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羊曦的日記,對簡易驗血型和鵝毛管輸血的介紹,前面的細節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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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4340年8月3日。
忙了整整三天,很累。但還是決定把這幾天的事都記錄下來,這都是很有用的東西,將來可能能挽回無數人的性命。
生命是如此脆弱,無法阻擋疾病和傷痛。隔壁的房間中仍有傷員痛苦的申吟聲,我已經盡力了。
昨天回到鎮子後,有一個人已經不行了,很年輕的小伙子,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只有微弱的脈搏還證明他還在同死亡做著掙扎。
軍營中很亂,我訓斥了那幾個大夫,他們不同意輸血,因為科學院禁止這麼做,有幾個人甚至嘲笑我是一個女人,我不得不折斷一根柳條狠狠地抽了那個家伙一頓,肖衍也幫著我壓下了他們的反對,收拾出一間屋子。
從鎮子里買來了大量的烈酒,我按他說的那樣將整間屋子都撒上了一些,整間屋子都有一股醉人的味道,我不得不用毛巾捂在嘴上。
從藥店弄回來一些麻沸散,給那些傷員服下,然後我找來幾個玻璃杯子,用烈酒擦干淨後接了一些傷員的血,斜放七十度,靜止在那里,等待他說的血漿?好像是血清?也不什麼的沉積出來。
在等待的時候,肖衍找來幾個女人在外面支起大鍋,找了一些沒有染色的白色棉布煮沸晾干。
晚上的時候,那些杯子中的血果然澄出了一些透明的液體,這應該就是他說的血清。小心翼翼地倒出來,然後找了一塊玻璃,滴了幾滴放在上面,叫來那些沒有受傷的人,刺破他們的手指,滴在上面。
當時我記得自己很緊張,雖然我很信任他,甚至他的每一句話我都不去想就會相信,但這是關系到幾個人的生命,我不得不小心。他知道後也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嫌我不信任他?應該不會吧……
然而結果是讓我很滿足,果然有的人血滴上去後很快凝聚成紫黑色,而有的人血滴上去則還是粉紅色。
看來他說的沒錯,人與人的血果然是不一樣的,難道真的像他說的有四種?可是有幾個人的血清,無論哪個人的血滴上去都是鮮紅的,都不會凝聚……這種人真是幸運,什麼樣的血都可以接受。
既然現實和他說的一樣,我不得不打破趙慢熊院長的禁令,我想就算院長在這里也會同意的吧,他不是那種頑固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的胡子是不是一直沒剪?
既然確認了可以輸血,那麼也就不能耽擱了,大量流血導致他們體溫很低,很虛弱,大概虛弱的人更容易發炎吧?
我叫肖衍去找一些鵝毛,鎮子里的白鵝們可是倒霉了,他在鎮子里抓了三十多只鵝,哪里用的了這麼多。
按他說的,找了幾根細長的鵝毛,里面果然是空心的。用了這麼多年鵝毛筆,都沒有注意到鵝毛是空心的……
在用烈酒浸泡之後,我摘去上面的細毛,洗的很干淨,兩頭都被削的很尖銳。找來那幾個血相符合的人,刺破了他的靜脈,等到里面被血充滿沒有一絲空氣的時候,再將另一端插進傷者的靜脈中。
他告訴我一定要保證里面沒有空氣,哪怕只是一點氣泡都可能導致心髒跳不起來,我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麼,但這種危險還是不要去嘗試。
看著鮮紅的血順著鵝毛管流進了傷者的身體,我的心也在狂跳著,生怕他們會因此而死掉。
肖衍告訴我說讓我盡力,因為就算不輸血他們也只能等死。他告訴我不要緊張,但怎麼能不緊張呢?
夜深了,很多人勸我去睡一會,哪里睡得著啊,我必須一直等下去,親眼看到沒有問題才安心。
這是十幾條鮮活的生命啊。
好在昨天早晨開始,那些人都慢慢蘇醒過來,而且看得出他們比之前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好了許多。看來他的方法是沒錯的!
