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娘子,不好惹 56 菁菁爹險回【文字版VIP】

作者 ︰ 明九五

約莫一個時辰,墨容修整醒來,撩開窗簾,見屋檐滴水,地上積坑,空中卻沒有了雨絲。

車夫很勤勉,見雨停了立即收拾東西準備上路,見墨容挑開簾子四望,車夫湊過來笑說,「那書生眼下估模是累壞了,剛才只看見那娘子從佛像後面出來了,看那樣子,折騰散了。」

說著話,林嬌鳳一步一搖的從廟中走來,紅光滿面,春色盎然,她揉了揉脖子,香頸上還留有深深地吻痕斑斑,她長發披散,紅裙拉扯,衣衫不整,實在令人遐想連篇。

「貴夫人,就此辭別。」墨容淡淡一笑道。

林嬌鳳咯咯一笑道,「我家那呆子睡熟了,明人不說暗話。墨容莊主的身份我早就看出來了。」

墨容神色平靜,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感到吃驚。

「貴夫人真是蕙質蘭心。」

林嬌鳳哼笑道,「您這身衣裳就是最好的證明,墨字白衣,從前宮主就給我們講過,曾與墨容莊主有過一面之緣。莊主光明正大的穿著這件衣裳,就沒打算隱瞞身份,只是一般人瞧不出來罷了,偏偏我那自詡‘千曉書生’的夫君就是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呆子。」

林嬌鳳從腰間掏出一個精致的雕花藍瓶遞給墨容道,「這里面裝著的是天香百毒丸。對于安然無恙的人來說是毒藥,對于中毒的人來說就是解藥,而且可以解百毒。這次莫家招親恐防有詐,這一枚當是送給莊主的見面禮。」

墨容接過,笑問,「為何送給我?」

林嬌鳳冷哼一聲,道,「我惦記著能者居之,也好能夠壓制住莫琴瑟,以當小懲大誡。她公開招親,詭譎心思昭然若揭,有能力爬上去的人我都要幫襯著,我就一個心思,就是別讓我夫君逮了空子,我可不想他再娶,給我戴了綠帽子。」

墨容優雅一笑,道,「其實貴夫人大可關鍵時刻毒倒他,這方法更保險些。」

林嬌鳳咯咯一笑道,「莊主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贈藥是我一番心意,莊主若信了我,便希望危難關頭能夠祝你一臂之力。就此別過,有緣再會。」

「再會。」墨容淡淡點頭,馬車車輪滾動,繼續駛向陽城。

瑤華樓一切如常,只是三樓的上房,一大早就被櫻檸胡亂敲打一氣。

赤芯和綠蕪皆睡意未過,將手舞足蹈的櫻檸推了出去,櫻檸委屈的敲打著盧千玨的房門,盧千玨起床很早,打開門的剎那依舊是衣衫整潔,面容清俊,好似總是從容不迫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天上的神仙,根本不食人間煙火,不用睡覺的。

「盧先生,你可有什麼美容的藥丸給我吃一吃,看我這一臉的疙瘩,好難看哦!」櫻檸捂著臉,只露出兩只眼楮,哭喪著說,「水土不服了,洛城的水可不如景城的好。」

盧千玨淺淺一笑,側過身讓出門地來,說,「你隨我來。」

櫻檸兩步蹦到屋里,看見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一些銀質的小棒,他似乎在研究著什麼。

「盧先生,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可是擇席睡不著了?」櫻檸兀自挑了一張凳子坐下,端詳著桌上的稀奇物件,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草藥。

「雨過天晴之後,一些草藥的功效發揮的更好,我猜你一向貪吃,初來乍到肯定水土不服,便摘了些來,打算給你做些藥丸。」盧千玨小心翼翼的將葉片摘下,放在藥捻子上壓成汁液,又與其他的按照比例調和,一來二來搗鼓了許多,看的櫻檸眼花繚亂。

