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喝了菁菁喂得水,搖搖頭道,「不像是山賊,他們都穿著黑衣服,也都蒙著面,是我不小心撞見了,他們要殺我滅口。」
「你撞見了什麼?」花曦晚疑惑道。
他皺了皺眉,似乎不願回想剛才的場景,眼中流露出驚懼,緊緊握住菁菁的手,道,「今夜,我本約了幾個村里人,想去城里的韓家……偷點值錢的物件去倒賣……」
話音未落,就听見老婆婆猛地拍了桌子,顫抖的斥道,「果然……你這個孽子,果然又和他們去干這種不齒的勾當!」
菁菁爹懦懦道,「對不住娘,我只是想發個橫財,能夠讓你和菁菁過上好日子。」他抿了抿干涸的唇繼續說,「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因為今天是韓家娶親的日子,府里的人手都安排去伺候賓客,後院的房間少有人去的,我和幾個村民都逮好了時機,真的只想偷點值錢的物件而已,可是沒想到,韓家遭了人滅口。」
菁菁善解人意,見花曦晚有些疑惑便解釋道,「韓家是城里最富有的大戶,今天是迎娶知府千金的日子。」
「我偷偷溜進韓家後院,躲過了寥寥幾個下人,卻看見有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每人都拎著一把劍,一劍就砍掉了別人的腦袋。幸好我躲得及時,隨便找了個門鑽了進去,那些黑衣人清場之後就竄到別處,我見機趕緊溜,可韓府太大就迷了路。跌跌撞撞地,卻被我鑽進了前廳,一地的尸體啊,密密匝匝的,他們連參加婚禮的賓客都不放過,通通殺了,我正想跑,卻听見後面有人喊‘還有漏網之魚’,前腳剛踏出去,就被人劃了一劍,我被尸體絆倒了,索性就裝暈,這才躲過了一劫。」
「黑衣人全部蒙面,可還有其他特征?」
「他們,全都穿著黑衣服,拿的劍也都是一樣的,金色的劍柄,上面好像有花紋,我沒看清。」
花曦晚覺得事有蹊蹺,見再問無果,便安頓下他說,「這瓶藥丸每三日一服,金瘡藥每天都要換,這些銀兩足夠你們搬離這里,開一家小店,今後不要再做投機倒把的勾當。」
菁菁爹接過沉甸甸的銀兩,連忙道謝,「真是恩人啊,大恩人,來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做牛做馬我都願意,就是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或者,或者菁菁就嫁給公子,公子若不嫌棄,收回去做個小妾也可以。」
菁菁面上一紅,嬌嗔的喊著,「爹爹。」眉眼卻羞赧的瞅著花曦晚。
花曦晚連連擺手道,「我已經娶妻了,而且發誓今生不再娶第二個,要對我的妻子一心一意,菁菁是個善于持家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一定能夠找到如意郎君的,不必給人做妾如此委屈啊!」
「公子可是嫌棄菁菁是貧寒卑賤之身,菁菁可以給公子當下人。」菁菁滿臉欣羨和愛慕,直抒胸臆表達著。
盧千玨上前一步說,「其實,我胞弟是個懦弱性子,家中悍妻管教太嚴,從前買回去的丫鬟都被換了幾番,像菁菁這樣漂亮的姑娘若是讓我弟妹看見,恐怕要用刑毀了容貌不可。」