如果這一切都如他所說,那麼今後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活下來?帝國科學院一定會因此招收他的,恐怕燕京科學院無法留住他,趙慢熊院長的話就算是王室也要給幾分臉面的。
每個人獻出的血都不多,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肖衍也想給他的士兵輸血,可是我卻發現了一個問題,他說的四種血我基本已經找到了,但肖衍的血卻和別人都不一樣,滴到每一種血清中都會凝結。
「看來我是天煞孤星。」
他開著玩笑,我卻覺得這個笑話中有太多的無奈。我不喜歡這種笑話,因為這意味著他如果受了重傷只有一死。
4340年8月8日,晴。
今天是農歷的六月廿四,立秋。
已經能感覺到秋天到來了,屋檐下的燕子也整天聚集在一起,房頂上常常站著一排,唧唧喳喳的。
有個小伙子嫌這些小家伙煩人,想把它們的窩捅破,被我罵了一頓,幾個傷兵托著受傷的腿想去揍他,因為那些小燕子能讓他們感覺到生機,感覺到生命就在他的周圍。
清晨已經給一個輕傷的小伙子把傷口上縫合的棉線拆掉了,他說很癢,而且傷口已經基本愈合,我就听了他的意見,將線拆了下來。
之前從沒有想過可以用棉線來縫合傷口,但的確很有效,很多細長的傷口經過縫合之後結痂的速度比原來更快。
他說那些很深的傷口一定要細細洗過之後才能縫合,哪怕傷者忍受不了那種強烈的痛也不能停下來。
他管那種傷口可能得的病叫破傷風,據說死前渾身抽成一團,抖個不停。我詢問了幾個老兵,他們很多人都知道這種癥狀,從前的戰斗中也有很多人死于這種病。
在老兵們的教訓中,那些傷員不得不接受我用烈酒擦拭他們的傷口,那種感覺應該很痛,我親眼看到一個小伙子疼得暈了過去。
就寫到這吧,隔壁又有人再叫我了,看來又出來什麼問題。
4340年8月11日,雨。
煩人的雨,下個不停。陰霾的天氣容易讓這些傷員煩躁不安,可我沒有辦法,只能給他們唱一些在齊國時學的歌。
幾個原本肯定會死的傷員已經活了過來,我的心也總算放下了。幾個人傷口輕微的發炎,這沒有辦法,只能盡量用烈酒擦拭。
中午吃的玉米棒,我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幾個小伙子冒著雨就去地里折了十幾根玉米棒回來。
我知道他們是因為我對那些傷員的照顧,讓他們朝夕相伴的好友免于死亡和折磨。
不知道他現在在干什麼呢?這里下雨,村子應該也會下雨吧?肯定不能出去干活,應該是貓在家里,大概在和趙玉林幾個人喝酒吧?
還有十幾天就可以回去了,他們應該都會好的吧,到時候和他一起去燕京吧,那些人會喜歡他的。
屋外的雨很大,那些小燕子們就在籬笆上站著,不時梳理下羽毛,這些可愛的小家伙,大概會在燕京見到它們吧?和他一起去燕京的時候,這些小家伙們也該遷徙了。
8月14日,終于晴啦
趁著太陽出來,急忙把這幾天積攢下的綁帶洗過後再太陽下曝曬著,他說這樣能防止感染。感染到底是因為什麼呢?難道在我們肉眼看不到的細微處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那些東西一定是活的,用酒或是陽光還有沸水能殺死它們……可惡的東西,就是這些東西導致很多人病死吧,可是它們到底是什麼樣子呢?它們是不是也有眼楮鼻子嘴巴?它們是在吃我們的肉才會導致發炎潰爛嘛?
哎,想不明白,大概他會告訴我吧。現在變得好懶,有什麼想不通的問題總是期待他給我答案,這可不行……
對了,如果有村子里的人過來,最好讓他們幫我把我的東西捎過來,無聊的時候可以繼續翻譯《堂吉訶德》,很快就要翻譯完了,
8月15日晴
天氣是晴的,心情也是晴的。
一個原本以為肯定會死的傷員活了過來,看著他從死亡的邊緣掙扎回來,那種感覺真的太好了!
雖然還不能動,但是他已經開始說話了,看來死不了了!
晚上特別的高興,破例喝了一杯酒。許多人見了我會不自覺地給我讓路,營中的每個人都很尊敬我,幾個小伙子采了一大束花送給我,我沒有拒絕,不忍心看到他們失落的樣子。
從未感覺到這種感覺,看著一個垂危的生命經過雙手的救治而重新煥發光輝。
傍晚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整個華夏都學會了這種治療傷員照顧傷員的方法,是不是很少死很多人呢?
戰爭是不可避免的,能避免的只有這些傷員的死。
嗯,去燕京之後一定要做這件事。
喝了酒有些困倦,不寫了。還有十天就能見到他了,嗯,也許只要七八天,等那些人的傷基本沒問題了,立刻就走。早晨乘木筏,大概傍晚就會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