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劍正色道,「暗魅門並未除淨,一絲星火便點燃大片火苗,如今已經暗中恢復實力,不知是受何人指使,近數月來,頻繁在江湖中作祟殺傷。這次武林盟主的選舉,我們換個規矩,不以武功高低論成敗,以辦事能力論輸贏,誰能夠最妥善的處理暗魅門事件,為武林同胞謀得利益,便是下一屆的武林盟主。」
莫琴瑟輕笑一聲,手指尖把玩著自己的長發,斜睨著花曦晚說,「瑤華樓主可莫要再心慈手軟了呵,婦人之仁可成不了大事,我勸你還是回去好好歇息吧,听說你遇冷就會發病呢,當真是個福少命薄的身子。」
花曦晚笑了笑,說,「多謝莫家主關心,可惜要讓你失望了。」
「多說無益,白費力氣,娘子,我們走吧。」
傅瀾卿一句雲淡風輕的話,同時零兩個人驚愕不已。
一個是仲子兮,一個是南宮劍。
仲子兮平淡無奇的臉上第一次有了能夠叫得上是「情緒」的東西,他第一次將低垂著的眼眸抬起,也第一次在那沉黑死寂的眼神中有了些異樣神彩,他凝視著花曦晚,注視著花曦晚與傅瀾卿並肩的滿面笑意,突然覺得像被無形中抽著血,呼吸一寸一寸的消失,讓他有些難以言說的抑郁感。
花曦晚與傅瀾卿相視一笑,那笑容在別人看來是極具曖昧,但只有他們明白是在暗中斗法。
那眼神像在說。
「你成心當著這些人的面,一句‘娘子’讓大家都知道你我是聯盟合作關系,好宣告墨容山莊地位強大是吧?」
「我這也同時為瑤華樓造了聲勢,今日一過整個江湖都會知道墨容山莊和瑤華樓其中之一才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選。」
「噢?那不二人選,是你還是我?」
「自當別論,各憑實力。」
他們相視笑著,好似濃情蜜意毫不避諱的展現在眾人面前,其他人看著曖昧非禮勿視,但同時也在思考,強強聯合的後果,豈不是自己連果子皮兒都吃不著?
南宮劍也對這兩個人的「相敬如賓」感到疑惑,撫了撫髯須,道,「今日大會,就開到這里,由于這次事出突然,非一次會面能夠解決,一個月後,我們在這里再會,還請各位到時候能夠碩果歸來。」
傅瀾卿挽著花曦晚,兩人以絕世輕功,不借助任何輔助,似決絕自殺式的從崖上跳下,令其他人好一陣驚呼。
華山派掌門而立之年,看著那陡峭的懸崖橫直飄下的兩人,嘆道,「真是後生可畏,如此年少就有這般輕功,我等真是慚愧啊!」
莫琴瑟咯咯輕笑,帶著輕蔑和不屑,道,「連鳥都會,難道華山派掌門不行麼?」說罷,她足尖一蹬,也直跟隨著飛落懸崖。
仲子兮不發一言緊隨其後,落下的速度卻比莫琴瑟更快,他積蓄了力量讓自己很快的接觸到傅瀾卿和花曦晚身邊,不知腦中轉悠著什麼思緒,竟然一掌拍去,向傅瀾卿襲擊。
花曦晚感受到凌厲的掌風襲來,自己被傅瀾卿擁著,絲毫不費力氣,她笑說,「有人要殺你呢。」
傅瀾卿並不畏懼,而是帶著戲謔的笑說,「莫要忘了,你我現在是同氣連枝,我若是傷了,你也是同等的。」
花曦晚這才想起自己不具備幸災樂禍的資格,看傅瀾卿一副要死就一起死的架勢,花曦晚迫不得已,只好替他出手。
「這掌,算你欠我的。」花曦晚在他耳邊咬牙哼氣的說,然後回過頭,積蓄好力量的一掌,正好與仲子兮襲來的掌風相對。
花曦晚不知仲子兮功力,于是用了七成準備,仲子兮本是也用了七成,但見突然與自己相對的是花曦晚,他驚覺時已經晚了,但又怕傷害到花曦晚,于是緊急中想要回收內力,奈何只能收回兩成。
與此同時花曦晚的七成內力的掌風與他相對,仲子兮不止被她所傷,還被自己反噬的力量所傷,身子一時間變得僵硬,垂直下落如同巨石,花曦晚的速度都追趕不及。
「壞了,他被我打傷了。」花曦晚收回手掌,連忙招呼著傅瀾卿道,「快下去,接住他!」
傅瀾卿輕笑一聲道,「他要傷我,為何我要救他?」
「因為我不想你連累我受傷,我才出了七成功力,他從未傷害過我,我也不能任他受傷。你不去,我去!」花曦晚想要推開傅瀾卿,奈何他的力氣太大,自己又不好在空中與他爭斗。
傅瀾卿無奈一笑,道,「我松開你,我們一左一右,截住他。」
「恩。」花曦晚點頭,傅瀾卿張開手臂,她就立刻飛了出去。
足尖在崖壁上輕輕一點,她似利箭一般飛沖出去,與傅瀾卿一左一右,也不用輕功,單靠下落的重力,迅速的下落。
傅瀾卿聚集內力于掌心,左手右手將懸崖邊一道道藤蔓揪下,花曦晚也隨著,將一道道藤蔓編織,與傅瀾卿很快就編織成一道簡易的網,眼看著就要到達地面,二人同時松手,藤蔓的大網倏地下落。
花曦晚連忙呼喊在底下等待的一些武林人士,「島主,臧兄弟,接住他!」