菁菁被嚇到了,捂著臉有些害怕。
花曦晚連忙打著哈哈,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是難為情,這事是實情,所以菁菁萬不可入我家中啊。」
菁菁爹急忙將女兒拽到身邊,改了口說,「既然如此,那……那請公子記住這份恩德,改日只要有能用得上的地方,我們一定效勞,肝腦涂地。」
花曦晚呵呵的賠笑著,轉眼已經到了天亮,急忙辭別了菁菁一家,趕了馬車就上路。
「真是好險呀,小姐差點被女子貼了身。」櫻檸咯咯直笑,「還是盧先生反應快,愣是說小姐是妻管嚴,哈哈!」
花曦晚扇著扇子,從剛才的窘境里逃月兌出來「呼哧呼哧」喘著大氣。
「你對韓家被滅門一事,有何看法?」盧千玨忽然問道。
花曦晚正色,折扇在手心里拍了兩下,冷笑道,「金色的劍柄,還雕刻著花紋,下手狠絕,一劍致命,這很像某個門派的風格不是麼?」
盧千玨點頭道,「確實……和當年追殺你的人同出一轍。」
花曦晚眸光變的幽深而又凌厲,笑道,「暗魅門,只要給的錢足夠多,什麼行當都做,什麼人都敢殺,當年我滅他全門,只留少數婦孺老幼活口,沒想到今日竟能夠重整旗鼓。」
「當日你的婦人之仁,早知就會釀成今日大錯,在目睹了親人被殺害之後,即便是那些婦孺老幼,也會激起斗志的。暗魅門短短六年就能夠重出江湖,看來是找到了新任門主,且,此人還頗具天才。」
陽城,建在低矮丘陵山脈上的古城,一入陽城城門,便看出那些建築的滄桑底蘊,不同于景城的新穎繁華,也不同于洛城的幽美秀麗,而是一股大氣與古老。
「客官三位,里面請。」
花曦晚三人來到一處客棧,打算吃飯沐浴,一洗幾日的舟車勞頓。
三個人,換了大桌,點了十二道菜,主要是櫻檸實在餓得不成人形,抄起飯碗來一通狂吃。
「這幾天不是野菜山菌就是雞蛋鴨蛋,陽城周邊的村子也太窮了。」
「有的吃總比挨餓好。」花曦晚笑笑,卻感受到一道目光,定楮一看,竟是傅遙期!
傅遙期連忙打招呼道,「失禮失禮,並非有意唐突,只是那位先生的折扇實在精致,惹人注目。」
花曦晚側望盧千玨,見他淡笑著將折扇遞了過去,顯然也認出了傅遙期的身份。
「這把折扇是我從一個制扇師手中得到的,圖案乃是出自我這位胞弟之手。」盧千玨溫雅的解釋道。
花曦晚尷尬的笑了笑,低頭喝著茶,順便捏了一把失神的櫻檸。
傅遙期接過扇子把玩欣賞,贊道,「這扇骨的象牙潔白無瑕,通透如雪,材質上好。綾絹做扇面,也選了最細密最堅韌的天香絹,這扇墜的蜜結迦南色澤綠油,氣味溫淡,皆是難得的上品啊!」傅遙期打開折扇,連連贊許點頭道,「這幅畫作更是錦上添花,兄台好妙的畫技!」
「哪里哪里。」花曦晚賠笑著,思忖著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
「‘寧靜致遠,大辯若訥’好字好字!貌豐骨勁、味厚藏神,舉重若輕,轉化妙用不留痕跡。好畫好畫,好一副江南春!色調柔和,將春光乍泄景色展現于筆墨丹青之上。充滿詩意,布局精妙,線條準確有力,枝桿蜿蜒遒勁,富于變化而不呆板。初春的新綠、薄薄的霧靄、小村的黑瓦白牆,和諧而清新的色調,寧靜而恬淡的境界,實在是精妙!沒想到兄台不過雙十年紀,卻有如此高深造詣!」
花曦晚應付著笑,從來沒覺得傅遙期是這麼多話的人,怎麼一月不見變成了話癆?