櫻檸安生的坐在椅子上等著,看著盧千玨穩而不亂、行雲流水,一臉的崇拜欣羨。

「盧先生又在做什麼好東西,給我們姐妹也分享一下。」綠蕪攜著赤芯踏進門來,一眼就瞧見了盧千玨剛剛遞給櫻檸的藥丸,櫻檸不理睬他們,送水服下。

片刻之間,她臉上的痘痘就消減了許多,一些生斑的地方也變淺了。盧千玨又將一罐藥膏遞給她說,「這個用來外敷,三天就能恢復原狀了。」

櫻檸差點喜極而泣,擺弄著藥膏愛不釋手,對綠蕪和赤芯的「羨慕嫉妒恨」置若罔聞。

「誰讓你們剛剛不理我的,盧先生的好東西才不給你們分享。」櫻檸哼哼道。

綠蕪掩嘴笑道,「好了好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們這些罪臣吧。不過我倆可不是來專門看你笑話的,實在是因為有個人到了,覺著不告訴你恐怕不好。」

「嗯?」櫻檸納悶的想了會兒,突然拍案站起,問,「是不是黃頤來了?!」

綠蕪咯咯直笑,赤芯口不能言只好點頭,腦袋像撥浪鼓一樣「堂堂堂」的點著。

櫻檸高聲喊道,「盧先生謝謝你的藥,回來給你帶好吃的!」然後健步如飛,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瑤華樓門庭若市,賓客絡繹不絕,門店甚大,門口裝潢更是華麗顯貴。

一個黃衣女子一身落拓,布鞋沾滿了泥土,衣衫濺上了不少污穢,她抹了一把臉,奈何手掌太髒,將一張小臉抹得五花八門,她費力的顛了顛背上的簍子,「嘩啦啦」發出金屬踫撞的響聲。

「黃~!頤~!」

健步如飛,衣袂翻舞,自當空垂直而下。

櫻檸是直接從窗子跳下來的,兩臂伸開,落地的剎那企圖用熊抱將黃頤壓倒身底。

黃頤手疾眼快,退後一步扎好馬步,從背簍里掏出兩只「短棍」向前一伸,櫻檸的兩只手臂就被她固定住了,櫻檸撤開手臂打算從下方鑽過去,可黃頤揮舞短棍直接將她拒之千里。

「嘿嘿。」櫻檸只好作罷,雙手鉗制住黃頤的兩只「短棍」笑道,「這兩只甘蔗真是脆生,想必香甜多汁啊!別來無恙,黃大廚!甚是想念,黃大廚!」

「短棍」被櫻檸揪了過去,隨意丟給一旁看傻眼的小二,然後勾肩搭背拉著黃頤便往內堂走。

「先去廚房,做好吃的!」櫻檸拉扯著黃頤的衣袖不放,黃頤抱著柱子喊道,「衣衫不整,體質不潔,不能進廚房!」

「我要梳洗!」黃頤大吼一聲,摘下背簍扔給櫻檸說,「去給我把廚具洗干淨,通過不了檢查,我是不會給你做飯的。」

櫻檸「見女乃就是娘,見飯就是親」,對黃頤比對花曦晚還要百依百順,屁顛顛的抱著背簍去清洗了。

黃頤在赤芯的準備下接受了美好的沐浴更衣,一個時辰之後開門迎客,首先入目的便是花曦晚久違的笑目。

「參見樓主。」黃頤作揖道。

「你風塵僕僕而來,恐怕是日夜惦念著這本秘籍吧。」花曦晚回身動了眼色,綠蕪將墨容山莊送的皇宮御宴流傳的十六道名菜菜譜交給黃頤。

黃頤摩挲著泛黃廢舊的紙張,小心捧著又連忙翻開,一目十行,眸中逐漸閃現了驚奇之色。

「是真的麼?」綠蕪連忙好奇的問。

「何止是真的,而且是宮中御廚的親述真跡,這些菜肴的名字流傳至今,但我游歷四方沒見過有一人會做,這些早已失傳的配料真的是太神奇了!」

「那,瑤華樓的廚房借給你,你可以細細鑽研。」

「好。」黃頤愛不釋手,仿佛沐浴也不能緩解她的身心疲憊,只有下廚能夠讓她身心愉悅。

想起那一年的大廚征選,千百人過眼都沒有一個令花曦晚和櫻檸心動的,足有黃頤一人,背著祖上傳下來的玄鐵廚具,赤腳破衣走進瑤華樓,洗菜切菜一氣呵成,燒菜翻炒天花亂墜,當真是一副終生難忘的場景。

