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仙農 第二百七十四章 波瀾

作者 ︰ 小恭

一個時辰之後,李良從鮑全的軍帳中退出,信步走在軍營的小路上,腦中則是胡亂地想著。

鮑全這個人可謂是「神級兵痞」了。沒有忠義的概念,只要能活下去,投誰靠誰都無所謂。沒有遠大的志向,不願意封將拜帥,甘守芝麻大點兒的小官混日子。沒有道德的約束,什麼人情世故,什麼禮義廉恥,到他這里統統成了狗屁。沒有堅韌的信念,貪財不過份,不沉迷。沒有向上的動力,相處兩個多月來,沒瞅見他練過武,耍過槍,頂天了就在軍營里胡亂轉一轉,再或者外出「征兵」。

可就這麼一位「人物」,卻屢次創造奇跡,領著一群老弱殘兵,將敵國的精銳鐵騎打得找不找北,真不知道他到底靠什麼取勝的,又或者說,傳奇故事僅是個夢想,現實中根本不存,之所以會這麼廣泛的傳播,完全是夸大之詞,吹牛吹出來的。

背著雙手走在柔軟的草地上,李良一邊胡亂琢磨著,一邊漫無目標的四處瞎瞅,不時還會蕭瑟的咳嗽幾聲,像極了馬上就將爬進棺材的遲暮老者,追憶著過去種種,不舍得眼前一切,想要跟自然規律再拼上一拼,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已,只能這樣無奈的走走看看。

李良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不止是他,許山和楚天行也差不多,身體老化的非常快,疾病、疼痛、虛弱等等老年人所具有的特征,一項跟著一項涌現,而且逐漸加重,照此速度發展,用不了幾年的時間,他們就會一命嗚呼。

靈力也罷,法力也好,實際上不過是修煉者吸納特殊能量入體。從而改變了人體的循環系統,讓人始終處于生機旺盛的狀態,所以他們不容易老去,他們可以活過千年萬年。

不過,這種特殊能量在人體內循環運轉是需要一定軌跡的,就像電力的輸送yiy ng,架設了線路就有電力。看電影、听音樂、做飯、洗衣、打游戲,通過各種電子設備,將電能轉化為光、聲、熱、動等,修煉者將這種特殊能量的運行軌跡稱之為「經絡」。

當然,修煉者因為神、魔、仙、妖、靈的分類不同,特殊能量的吸納方式也會有所不同,「經絡」的架構亦會不同,所以才會極少出現神魔同修,或者仙魔同修的情況。畢竟對于人體來說,「經絡」的數量越多,大腦和神經系統所要控制管理的事情也會越多,超負荷運轉可是會罷工的!

李良的「不滅法體」是「古道」煉化八俱「聖祖之身」得來的奇寶,甭管修什麼。都是逆天級別的好材料,但他這個人卻很不願意修煉,甚至很討厭修煉,在仙界是這樣。到了魔道也是這德性。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肥」,再怎麼偷懶,再怎麼不認真。他還是進入到了「結丹期」,修仙的「經絡」已經成形,特殊能量在體內的循環系統完整建立,並開始向穩固化轉變,大腦和神經系統對其的支配,也已經逐步適應。

毫無疑問,李良現在這麼慘都是「龜息參精丹」鬧的,原因無他,就是此藥的效力太猛、太凶、太強。二百二十伏的電纜線,非讓它傳導十萬伏電壓的電力,後果怎樣那就可想而知了,也就是李良的這俱「不滅法體」抗造,兩顆猛藥下肚依然沒有把「經絡」燒出窟窿眼,要是換了別人,早就變飛灰了!

而許山和楚天行,一方面是藥量相對比較輕,另一方面也是數萬年的刻苦修煉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經絡」比李良的可結實多了,否則也早就變成烤王八和烤人參了。

現在,凝厚精純的靈力,堵塞了他們三人的「經絡」,特殊能量根本無法在體內運轉,也無法形成循環,就好像是水管子里塞滿了水泥yiy ng,吸納特殊能量的系統被廢,只能亦如世俗人一般,重回靠吃喝拉撒維持身體運轉的狀態,典型的守著「金山」等見上帝。

陣陣寒風吹過,撩動樹葉「嘩、嘩」作響。現在已是深秋季節,草木慢慢變黃枯萎,氣溫也由暖轉涼,蕭瑟的寂寥在這支由老弱組成的軍隊中蔓延,更襯托出了沒落的悲情,似乎是在告知世人,他們很快就將永遠的消失。

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營地邊緣,李良停下了腳步,站在一顆被秋風掃去了大半葉子的樹下,仰頭凝望。

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等待死亡的降臨了,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滿懷不甘,背負眾多未完成心願的苦嘆,雖然前幾次莫名奇妙的重生,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但這一次還會如此嗎?