「兩位兄台真是妙人,今日相識是緣,不如同桌共敘如何?」不容得花曦晚搖頭說不,傅遙期已經召喚了小二,「來來來,把這桌子收了,我要坐過去,還有,上兩壺上好的酒來!」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花曦晚遞了新的碗筷。
「姓傅,名遙期,兩位可是親戚,看起來眉眼有些相似。」
花曦晚特意讓盧千玨將他們打扮的更像一點,一樣的平凡大眾臉。
「正是,長兄華玨,我乃華晚。」
「兄台是一個人麼?」盧千玨拂袖倒了酒,問道。
「我在家行三,與大哥一起來的,大哥不喜出門,悶在房間里呢。」傅遙期一飲而盡,贊道,「果真好酒,今日一見如故更是心情大佳,不如我們痛飲三百,不醉不歸。」
說著,一杯接一杯的灌了下去。
「兄台可是有什麼憂心之事,為何一味買醉?」花曦晚也飲了一杯,不知酒味,如同飲水。
「唉!」傅遙期深深一嘆道,「不瞞兩位,我本是景城人士,此次遠道而來是被父親逼迫著來參加莫家招親的,可我實在不喜江湖女子,更不願將婚姻大事栓系在世族關系上,來的實在是心不甘情不願啊。」
花曦晚暗暗一笑,果然。
「兄台何必憂心,此次參加莫家招親的人沒有上百也有數十,你若不願參加,埋沒在人群里便是。」
「華晚兄弟有所不知,這次有權參加的人早就遞了帖子,得到莫家回帖的人才有資格參與。我乃世家傅家的子弟,自然是首當其沖的。縱然有許多天資卓越之人,沒有帖子也是進不去的。」
花曦晚佯裝悲嘆,可惜的模樣,握拳砸桌道,「真是天意弄人!」
傅遙期見她面色沉痛,忙問,「華晚兄弟怎麼了?」
花曦晚扶額,哽咽道,「傅兄弟有所不知。我曾與莫家小姐有過一面之緣,兄弟我對她一見傾心,當時便發誓此生非她不娶,這次千里迢迢來到陽城,就是想過關斬將,抱得美人歸!我家中老父老母更是為我憂心,全家的希冀都附于我身,等著我光宗耀祖,得成子嗣。可如今,我止步于門前而不入,與莫家小姐僅僅一牆之隔,就今生無緣了!這讓我如何,如何能不哀痛!」
花曦晚語氣激動,哽咽連連,令人心生憐憫。
傅遙期感同身受,拍著花曦晚的背安撫道,「我拼了命想往外逃,你拼了命想往里鑽。」傅遙期忽然靈機一動,喜形于色道,「不如我們交換身份!我可以做閑雲野鶴,你也可以圓滿情緣了!」
花曦晚停止哽咽,激動的抓住傅遙期的袖子,問,「傅兄弟說的是真的麼?」
「當然是真,千真萬確的真,事實鑿鑿的真。」傅遙期連忙左掏右掏掏出一封信箋來塞到她手中說,「這就是回帖了,你以我的身份去參加吧!我會和我大哥說一聲,他想必也沒有異議,至于這位盧先生,最好還是扮作隨從一類的,听聞這次招親要持續一段時日,其中藏龍臥虎,詭譎雲涌,華晚兄弟可要萬事小心。」
「多謝傅兄弟!大恩不言謝!」華晚抱拳作揖,充滿感激。
花曦晚和盧千玨裝扮成主僕,與傅希明坐在一輛馬車里。馬車按照時辰,徐徐駛向莫家。
傅遙期要在陽城逗留些時日,等著傅希明招親完畢一起回家,所以很討好的要求花曦晚將櫻檸「賜」給他作伴,櫻檸千呼萬喚一哭二鬧,終究抵不過花曦晚冷漠的眼神,花曦晚一句「反正也是舊識,伺候起來方便」堵住了她的嘴巴,其實她是在想,若莫家有陷阱,也好有人接應。
數月不見,沒想到傅希明變化如此之大。早上看見他時,他正捧著一個酒壇子,滿身落拓,濕濕漉漉滴答著酒水,胡渣滿布眼窩深陷,沒有一點神情,似是行尸走肉。更甚的是,本來健朗正派的他如今骨瘦如柴,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弱不禁風,整個人從背後一看形同乞丐。
沒想到花弄月的死對他打擊如此之大。花曦晚心中隱約有些歉意,但盧千玨說︰各安天命。
傅希明被傅遙期捯飭一番,整潔了些,稍稍有些大家族人的樣子,但他盤著胳膊坐在對面,眼神呆滯不發一言,一路上氣氛都十分僵持。
「到了。」
車夫撩開簾子,拽住馬韁說,「公子,請下車。」
傅希明的眸子這才轉了轉,緩緩下了車,花曦晚跳下馬車,把盧千玨的折扇撬了過來,輕松打開,風流倜儻,她望了望牌匾上鏗鏘的兩個大字︰莫府。
「大哥,走先。」花曦晚伸出手承讓,盧千玨好生扮演著小廝的角色,走上前去交給門衛兩張帖子,道,「這兩位是傅家大公子和三公子。」
門衛細觀了帖子,笑道,「請進。」
此次招親,莫家張燈結彩,前不久還滿門滅絕,喪事連連,這一下子招親卻辦的火紅,莫琴瑟果然是張狂女子,絲毫不顧及民間禮俗和輿論異議。
莫家的下人訓練有素,從一進門他們就被一個指定的下人帶著,先是走到了後院的休息處歇息。