花曦晚、櫻檸、綠蕪、赤芯、盧千玨和柳青,還有瑤華樓現任掌廚十幾人都圍繞在廚房門口觀看這絕世精彩的一幕。

黃頤有個習慣,做菜不喜歡有下手幫忙,因為她一旦下廚就像千手觀音一樣,忙而不亂,令人眼花繚亂。

她按照秘籍上準備好了菜肴,清洗干淨之後便挑選了兩把菜刀,一把是寬大的鈍刀,一把是薄銳的尖刀。她手掌在岸上一拍,便飛起一顆白菜。她抄起鈍刀在空中揮舞,白菜一圈一圈變成圓圈,一片一片輕盈的落入盤中,像是一個一個碧玉做的手鐲,精美剔透的躺在盤中。她迅速換了尖刀,將白菜底部托在左手手掌,右手的尖刀飛快的雕刻旋轉,很快就雕出一朵精致逼真的牡丹花,「牡丹」盛開在「玉鐲」上,她托起盤子,掀開霧氣彌漫的大鍋,放進去開始蒸制。

與此同時,她又煎熱了油,將削好成珍珠形狀的水果裹上面糊和蜜汁,下鍋剎那金黃又瞬間撈起,鍋中的油水和水果之間竟然形成了蜘蛛絲一樣牽扯不斷的絲線,一盆冷水潑下,一道拔絲果品出爐,她和盤托出,飛斜過來,櫻檸旋身穩妥接住,興奮的舉起筷子嘗鮮,然後其他人也紛紛涌上來,對著食物贊不絕口。

與此同時,黃頤繼續在廚房里有條不紊的忙碌著,轉眼工夫便有兩道,四道,七道菜肴端上,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精心雕刻的果蔬盛開,顏色各異繽紛,如同百花盛宴!

「黃頤經過這一年的游歷,廚藝更加精進了。」盧千玨品嘗著黃頤的手藝,與花曦晚相視一笑。

「她自幼便喜歡鑽研廚藝,祖上七代都是大廚,她不只擁有天賦異稟能夠準確的抓住味覺嗅覺的感官,還具有超強的耐力和認知能力,不放過任何一種美味的菜肴。」花曦晚笑了笑道,「光是聞味道,她就能夠精確地說出鹽有幾勺,油加幾匙,煎煮烹炸,沒有什麼能夠難倒她。」

赤芯邊吃邊掐算著時辰,忽然喜笑顏開喊道,「我終于解禁了!三日之期罰過了耶!」她連忙插話,似乎想把這些天憋在心里的話通通宣泄出來,她吃著黃頤的菜連連夸贊道,「可沒白虧我總是花一大部分錢供她游歷四方、到處學藝,沒白費我那花花的銀子。」

整整十六道菜,墨容山莊送來的秘籍里面十六道菜肴,黃頤只用了兩個時辰便全部做好,擺放裝碟,供所有人細細品嘗。

「看來,瑤華樓很快就能夠推出新一輪菜色了!」赤芯拍手贊道,「這十六道菜,絕對能夠大賣,而且成為瑤華樓招牌菜,別人堅決學不來!又是一大筆財富啊,我看看,這道菜取名叫‘金葉牡丹’甚好不過,可以定價五十兩一道,每天限量供應先到先得,這道‘九龍戲珠’定價一百兩,你們幾個廚子挑一個天子最高的專攻這一道,一定要苦練學成黃頤的七八成味道就足夠壓場了。這一道……」赤芯滔滔不絕,仿佛看見每一道菜都化作了金子在她眼前熠熠放光,她笑逐顏開,眉眼都完成了一道月牙。

「奸商啊奸商。」櫻檸吃的最多,連打著飽嗝,拍了拍肚子,擺擺手道,「對不住各位了,我吃的太多了,現在好困,回去睡了。」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為了給黃頤接風洗塵,听她講述各地的風景異事,這些難得清閑的人整整一天都圍坐一堂,以茶相伴,瓜子果蔬供應,就這樣度過了一日喧囂。

為黃頤接風洗塵過後,已是子夜,喝醉的人們紛紛散去,千杯不醉的花曦晚此刻才最清醒。她一腳踩踏樓廊,倏地登上房檐,作為洛城最高的建築,她站在瓦檐上俯瞰夜景是再好不過。