濟州島島主和來看熱鬧的臧家兄弟無奈沒能攀岩成功,只好在底下守候,沒想到看到的就是從懸崖峭壁落下的幾個人的天人之姿。
他們聞聲,連忙接住網,撐開,然後幾個人剛剛準備好,仲子兮就落在了網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撐網的幾個人也費了力氣,傅瀾卿和花曦晚隨即落下,皆嘆氣︰好險。
仲子兮受傷不輕,花曦晚的那一掌給的實在,他反噬的力量也十分強大,以致于現在處于昏厥狀態。
「啪啪啪」,莫琴瑟也落了地,連拍三掌,咯咯笑道,「真是仁德之心,對待自己的對手也能如此大義,真是讓人看了好生感動。」
花曦晚不理會她,只道,「把他帶走,他傷的不輕。」
莫琴瑟冷哼一聲,踹了一腳地上躺著的仲子兮,陰狠道,「沒用的東西。」
「來人!」莫琴瑟高喊一聲,從一旁崖底守候著的莫家人連忙竄出來,莫琴瑟擺了擺手說,「把他拖回去,回仲家。」
莫家人七手八腳的將仲子兮抬起,又有人趕著馬車來,很快便揚長而去。
望著風塵僕僕,沙礫橫飛,臧天慧連連搖頭,嘆道,「寄人籬下還氣焰囂張,幸虧當時沒娶她,否則不只是我,整個臧家都要被她吞了。」
其他人听了這話,都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膀,看他的神情都笑而不語。
臧天慧指手畫腳,揪了在一旁看戲的千曉書生,鄭重其事的問,「你也覺得我不娶她是對的,是吧!」
千曉書生輕咳了咳,說,「唉,天慧兄當真是世間最純真之人,我定要將你的名諱記錄在冊,他日著成一本武林外傳,世人品讀起來也有些樂子。」
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紛紛跟隨著傅瀾卿和花曦晚身後。臧天慧還在這撓著頭不明所以,臧家兄弟也搖頭輕嘆,一個一個離開了他的身邊。
冷風呼嘯而過,其余參與武林盟主之位爭奪的人物也都下了山,經過臧天慧身邊像是不易察覺的空氣。
「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是啊,老朽平生沒有見過如此高深的輕功,大概只有南宮劍盟主能夠做到如此地步了!」
「當今武林已不如從前了,我等這些老不死的還爭什麼爭,天下是年輕人的天下啊!」
「怪不得這次許多該來的人都沒有來,恐怕是早見識過了這幾人的功力,不想再班門弄斧了。」
直到周邊空無一人,臧天慧仰頭看了看聳入雲端的蒼茫山崖,才恍然大悟。
傅瀾卿、花曦晚、仲子兮和莫琴瑟,這四個人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當今武林是年輕人的天下,更是年輕人中豪杰的天下。
他終于明白為何大哥在給父親的家書中寫︰技不如人,甘願鞍前馬後。
饒城離著陽城最近,一行人等早就在盧千玨的提前準備下,入住了瑤華樓。
仍舊是天字號、地字號兩間上房,如同當初一般,傅瀾卿和花曦晚隔間而居。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光,竟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不論是人是事。
「當當當。」
有人叩門,依稀是個女人的影子,花曦晚應了一聲,「進來」。
「樓主。」
「你回來了。」花曦晚面對著風塵僕僕面色有些發黃的青妝,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
青妝有些欲言又止,花曦晚笑著給她斟茶道,「那個名叫子兮的人,就是仲家家主,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並不算你辦事不利,他想刻意隱瞞,也難查,想公布于眾,恰逢時機,我便知道了。」
[文字版手打VIP]青妝輕嘆口氣,道,「而後我听聞樓主要查的人便是仲子兮,我去仲家打探了一圈,可是仲家實在冷清,自飛鏢毒花仲夫人死後,仲老家主便生了癲狂的病,每逢傍晚開始便鬼哭狼嚎,下人們都閉不出戶,仲家的氣氛實在,無法道明。」
花曦晚略一沉默,道,「仲子兮性格本就奇怪,仲家詭異,也說得通。」
「可是有一事我不明白。」青妝蹙了蹙眉道,「飛鏢毒花已經死了很久,但尸棺始終在前廳放著,沒有半點下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