「這里面住的都是這次來招親的武林人士?」花曦晚用折扇點了點小廝的肩,沒想到那人反應靈敏動作謹慎,以為花曦晚是要偷襲他,立即側身避開了,剎那間回頭見花曦晚錯愕的表情,才知並無惡意,小廝賠笑道,「冒犯公子了。是的,這里住的均是武林人士。」
「噢,多謝引路。」
「那小的先退下了。」小廝語氣謙卑但行事卻落落大方,花曦晚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喃喃道,「莫家人,個個都不簡單呵!」
花曦晚正想入房,便听見身後有人笑道,「這位可是傅家大公子,誒?這位是傅家三公子?」
花曦晚回過頭,一個男子正雙手提著褲子系著結,嘴巴幾乎咧到了耳朵兩邊,笑的那叫一個開懷。
花曦晚微微回避,盧千玨溫柔的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笑道,「這位公子是何人,與我家公子可是舊識?」
那人三兩下系好了褲子,拍拍手整理了下衣服說,「我是藏天慧啊,你忘了?五年前,我爹領著我們兄妹幾人去傅家拜訪過的,傅龍章鳳姿大公子我一眼便能認出來,三公子……好像和五年前變化頗大……」
「原來是藏家子弟,失敬失敬。小弟我當年不懂事,哪里記得清楚,現在隱約記起這行當子事兒來了,藏家子弟太多了,腦袋不夠用,不夠用,呵呵。」花曦晚賠笑著,問,「藏家全體出動了麼?」
臧天慧嘿嘿一笑道,「我們兄弟四人都來了,多數戰勝少數,勝算大一些,哈哈!」
「是呵是呵,舟車勞頓我和大哥都有些累了,臧兄弟也去歇息片刻吧,一會兒招親大會就要展開了。」
臧天慧擺擺手說,「剛才擲骰子,誰輸了就月兌一件衣服,那幫孫子愣是把我的褲子都贏走了。這不,剛要回來,我還要再賭一局,非要完勝不可。」
臧天慧正準備告辭,便听對面的房間里露出一個人來,大喊道,「四弟,二哥拉肚子了,你認識了新朋友是不是,拉一個過來湊個數嘛!」
臧天慧聞言點點頭,一把拽住花曦晚的手說,「傅兄弟,休息什麼,難道還怕一會兒治不了莫琴瑟那個小娘們不成,咱們兄弟先玩一局,開心了再說,你我合璧,絕對能讓他們都光著爬出去!」
花曦晚不容拒絕,臧天慧興致勃勃的將她拽進「賭坊」,她連忙回頭呼叫,傅希明事不關己的進屋睡覺去了,盧千玨緊密的跟著,卻被攔在了門外。
「你不用伺候了,都是大老爺們怕什麼。」臧天慧將盧千玨擋在門外,吭的鎖上門,屋內骰子聲嘩然四起。
花曦晚見一群男人圍成一團,床單被撕扯下來席地而坐。
臧天慧將花曦晚向前一推,笑道,「這位是傅三公子,傅遙期。這是我大哥臧天華,三哥臧天琪,這位是熊虎門門主,這位是濟州島島主,這位是華天派掌門之子……」
花曦晚一一作禮,其余人也抱拳回禮,濟州島島主是個面黃肌瘦的「筷子」,他斜睨著花曦晚催促道,「別介紹了,玩著玩著就熟了,來來來,老規矩,輸了的月兌衣服學狗爬。」
花曦晚被強制的按在臧天慧身邊,臧天慧一邊摩拳擦掌祈求投出好骰子,一邊給花曦晚講解。
幾個人比大小,最小的月兌一件衣裳,直到最後,月兌光了的那個要學狗爬,怪不得剛才臧天慧在穿褲子,原來他是輸家。
「天靈靈地靈靈!」臧天慧搖動篩盅, 的往地上一放,打開大喜道,「吉人自有天相啊!四五六,十五點!哈哈」
「這就美了,看爺給你投個清一色!」熊虎門門主人如其名號,虎背熊腰五大三粗, 的往地上一放,雖沒清一色,也是五五六,多出一點。
「傅兄弟,該你了,現在最小的是三三四,你可不要投的太低,不然就該月兌了,哈哈哈!」
花曦晚心中冷笑,這投骰子,師父早年就愛佔個賭,總是讓她陪著玩上兩局。當年師父也是和她比大小,如果她勝了便能多學一個招式,所以可是練就了一手的投骰子還技巧。
「嘩嘩嘩」花曦晚為了保存實力,輕松的投了個三四四。
「好險!」臧天慧拍拍他的肩膀說,「再接再厲,咱們要所向披靡!哈哈!大哥你月兌!」
臧天華無奈,只好月兌下外衫。
隨即幾局,花曦晚總是投個不大不小的數字,不輸不贏,但保證衣服不退。
眼看著臧天華和那華天派掌門之子的衣服越退越干淨,眼下已經**了上身,花曦晚驚恐,若是一會兒真的月兌光了她可如何是好。
掌風微微從袖中掠過,以一種極微小的形式存在,即便是那些習武之人也不會發現,花曦晚這小小的舉動能夠改變他們搖出來的骰子點數。
于是這樣平均下來,除去花曦晚,其余人的皆是上身**了。
「在下也頗喜歡賭局,幾位可否帶上我?」
一道清錢的嗓音傳來,花曦晚一個震顫,這不墨容?