「樹欲靜而風不止。」花曦晚攤開手掌,又緊緊握住,翻來覆去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是否又在懷疑,自己這條路走下去的結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淡淡的充滿磁性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天上月亮像被雨水洗過,明媚皓潔,盧千玨的月白色長袍似第二個月亮,灑滿了光華,儀態萬千。

花曦晚見他來,回以溫淺一笑,尋了處平整坐了下來,盧千玨也走到她身邊,撩開衣衫與她並肩而坐。

花曦晚凝望著如幕碧空,笑道,「從前,因受了孫夫人的委屈,所以想要自立門戶。有了瑤華樓之後想要更堅穩的在江湖中立足,所以廣攬賢才廣闊門面。之後瑤華樓繁盛昌榮,我又覺得應該掌握乾坤才能夠不為人所擾,才能夠給我珍視的眾人想要的一切,比如赤芯、橙雪想要的無窮無盡的金銀,綠蕪、青妝想要的紛沓而至暗衛屬下,黃頤想要的大江南北游歷賞玩,藍魅紫謎想要的歌舞盡歡,櫻檸想要的生活富足吃喝不愁,還有你想要的安寧愜意遠離世俗,這些,只有我強大了,才能給你們,可我漸漸不知,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盧千玨專注的看著身邊的女子,她的眸光之中充滿了不確定,手指松了又合,放了又緊,充滿了不解和掙扎。

盧千玨伸出手,握住她的,撫慰了她的不安。

「我們想要的不只是這些,更是你能夠幸福安樂。曦晚,你可以迷茫,但你有一天定然會找到你最想要的,到那時,你可以任意去選擇你想擁有的,想舍棄的,你只要記得遵從自己的心聲,哪怕是想放棄,想離開,都沒有人會怪責你。」

花曦晚凝視著盧千玨,那悠黑的瞳眸中盡是真誠、心疼和撫慰。

「謝謝你,千玨。我想,去莫家。」

說服自己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理由,做一個決定有時只需要一個念頭。

兩日後,花曦晚一身男裝,隨行盧千玨和櫻檸,都被盧千玨的巧手變通,換成了另外的陌生人。

花曦晚穿著白色長袍,身形雖然消瘦,但長相英俊,吸引了不少鶯鶯燕燕的曖昧目光。眼眸窄了一點,鼻梁鼓了一點,喉結多了一節,她變成了地地道道的「男兒身」。

櫻檸便裝丫鬟,梳著發髻和辮子,被盧千玨施針改變了模樣,幾乎看不出從前樣貌的影子,盧千玨那一張清俊淡雅的容貌被自己親手拂去,換上了一張人皮面具,打扮做了持扇書生,與花曦晚兄弟相稱。

此去不遠,距離莫琴瑟招親還有五天,他們不疾不徐,沒想到經過一個小村,唯一的客棧都住滿了。

「在下華晚,這位是長兄華玨,路過此地,客棧已滿,想借宿一宿,此點薄禮,不成敬意。」

這是花曦晚叩開的第三家房門,前兩家因為還有未出閣的閨女所以不方便留他們做客,這第三家開門的是個秀麗女子,看模樣只有十五六歲,花曦晚琢磨著,這黃花大閨女在家,應該也不好收留外來男子。花曦晚作揖,正想告辭,卻听見門里面一個老婆婆咳嗽的聲音。

小姑娘關門也不是,開門也不是,跺了跺腳說,「幾位請等我一下,阿婆又咳了,我要去喂藥。」

小姑娘三兩步跑了進去,花曦晚想離開,卻礙于禮貌不得不在門外等著。

約模半柱香時間,那開門的小姑娘便攙扶著一個頭發花白、行動蹣跚的老人出來,指著他們說,「阿婆,就是這兩位公子和他們的丫鬟,想在咱家借住一宿。村里的客棧滿員了,太晚了,我估計他們找不到地方住了,整好阿爹不在,我們就讓他們進來吧。」

