒有起床我們的人覺得事有蹊蹺,便扒開屋頂的瓦片去看,仲夫人竟然躺在床上,胸口插著這只梅花飛鏢,人,已經斷氣了。」
「梅花飛鏢,不一向是她的手法麼?難道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是,所以屬下才覺得奇怪,屋里沒有打斗過的痕跡,下手的人定是武功高強。」
花曦晚將飛鏢放在桌上,沉吟片刻,道,「仲家的人這兩日有什麼動靜?」
「除去舉辦喪禮,沒什麼動靜。」
「沒有追查仲夫人的死?」
「沒有,因為她們在仲夫人手中找到了遺書,寫明是因仲老爺的病無心戀世,先去黃泉路上等他。」
花曦晚嘴角挑起一抹輕蔑的笑,手掌有力的拍了下桌子,說,「無心戀世?飛鏢毒花為人潑辣,性格倔強,哪是輕易服輸消極的人。況且仲盛老爺子痴呆已經兩年了,她此刻才說熬不住了?黃泉路上等他,我看是有人送她上路才是。」
「樓主懷疑是有人謀殺?」
「不是懷疑,是肯定。」花曦晚在屋內輕輕踱步思量。
青妝試圖著分析說,「仲盛痴呆,仲夫人已死,仲家家主之位就落在了仲家獨子仲子兮身上,仲家親屬關系單薄,仲盛只有一妻一子,據說仲盛痴呆前對這個兒子一向涼薄,仲夫人死了,後患沒有了,仲子兮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家主之位。宮主,仲子兮會不會因為奪家主之位殺了仲夫人?」
花曦晚挑眉,「如果真的是這樣,仲子兮不是得不償失?這家主之位早晚都是他的,何必……除非,仲夫人和他起了爭執,亦或許是不準他家主之位,他才痛下殺手……可,那是他的娘親,他又怎麼下的去手,單單只為了一個地位麼?」
青妝搖搖頭說,「這件事實在奇怪,也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將在仲家暗中勘察的人撤去吧,仲家雖奇怪,但若無關我的事我也不會插手,現而今我只想知道有關娘的事。武林世家里,莫家家主沒了,現在仲家也沒了,去查臧家。」
「是,那傅家?」
「傅家自有我自己來查。」
「是。」花曦晚肯定的說是,隨即輕嘆一口氣,看來一時半會是無法從傅家全身而退了。
青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而此時門扉打開,瑤華樓的代理掌櫃恭敬地走進來,竟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衣冠楚楚,華貴文雅,他著一件淡藍色的袍子,頭發以瓔珞冠子梳起,顯得干淨整潔,氣質翩然。一雙丹鳳眼透出柔和的波光,皮膚細女敕白皙,一雙薄唇帶著溫潤的笑容,笑靨如花開淺淡,卻惑人心弦,任是誰看了都覺得溫暖如沐春風,恨不得與他親近。
他關上門,腳步輕盈不緊不慢的走到花曦晚身邊,手中的折扇輕輕敲打一下花曦晚的額頭,說,「你來了。」
花曦晚淡笑搖搖頭,以手扶額道,「瑤華樓里面,也只有你敢對我這樣不敬了。」
盧千玨兀自坐在她一旁的椅子上,手上開始整理早就擺放好的茶具,紫砂壺底下映著彤彤的火苗,水很快就煮沸散著熱氣,他玉手縴縴,十分靈巧,提起茶壺高低調試的沖泡茶葉,幾次三番洗茶、沖茶,最後才將一杯泡制好的清茶遞給花曦晚。
花曦晚接過茶杯,在鼻尖嗅了嗅,笑道,「你的手藝越發的好了。」
「不是手藝好,是水好,茶好。」盧千玨笑著答到。
花曦晚淺淺品了一口訝異說,「這茶,我從未喝過……」
「這茶我今日也是第一次喝」,盧千玨端起一杯來細細品味,笑道,「果然是好茶。我一直在等你來,就為了能與你共品,這是墨容山莊的茶。」
「‘王家山水畫圖中,意思都盧粉墨容’。墨容山莊一直以風雅聞名,茶自他處出,難怪如此怡人。可,我們瑤華樓素來與墨容山莊沒有任何交集,你怎會……」
說到此處,盧千玨也不解的搖搖頭說,「那日有一女童來到瑤華樓,說要見管事,下人們怎麼哄她也不走,我只好出去接見,將她請進內堂,她說是墨容山莊莊主派她來送禮給樓主,並留下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