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這個最大原因,使族人都不敢得罪段石心,唯他馬首是瞻。現在段石心將此事挑明,算是徹底斷了三人想要奪權的念頭。
是啊,就算他們合力強行用武力逼得段石心下台,跟龍家的生意必將中斷,到時候,別說他段石心要報復,就是沒了生路的族人,恐怕也會鬧翻天的。
原本站著的三人,此刻面面相覷,段逸長嘆口氣,首先坐了下來,段蒙嚴也一言不發跟著坐下,段志華望了望他們,又望了望面色鐵青,如同火藥桶般隨時可能爆炸的段石心一眼,只得失望透頂地坐回椅子上去。
段石心見狀,知道他們三人已經打消了原來的危險念頭,這才稍稍安心。
他心機深沉,雖然愛孫身受重傷,讓他花了幾乎全部精力,但也還是留了一個心眼,暗暗提防這三人。
當一听手下來報,說三人在自己帶著段寧回來後,便不曾露面,頓時感到事情不妙,如不及早處置,恐生大變,在段寧傷情稍微穩定後,便急急忙忙地趕到議事廳,剛好便撞上三人的密謀。
段石心知道此乃非常時期,自己今日肯定要以孫兒為主,不可能有多少時間跟他們耗,于是退了一步,狠狠心說道︰「不過,老夫年事已高,許多族務料理起來頗感心力不濟,這樣吧,族里的衛隊以及魂晶買賣便交由族長分配管理吧!」
段逸本來愁容滿面,一听此言,不由一愣,隨即露出一絲驚喜之色。
段石心如此做法,算得上高明,也是非常時期的不得已之舉。
但他知道,自己手下眾多,失去衛隊的統轄權跟魂晶買賣權對他的勢力並沒有多大損害,只要他牢牢地掌控著族人的經濟來源跟財政大權,那他的地位就如同鐵打,牢不可破。
見段逸這優中帶喜的表情,段石心知道目的達成,一抱拳道︰「既然族長跟兩位長老還有要事相商,老夫就先告辭了!」說罷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段逸的表情立即變得充滿憤怒,一掌打在厚厚的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怒道︰「這老匹夫,居然想用這招來敷衍我們!?」
門口的兩名守衛親信垂著頭走上前來,不敢言語。段逸望了他們一眼,見兩人形容萎頓,精神不振,知道段石心一來便用眼神殺氣震住他們,雖然這兩人都是怒宗,段石心無法完全讓他們動彈不得,但還是能令他們感到巨大的壓迫而無法及時出言警示,也怨不得他們不提醒自己,不禁苦笑一聲,揮手令他們下去休息。
現在的情況下,也沒有什麼密謀之說了。三人便這樣坐著干瞪眼,誰都沒有話說。
過了不久,忽然門外有人報信︰「族長,兩位長老,大事不好了!」
「出什麼事了?」
「大長老帶著一大幫人到雷鴻家去了,看樣子恐怕要出人命!他還將所有看熱鬧的人都監視起來,不許他們前來報信,幸虧我見勢不妙,偷偷先走了一步。」
三人聞言吃了一驚,他們雖然從周圍人口中知道了換盾之事,但也不是十分了解其中的緣由,更因為想先處理段石心的事,所以沒有功夫深究這面魂晶盾的由來,此時听到這個消息,知道如果不出面阻止,真的要出人命,到時候恐怕難以收拾。
三人急忙起身,飛一般地趕往陋屋。
此刻已至黃昏,族里雖然鬧騰得不可開交,可陋屋這里還是冷冷清清。
雷鴻的鐵鋪被段寧的跟班打砸一氣,遍地狼藉,鐵錘鐵鉗各種器具要麼被折斷,要麼被搶走,連爐子都被砸垮了一半。
他索性也不裝模作樣地打鐵了,干脆呆在屋里,修煉一番,然後把煉化的那些魂晶石又拿出來,開始盤算價格,備出下次去易市販賣的份額來,至于龍嘯秦贈他的那枚完美宗師級魂晶石,則是一直放在身上。
他在屋里呆了大半天,對狩獵祭上發生的一切是一概不知。
望著這堆魂晶石,想道︰我曾經答應給安谷蘭打造一把魂晶刀,可是這兩天忙著給段寧那混球打造魂晶盾,這事就擱了下來,嗯,不如打造好後,再去易市……
就在這時,忽然听到「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了房門上。
雷鴻急忙將魂晶石包起,隨手塞到床下,叫道︰「誰?」同時暗暗運起魂力,嚴加防備。
可門外卻沒有聲音傳來。片刻之後,又是「啪」的一聲,似乎是石子兒砸在了門上。
雷鴻心道︰多半又是段寧的跟班來搗亂,看來我如果不來點硬的,他們是不會罷休的!雖然我現在還不想太早暴露實力,但他們實在欺人太甚的話,我也顧不得了!