老婆婆虛著眼楮打量了幾番,虛弱的說,「看幾位也是斯文的讀書人,就進來吧。」

小姑娘連忙揮手,花曦晚三人踏進門,上了門閂,隨著小姑娘進了屋。

屋子不大,只有兩間,小姑娘和女乃女乃住一間,另外一間應是小姑娘的爹爹單獨住的,此刻不知去做了什麼不在家。

小姑娘禮貌的提來茶壺,笑道,「我叫菁菁,今晚幾位就住我阿爹這間房吧,阿爹上城去了,晚上應是不回來的。」

花曦晚喝了茶,掏出一包銀兩遞給她說,「菁菁姑娘收下吧,一番心意。」

菁菁猶豫片刻,咬咬唇收下,說,「幾位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給你們做。」

菁菁跑出門,盧千玨環視了四周道,「菁菁應是家境貧寒,且阿婆痼疾嚴重,生活定然不甚富裕。」

「否則也不會沒有推辭就接過了‘公子’給的銀兩。」櫻檸拍了拍床板說,「席子真硬。」

花曦晚笑了笑說,「有破屋草房也比風餐露宿的好,將就一晚吧。」

「我有點納悶,這麼晚了,菁菁的爹去城里干什麼,難不成要去趕早市賣錢麼?那也不必大半夜就出發吧。」

「人家的家務事你就不要多疑了。」

過了會兒,菁菁提著食盒進來,一疊一疊的擺在桌上,都是一些清炒小菜,唯一一道葷菜就是煮雞蛋。

盧千玨和花曦晚很自然的接過碗筷,文雅的吃起來,只剩下櫻檸一個人,手里被花曦晚塞了筷子,但是左想想右想想,不知該如何動筷。

「菁菁,你家只有這些麼?」櫻檸沒好氣的問,「我家公子哪里吃過這麼素淡的菜,連點油水都沒有。」

菁菁羞赧了起來,怯怯的說,「今天家里只剩下這些了,這三個雞蛋還是這個月唯一剩下的,天一亮我就去找村長買只雞,炖給你們吃。」菁菁搖晃著錢袋說,「你們放心,我不會多貪你們的錢的。」

花曦晚剝了一枚雞蛋遞給櫻檸,示意她稍安勿躁,她眉目溫婉的轉向菁菁,溫聲說道,「沒關系,菁菁你先去睡吧,出門在外理應一切從簡,我們是借宿人,不應挑三揀四,是我的丫鬟唐突了。」

菁菁被那溫柔親切的目光一看,頓時紅了臉,退了一步,鞋子在地上蹭了蹭,嬌羞的咬著牙小跑出去。

花曦晚愕然,鴉雀無聲,頓時響起兩聲笑。一個是櫻檸的拍案狂笑,笑彎了腰,幾乎要笑出眼淚。一個是盧千玨忍俊不禁,忙用扇子扇著,想要緩解一屋樂趣橫秋的氣氛。

花曦晚嘴角抽搐,剛剛自己沒听錯吧?

「公子你長得真俊,我想嫁給公子這樣的人。」

花曦晚揉了揉僵硬的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捧月復大笑的櫻檸,然後搶過盧千玨的扇子呼哧呼哧的扇著,問,「她不會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盧千玨認真思索了片刻,目光在她臉上游移,然後嘆道,「果真還是底子太好,扮成男人也如此俊俏。」

花曦晚急忙道,「你還說風涼話,趕明兒離開這兒了,快給我換個裝扮,長相不要太招惹人了,不然路上一堆花痴跟著長跑可如何是好。」

盧千玨點點頭,夾了些山菌給花曦晚,說,「吃完飯就睡吧。」

只有一間房,男女有別。盧千玨委屈了自己,坐在凳上倚著牆和衣而睡,櫻檸和花曦晚一張床,夜里有些涼,感覺盧千玨起來幫他們掖了被角,自己坐在凳子上,月光從窗子透進來打在他的衣衫上,雖然形貌已變,但風度雅致還是一如既往。

約模寅時,門外傳來窸窣的動靜,然後伴隨一聲尖叫,又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只听見掙扎聲。

盧千玨睜開眸子,與早就被驚動的花曦晚四目相對。

花曦晚躡手躡腳的從櫻檸的熊抱中爬出來,與盧千玨站在窗邊,戳開破舊的紙窗,看著黑暗中發生的一切。

菁菁捂著嘴巴,正攙扶著一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走路費力,踉蹌蹣跚,捂著胸口似乎疼痛難當,他走過的地方,在地上流淌出一道血痕,滴滴答答,血流不止。