如果答案是會,當然是可喜可賀,加倍珍惜,可如果不會,那又當如何?進入輪回,成為一個新生命,一切從新開始嗎?還是永遠消失,成為這大地的小小一團?或許兩者都不是,而是一個想都想不到的結局也說不定。

輕輕地苦笑了兩聲,李良慢慢伏身折下了一根枯萎的野草,捻在手中,仔細打量著。

常言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做了什麼,不管做成了什麼,庸碌、繁忙、平淡、激昂,都只有一世之期,或許有百年春華,也可能有萬載時光,但終歸是要跟這草木yiy ng,枯萎死去。

細數人生成敗,有幾人能說自己一定是成功的,亦或者是失敗的?就算成功了能怎樣,失敗了又能怎樣?輝煌耀世,平淡浮生,走到人生的終點,回頭再看去,留在心里的已無仇恨糾葛,只有對這世間的留戀和對錯失情愛的追悔。

「恨無法再去愛,恨失去愛的時間,憎恨的背面不過是愛的太深,呵呵,恨借用了愛的力量,原來竟是這個意思。」良久過後,李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輕柔地說道,語氣中盡是復雜的感傷與無奈的釋懷。

突然,他腦中一道靈光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浮現而出。「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告訴我‘恨,不過是借用了愛的力量’?為什麼他會說那番話?他到底是誰?真的是我的某一次輪回嗎?」

「不對,絕不會這麼簡單,這里面大有文章!不單單是他說的那番話,還有以前的種種經歷,發生在身邊的事,出現在身邊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普通的機緣,而是連貫的布局,一環扣一環,一步跟一步。」

「就像落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一般,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瀾,逐漸向外散開,使整個湖面都牽連進來,失去了原有的平靜。而自己,就是那顆擾亂秩序的石子。雖然個頭小了點,質地次了點,但卻起到了改變的作用。」

「可這一切又是為什麼呢?布置這一切的人到底想要讓自己明白什麼?」

出神凝思了好一會,李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不禁有些煩躁地左右掃了一眼。忽然發現在不遠處的矮樹叢中,有幾個身影正在忙碌著什麼,便慢慢地靠了上去。

「老,老七。別,別光吃肉,這。這野菊花你也吃點兒!」走出十多步的距離,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傳出。李良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他就是剛才替鮑全跑腿兒辦事的梁五。

李良好奇地向那里望去,只見不遠處的矮樹叢中,三個半大娃子,穿著很不合體的兵服,圍著篝火上的一口黑鍋,又是盛湯,又是撈菜撈肉,忙活個不停。

吳**隊的糧食發放是采用配給制,也就是每月月初一次性發放全月口糧,再就不管了。兵丁們什麼時候吃,怎麼吃,能不能弄熟,一概不負責,只有職位達到一定級別的人,才能享受伙食營開爐烹飪的美食,所以,低級兵丁會在訓練的閑暇時間支起小鍋,生火煮飯。

與其他精銳鐵軍相比,「鐵熊軍」是沒有訓練的,當然這麼弱的軍隊,糧食的配給也不會管夠,頂天了發三成,一般情況就是兩成左右下發,另外的七八成則被兵部大員們留作回扣了。

所以,「鐵熊軍」軍營里的兵丁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山上挖野菜、抓野雞、打野兔、逮野豬,再或者是跟著大大小小的將領頭頭兒們「征兵」、「征糧」、「打探情報」,偶有閑暇,便三三兩兩的堆擠在平坦之處曬太陽,如果不開戰的話,倒是挺自在的。