門打開了,先走進來的是藏家老三臧天武,他捂著肚子嚷嚷道,「我拉肚子你們就不帶我了,幸好這公子經過茅廁扶我出來,否則我要虛月兌了!真不仗義!快,騰出個地方來讓這公子跟著玩兩局。」
臧天慧咯咯賠笑著,為了避免自己再度學狗爬,連忙讓出自己的位置。
「多謝。」墨容微微頷首,笑著走到花曦晚身邊,撩開衣衫坐了下來。
花曦晚不自然的向邊上挪動一下,低垂著頭,心想︰應該不會被他瞧出來吧?
模了模自己的臉,確定萬無一失,她大方的繼續加入戰局。
花曦晚仍是保持自己穩穩當當的投擲方法,身邊的墨容似乎很懂投骰子,竟然次次投出清一色的五或者六,令人驚奇。
「這公子技術太高,這不明擺著殺我們來了。」
臧天慧在身後觀戰,大笑道,「願賭服輸,你們趕緊把褲子月兌了!」
花曦晚連忙低垂眼臉,不去看那些男人的身體。
「該你了。」墨容將篩盅遞到花曦晚面前,花曦晚小心接過來,心想著速戰速決趕緊逃月兌吧,本想搖個清一色六,但沒想到自己的骰子也被人無形中換了數字!
花曦晚直覺覺得,這里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只有墨容,看他文雅淡定,好似從沒出手似的。
好,你破壞我,我也破壞你。
墨容再搖,已經被花曦晚暗中改成了四四五。
花曦晚再搖,被墨容改成了三六六,總之兩人就是再也搖不出清一色的大點來。
壞了,失手了!
「傅小兄弟你終于輸了一局了,快快,月兌衣服!」
該死,花曦晚怒瞪墨容一眼,但見那人一臉無辜不解,只好不情不願的月兌了外衫,幸好裹胸夠厚,為了顯得肩膀寬一些,她里里外外多穿了好幾層。
「這位公子也輸了,哈哈,真是風水輪流轉!」
墨容微微一笑,優雅的解開自己的衣扣,將白衣外衫月兌了下來,露出內衣,里面穿的實在松散,能夠隱約看出他的脖頸和胸前的肌膚。
花曦晚撇開眼眸,不知為什麼覺得有些發燙。
一會兒,不會能夠看見墨容的**吧?花曦晚搖搖頭,集中精神繼續擲骰子。
好在抓住了墨容的那細微掌風,然後又借力打回去,花曦晚才能夠保證自己的點數不輸。
墨容卻沒能明了花曦晚的戰術,已經被迫的月兌了內衣。
他向花曦晚莫名其妙的微微一笑,然後伸出修長的手指優雅的解著扣子,花曦晚也不知道哪根弦按錯了,竟然兩手撲過去,緊緊抓住了他的衣領。
墨容猝不及防,一個踉蹌被花曦晚壓倒了,花曦晚正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壓在他的身上。他的衣衫半褪,能夠看見那完美無瑕的肌膚,精致的喉結和鎖骨,還有他面具下那張調笑戲謔又幽深動人的鳳眼。
「傅公子,要幫在下月兌衣服麼?」墨容忽而一笑,松開了攥著衣服的手指,伸手按住了她的腰身,笑道,「如此,麻煩你了。」
一聲竊笑,臧天慧擠了一下臧天武,咯咯笑道,「三哥,你叫來的這公子,莫不是有龍陽之癖?我看傅小兄弟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呢,你看這姿勢,多像女上男下。」
啪!