盧千玨與花曦晚對視一眼,花曦晚點頭一笑。

開門聲驚動了菁菁,菁菁杏眼圓睜,那中年男子更是眉頭一蹙,手中拎著的斧頭就要砍過來。

「爹爹,不要,公子是好人。」菁菁沖上前張開手臂阻攔,其實那中年男子也沒有力氣揮動斧頭了,剛剛舉起分毫就牽扯了胸口的傷勢,疼的他「撕拉」一聲叫嚷,頹唐的倒在地上。

「爹爹!」菁菁連忙跑過去,將中年男子攙扶起來,眼淚嘩啦嘩啦大滴大滴的掉著,不知所措。

盧千玨緩步走去,俯,捏住中年男子的手腕診脈,蹙眉道,「失血過多了,這樣應該持續了一個時辰了,再不止血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菁菁抹了眼淚,慌忙問道,「公子可懂醫術?」

「略通一二。」

「求公子救救我爹爹,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您!」菁菁跪在地上,不斷的行禮。

盧千玨扶起她,溫柔笑道,「我願意一試,但不要求你報答,舉手之勞而已。眼下,將他抬到房中去吧。」

櫻檸被菁菁的哭鬧聲驚醒,睜眼便看見一個血流汨汨的人被抬了進來,一時間愣神。

花曦晚嗔道,「還不快下來,去馬車里,把金瘡散拿來。」

櫻檸揉了揉惺忪睡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眼前局勢,一見菁菁哭的淚人一樣,那中年男子莫不就是她口中的爹爹?櫻檸健步如飛竄出門外,立刻找尋馬車取了金瘡藥和養心丸回來。

只見床上平躺著的人已經昏迷不醒,臉色慘白。盧千玨和菁菁用剪刀剪開衣物,撕扯了下來,露出他的傷口。

「是劍傷。」花曦晚一指抵在他胸口位置,然後連點三處止血穴位,道,「傷深三寸,毗鄰肺腑,險了。」

菁菁不明所以,忙哽咽著問,「還有沒有的救?」

盧千玨淡淡一笑道,「尊父命大福深,只要止血上藥休養數月便好了。」

菁菁破涕而笑,「太好了,爹爹沒事。」

櫻檸取來藥散回來時,看見旁邊房間的門悠悠打開,老婆婆竟然自己拄著拐杖直奔這里,她連忙揣好了藥過去攙扶,只見她怒氣沖沖的闖進門,用拐杖指著床上的人,訓斥道,「你這個貪心的人!活該遭天誅!就知道闖禍,這麼大人了還要靠閨女養活著,成日無所事事,該死該死!」

菁菁連忙過來扶著怒急的老婆婆,將她安置在椅子上,哭喪道,「女乃女乃,不要再罵爹爹了,爹爹傷很重。」

「他該死!」老婆婆喘著大氣道,「你看看你這雙手,白天要干針線活拿出去賣錢,又要來回給我們做飯洗衣,這哪里是十五六歲小姑娘的手,都趕上我老婆子了!造孽啊!讓我生出這個不孝子,他活著有什麼用!眼下還惹了禍事回來,這讓咱們娘倆可怎麼擔待。」老婆婆說著說著也動情的哭了起來,菁菁依偎著女乃女乃,也忍不住抹了眼淚。

「咳咳……」金瘡藥灑在傷口上有些痛,床上的人被疼醒了。

中年男子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陌生人,連忙提高了警惕,一掌托著身子就坐了起來,驚恐的喊道,「饒了我饒了我吧!」

菁菁連忙奔過來,扶住他喊道,「爹爹,是我,菁菁啊,這兩位公子剛剛救了你,爹爹!」

看見菁菁,那中年男子才緩過神來,平復了心緒。老婆婆見兒子氣血虛敗,也不忍苛責,獨自流著眼淚,一肚子苦楚。

「不知道先生是如何受了這麼重的傷,可是遇上劫匪山賊了?」花曦晚踏前一步問道,這傷口的劍法穩準狠,再深一毫便可致命,絕不是普通人所為,但花曦晚只能循循善誘,試圖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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