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魅比平日里打扮的更加妖艷。她穿了一襲冰藍色水袖長裙,裙擺亮片與珍珠瓖嵌熠熠閃爍,縴腰如蛇,走起路來隨風搖擺,窈窕多姿,她濃妝艷抹,一雙眼楮靈動流轉,攝人魂魄的嫵媚,她舉著一把貴妃醉酒蒲扇,一步一生蓮,手指模到的東西都被路過的男子搶先買去,爭先想感受美人香氣,她嘟著豐厚的蜜唇,酥胸性感的挺著,一下子撢在了掌櫃桌上,她玉臂向前一伸,手指在賬本上敲了敲,妖冶的笑道,「掌櫃呀,你家可還有其他的玩意兒?」
墨齊歌聞到一股刺鼻的香味,面上表情瞬息萬變,猙獰而又糾結。
「可有什麼龍鳳呈祥,鴛鴦戲水,美人出浴的樣式?」藍魅眨著眼楮,卷長的睫毛翻翹著,靠近了一些,手指在墨齊歌的手面上輕輕一拂。
啪!
墨齊歌手中的毛筆掉在地上,他的手臂在顫抖。
藍魅掩唇咯咯一笑,看客們只當墨齊歌沒見過美女,紛紛訕笑著起哄。
藍魅變本加厲,修長的手指伸過去,挑起墨齊歌的下巴,調戲道,「好俊的臉。」她向墨齊歌眨了眨眼,電波直抒,滔滔不絕。
!
墨齊歌向後一躲,全身一抖,算盤砸在地上發出驚人的聲響。
墨齊歌如臨大敵,與藍魅只隔一道桌子,他全身僵硬,腿腳都在顫抖,臉上的表情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悲痛、惡心、厭惡、恐懼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卻有些令人發笑。
藍魅撲哧一笑,回眸望了赤芯一眼,二人交換一個得逞的眼神。
藍魅急忙色變,高呼,「公子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讓我來服侍您。」
藍魅作勢就要撲過去,墨齊歌突然高聲大喝,「別過來!」
好似黃花大閨女被山賊盯上了似的,墨齊歌猛地向後一跌,背脊撞在牆上,他疼的「嘶」了一聲,卻面如死灰。
藍魅見墨齊歌果真是怕的要死,也生了惻隱之心,正琢磨著目的已達如何全身而退,只听輕笑一聲,從人群中綻開,傳入藍魅耳中是一陣酥麻。
誰在使用內力,偏偏將這種曖昧如「薄唇貼耳」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藍魅回頭四望,只見門檻邊倚著一個藍衣公子,見她回望,挑起嘴唇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玉簫,然後轉身離去。
是他!
藍魅情難自禁,急忙撥開人群狂奔出去,甚至都沒顧上赤芯在身後喊她的名字,與藍魅一同前來的其他姑娘們都面面相覷,灰溜溜的散了。
才反應過來事態嚴重的小二連忙將墨齊歌扶回內房,趕走了賓客,關門大吉,來了個停業整頓。人們興致淡淡的散了,購買欲強悍的姑娘們齊齊涌入赤芯的店,一時間哄搶爆賣,赤芯眉開眼笑,真正達到了「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境界。
花曦晚在樓上將樓下一幕盡收眼底,本想出手制止,卻在看到墨堇蘭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墨堇蘭和藍魅,什麼時候相識的?
窗戶支悠一聲打開,露出墨字白衣的一角,那張銀色面具此刻看來依舊完美絕倫,較之山中行走的謫仙氣貌更添了些人間煙火的平常和恬靜。
花曦晚不禁露出一抹毫無防備的笑容,難得的心無旁騖。
「你的屬下,和我的屬下,似乎總是水火不相容。」她閉上眼楮,感受著風聲沙沙和陽光暖暖。
墨容側目望她,面紗拂動之下,那精致的五官若隱若現,讓墨容幾乎看的痴迷。
「嗯?」花曦晚久久未听見他尖酸刻薄的回話,不由的睜開眼,然後便望進一川秋水,一雙翦瞳。
墨容錯開目光,薄唇動了動,終究化成一聲嘆息。
見此情此景花曦晚卻有些好笑,道,「你無緣無故憂傷什麼。」
「感嘆而已。」墨容淺淺一笑道,「墨容山莊與瑤華樓的機緣巧合,實在如藕斷絲連,千絲萬縷。如你所說,也形同水火,但勢均力敵,沒有比合作更為簡單寬心的方法了,否則,武林大會之際,你我皆是單一抗戰,既要對付世家,又要對付門派,還有一些蛇蟲鼠蟻之輩作梗作祟,你我不是要煩的頭疼腦熱?」
「你說的甚是,所以我考慮再三,覺得你我二人同盟是不二選擇。」
墨容與她相視一笑,二人皆是神游天外。
真的能夠做到無二心,無私心,互相扶持,榮辱與共麼?如果真的可以那樣形同一體的聯盟,那麼將是天下無敵的吧,可如果真的能夠做到,又何來今日為了蠟燭生意就鬧的熱火朝天的比試?
各自退讓一步,共同經理,不是更好?
可為何互相都沒有提議說合作,而是暗箭難防的算計?
赤芯利用墨齊歌的弱點,給自己帶來利益。墨堇蘭卻暗中調走了來搗亂的藍魅,這難道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到底是誰掌的多,誰握的少呢?」花曦晚攤開兩掌,看著空空的手心,又緊緊攥住。
「公子,你要帶我到哪里去?」藍魅提著裙擺,已經跟著墨堇蘭穿梭了幾條窄道狹街。
墨堇蘭停下腳步,俊美的臉頰因為剛剛的奔跑涌上些淡淡血色,藍魅幾乎看痴了,覺得此時此刻這個人才有點像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墨堇蘭挑唇一笑,左邊的嘴角總是略高一些,丹鳳眼閃爍著光澤,看起來邪魅誘惑。
藍魅雙手攬後,十指攪動著,左腳尖掃著地面,笑靨如花。
「公子是特意尋我而來的麼?」
「你是這樣以為的?」
藍魅挑眉,「這又有何不可?上次與公子一面之緣,已是思君心切,我每晚都去相遇的那間屋下守候,只可惜公子從未出現過。」
「上次不過是隨意尋了一處僻靜,根本沒有注意那地方在哪。」
「果然」,藍魅笑了一聲,說,「公子行蹤飄渺不定,來如風去無痕,隨心隨性,我便猜你應該忘了那晚相遇的地點。」
墨堇蘭斜睨她,問,「那你還要等?」
藍魅抬眸直視他,說,「因為我心儀公子,只見一眼就難以忘懷。因為我傾慕公子,公子樂曲中的心情我想更懂。」
墨堇蘭眉峰輕蹙,但笑不語。
藍魅眼中閃爍著晶瑩的光暈,如琉璃璀璨,自信滿滿,又帶著些小女兒家的羞赧和怯意。
她直抒胸臆,瀟灑率真的問,「公子喜歡藍兒麼?」
墨堇蘭摩挲著手中的玉簫,正色道,「不喜歡。」
藍魅只覺得那眸光太過清冷,果真如他自己所言,他是個無心無情的人。
藍魅緩緩一笑,道,「如此,也無妨。」
墨堇蘭又輕蹙下眉頭,只听藍魅又開始用左腳輕掃著地面,悠悠的說,「世上哪有一見鐘情兩情相悅,總要一方追逐一方著來,才能圓滿。公子且等著,終有一天我要入公子的心,讓你一刻不見我,如隔三秋,一時不見我,惶惶不安,一日不見我,食不知味夜不能眠。這不是詛咒,是我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