「呵呵,想不到剛得了根肥雞腿,就與小伙伴們分食,人品倒是不錯。」看清三人的舉動,李良輕笑了一下,小聲地嘀咕道。

「五哥,這花兒有點苦,沒有肉好吃啊!」一個有些哀怨的女敕聲,弱弱地說道。李良也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他是經常跟吳三、梁五混在一起的趙七。

半年前,「鐵熊軍」轉戰離此地三百余里的「嵩源鎮」,同樣的抓指標,同樣的誰都要,鮑全在一個破舊道觀中,一口氣「征招」了七個孩子。顛沛流離,南征北戰,時至今日,七已去四,僅剩下三五七。

提起這位趙七,就得說一說他的老爹,吳國上將軍,百戰侯趙盛。從軍十余載,作戰數千回,一桿鐵槍無敵手,一身豪氣蓋九洲!而且,他還是位模樣超級俊美的大帥哥,不敢說超凡月兌俗,也絕對是世間難找,天下難尋。

但可惜的是,老天爺在創造他時在最關鍵的地方偷工減料了,男人所獨有的器官發育不良,硬起來才兩寸,軟的時候那就更甭說了。所以他變得很孤獨,很冷漠,不願與人ji chu,特別是女人,更是畏之如虎,恨不得這世間沒有女人才好呢。

正因如此,趙盛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武藝的練習上,以至達到了一個幾近于神的高度,行軍打仗無往不勝,縱橫殺場十余載,能與他對敵十回合的猛將,不超過五指之數,敵**將聞之膽顫,談之色變。而由他所帶領的「鐵狼軍」,橫掃吳國北疆,打得北方眾國不敢匹敵,只能一退再退。

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不過外人可就不知道嘍!武世超群,功勛卓著,模樣俊美,沉穩寡言,少女心目中的英雄亦不過如此。當趙盛打出名堂之後,最頭疼的事情就是拒婚,上到皇家子弟。下到富商大賢,各種各樣的媒妁求親,沒完沒了的賜婚議嫁,只能讓他躲在兵營里苦練武藝。

躲進王八殼子里卻是一個回避問題的好辦法,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何況還是混跡在官場上。駁了人家面子,怎麼可能輕易就放過他?于是,在趙盛封侯一年後,吳國政壇的大小勢力們便聯名推舉他為三軍統帥,轉戰西南平定敵襲。

當然,這背後的花花故事就不用細說了,無外乎出賣情報、克扣軍餉、通敵陷害、見死不救等等,反正趙盛出兵僅半年,三十萬大軍就打剩下了他一個。只能學習西楚霸王,站在小河溝子邊上苦嘆「哥兒真不會游泳呀!」,隨後抹脖子自刎,以示少學一門技能的悲哀。

趙七的出生是一次意外。某位當朝大員指使死士到趙盛的軍營中打探情報,其中竟然安排了一名女刺客。天意也好。姻緣也罷,從小就躲在陰暗的密室中苦練刺殺技能的女刺客,也不知道為啥就踏入趙盛的孤寂心中,成為不可磨滅的永恆。並甘願將委屈和缺陷與她「分享」。

當然,這種「分享」必須動真格的才行,光用嘴說。別人肯定不會信。堂堂威武大將軍,百戰侯,無敵的存在,實際上是因為鳥兒太小,根本拿不出手,只能亦如太監一般躲在暗處苦練陰柔內功,只用說的誰會信?

于是,在某個伸手依稀可見五指的夜晚,孤獨的大將軍和冷漠的女刺客,借著酒精的催化作用,在面積不大的營帳內神奇般地完成了「造人」工作,一舉抹去趙盛不是男人的心理陰影,也揭破了他武藝超群的驚天秘密。

後面的故事就簡單了,女刺客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選擇背棄愛情,悄悄潛回國都,將一切告知那位高官。隨後,關于越盛的各種傳言風起,使他的名譽掃地威嚴不在,再加上各國高層間的陰謀算計,巧妙地布施陷阱,最終讓這位威武大將軍飲恨而亡。

女刺客雖然因為高官一時高興,讓家人多活了幾天,但等到高興勁過去,爛後賬就又找上門來,不僅搭上了辛苦得來的賞賜,還把自己的小命也給送了。而他跟趙盛的孩子,也就是趙七,則被當作笑柄留存于世。