臧天華給了他一個當頭爆栗,道,「你就不學好!」
花曦晚想挪開,但是感覺自己的腰身被力量縛住,牽扯不開,而且她稍稍挪動一下,就感覺自己的小月復部正抵著什麼東西。
是,那個那個!他的那個!花曦晚的頭腦中一片狂轟濫炸,只好保持這個僵硬的姿勢不敢亂動。
「唉。」一聲細微的嘆息聲自頭頂傳來,墨容正盯著她的胸口若有所思,花曦晚這才注意到自己也是躬著身子的,內衣里面的光景是不是都被他看去了?
墨容忽的攥住花曦晚的縴腰,一個挺身坐了起來,然後將花曦晚打橫抱起,神秘一笑道,「在下與這小兄弟一見如故,先告辭了。」
他不顧眾人竊笑連連,抄起地上的外衫,抱著花曦晚光明正大的往隔壁他的房間走去。
「真的是一見鐘情啊!龍陽之好啊!」臧天慧這回叫囂,所有人都贊同的點頭了。
花曦晚被霸道的扔在床上,好像自己是一個死枕頭,她揉了揉被隔了一下的腰,急忙坐起來。
墨容正坐在桌邊飲茶,眉眼低低的,看不出神情來。
「你,你干什麼。」花曦晚斂好自己的衣衫,磕磕巴巴的問。
墨容喝了幾杯茶,這才讓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剛才她在他身上蠕動,竟然該死的讓他起了反應,眼下總算是清心理智了下來。
「你是誰。」墨容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的問。
「我是,傅遙期,傅家三公子。」花曦晚底氣不足的說。
「哦。」墨容微聲應和,一時無話。
花曦晚躡手躡腳下了床,尷尬笑道,「沒什麼事,我先,我先回去了……再見。」
「等等。」
雖說是讓她等等,但花曦晚還沒來得及走出幾步,墨容的身子就鬼魅的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
「嗚……」
天旋地轉,晴天霹靂。
墨容,竟然吻了她。而且還是吻的現在的她!男兒身的她!
他的薄唇有淡淡薄荷香氣,彌漫在她的齒頰,她想要呼叫出聲,卻被他的舌頭搶了先機,他緊緊縛住她的腰身,大力的揉著,口中也霸道的響應著,攻城略地的佔據她口腔里的所有位置。
「嗚……」花曦晚頭腦不清,想要逃離,卻覺得這霸道的吻讓人身體酥麻,骨肉纏綿,自己像中了軟骨散,拾不起氣力。
墨容與她身體貼合著,緊密的貼合著,他大力的摟住她,將她覆蓋在自己的臂膀之下,唇舌也毫不留情的割據著,任由她不張嘴,他可以搶著擠進去,任由她不配合,他可以繞著舌頭讓她被他迷惑,任由她想反抗,他卻將反抗的力道化解在纏綿悱惻之中。
他真的有龍陽之好?喜歡和男人接吻?
花曦晚睜大了眼楮,看見墨容的鳳眸緊緊閉著,似乎激動的眉目有些顫抖,她一陣惡寒,終于使出內力,一掌向他的胸膛拍去。
墨容倏地睜開眼楮,風眸中閃現了驚疑之色,似乎也不了解為何剛剛會有如此舉動。
他放開她,後退三步,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通紅的臉和蜜色的唇,心中一片黠笑,面上卻表現得異常無辜和愧疚。
「不好意思,我剛剛意亂情迷了。可我,對小兄弟你,一見傾心。」
的一聲,好像燒開的水在腦中炸開了一樣,花曦晚呆愣的看著墨容,他臉上的期盼和愛慕,是這樣的真實!
「今日之事,忘了它!」花曦晚咬牙切齒,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仿佛能夠抓緊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
飛一般,她像離弦的箭,飛出他的房間。
他真的是,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