「不,不好吃,也,也得吃!李,李軍司說過了,野菊花可,可以解毒,對,對你有好處的!」听聞趙七的怨言,梁五有些惱怒地訓斥道。

「哦……」趙七似乎很具怕梁五,見他發怒便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然後「吧唧,吧唧」的咀嚼起來。

「三,三子,適,適當的,喝,喝點湯!」梁五見他乖巧地听話了,轉過臉去,對另一個瘦弱的娃子說道。

「五哥,我能不喝嗎?我怕再拉稀呀,這腿軟的都快站不起來了!」瘦弱的娃子端著一個黑漆漆的木碗,躊躇地咽了咽口水,然後說道。

「不,不行!少,少喝點,慢,慢慢來,過,過些天就好了。」梁五又盛出一勺湯,分別給二人倒了少許,其余大半則倒給自己,口中結結巴巴地說道。

听到他的話,李良心中猛然一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滋生而起。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三個問題少年都是他們長輩失敗人生的產物,不僅身心受損嚴重,小小年紀還要受世人的冷嘲熱諷,感悟生存的苦楚與艱辛。活著對于他們那可是比死還要費勁百倍千倍,但他們卻不放棄、不拋棄,頑強的活著。

報仇復國、成就偉業這些遠大的理想,對于他們已經成為美夢中的幻像,此生此世絕難實現,除非有莫大機緣加身,或許可以咸魚翻身,如若不然只能混吃等死。可就是這樣,他們依然堅持,這其中的原由何在?他們真的是在等待那虛無飄渺的天賜機緣嗎?如果不是,那又是為什麼?

看著三個孩子你謙我讓的喝著「雞腿野菜湯」,回想著自己所經歷的種種,李良在隱隱間似捕捉到了什麼,雖然僅是冰山一角,但卻讓他有了一絲明悟。

又看了一會,李良轉過身形,快步向伙食營駐地走去,途中遇到了外出給眾將領送餐的許山和楚天行,便囑咐了幾句,讓他們恪盡職守,干好做飯的差事,然後回到自己的營帳內,盤膝而坐,閉目凝思起來。

兩日兩夜後,李良緩緩睜開了雙眼,其神色平靜淡然,雙眸深邃清澈,壓抑在心中的愁怨亦如雨散天晴,消失不見,僅留下朗朗蔚藍,耀人心魂。

在李良睜開雙眼的一剎那,仙界曦霞山的某處山洞中,那個扛著鋤頭,長相普通的青年男子石像寸寸龜裂並崩散而開,顯露出一個與李良一模yiy ng的活人來。

他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左右掃視兩眼陰暗的洞府,隨後輕嘆一聲,淡淡地說道︰「終于走到這一步了,真不容易呀!就是不知道他能走多遠,希望別太短暫。好了,仙界機緣已盡,我也該上路了,讓那些家伙等久了可是很麻煩的喲,呵呵……」

同一時間,仙界的白家祠中,兩道白光從洞頂射下,與李良一模yiy ng的「鬼帝」,以及白雅靜一模yiy ng的那個女人,再次化形而出。

「主人,您提前出關莫不是又有人走到那一步了?」女人偷偷地瞄了「鬼帝」幾眼,發現他的臉色深沉凝重,雙眸閃爍不定,貝齒輕咬櫻唇,眨著美目沉吟了一下問道。

「嗯,而且還是本體。」「鬼帝」輕點了下頭,冷冷地說道。

「什麼!本體?主人您沒弄錯吧?」女人嚇了一跳,很是驚慌地又問道。

「不會錯的,只有他才能散發出如此強大的威能,也只有他才可以引動共鳴。」「鬼帝」慢慢仰首看向洞頂,冷聲說道。

「共鳴?那,那十八王尊豈不是也都知道了?」女人的臉色變得慘白,說起話來也變得結結巴巴。

「我們本是yiti,主體悟道分身豈能不知?好了,我也該上路了。」「鬼帝」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不舍此緣,但緣起萬般終歸有散,強求無益的。」

「那,你,你會記得我嗎?」听聞此言,女人眼中涌出淚水,甜美清脆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我曾有此緣,亦如湖中波瀾,激蕩起伏,炫美浮華,卻歸終要回復平靜。」「鬼帝」注視了女人一會,輕聲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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