主意打定,大步來到門口,猛地推開房門,走了出來,屋外卻空無一人。正覺得奇怪,忽然低頭一看,地上有一個小紙團,撿了起來,打開來看,里面包著一顆小石子兒。
那紙很小,上面僅僅寫著兩個黑字︰「快逃!」
雷鴻將紙條翻來翻去看了兩遍,只有這兩個字。而且這兩個字寫得極為潦草,顯然是倉促之間匆忙寫成的,看不出筆跡。
不禁微微皺眉,尋思起來︰「是誰寫的紙條?難道是段浪?嗯,有可能是他,可他為什麼提醒我逃走?咦,難道說……狩獵祭上出了什麼意外?」
正想著,忽然听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似有很多人朝陋屋而來,便把紙條撕碎,扔進嘴里。
剛咽下去,就看見數十人朝自己快步而來,為首的,正是大長老段石心。
只見他雙目通紅,仇恨憤怒的目光背後,難以掩飾的是無限悲痛。雷鴻不禁微微詫異︰這老兒平時是雷打不動的性情,處事老辣沉穩,怎麼今天顯得如此激動?
眾人圍了上來,組成厚厚的人牆,將他堵在陋屋外。
「喲,怎麼今天大家心情這麼好,都來我這里做客嗎?哈,我可沒這麼多茶水招待你們!」他一邊打著哈哈,一邊用目光快速掃過眾人,見里面大部分都是普通族人,成年人,少年都有,另有部分是段石心的手下,混雜其中。
心里不禁納悶︰段石心這老混蛋又想耍什麼花招?
只見段石心走到場地中間,面向眾人,指著雷鴻高聲說道︰「諸位族人,我段石心向來以仁義為本,念其年幼,父母雙亡,對此子是寬懷有加,可誰知道,他居然會做出如此令人不齒之事!」
雷鴻冷笑道︰「大長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是為了那面破盾之事麼?不知道我跟段寧的事,您老人家來攙和什麼?」
段石心轉過頭來,怒目而視,說道︰「你還有臉提到那面盾?如果不是為了那盾,寧兒會身受重傷嗎?我問你,那面盾牌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雷鴻一听,原來是段寧不知什麼緣故受了重傷,而且還是因為自己那面盾牌的緣故,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一听段寧自食其果,不禁笑道︰「你不是足智多謀嗎?那你猜呀!」
眾人見他此時此刻居然還能發自內心般地笑出來,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勇氣跟鎮定,卻也有人覺得他張狂不羈,更是心生厭惡,巴不得大長老狠狠教訓他一番,教他知道知道厲害。
段石心見他從冷笑變為開懷之笑,似在幸災樂禍一般,心中怒不可遏,似乎要把牙齒都給咬碎,吼道︰「不用猜都知道,這是你買來的!」跟著轉身,對眾人道︰「可他是怎麼買來的呢?大家誰能說出這其中的緣由來?」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段石心是存心來找茬的。
是的,因為一面破爛的魂晶盾牌,段寧已經落得個毀容、失去修為、半身不遂的淒慘下場,段石心是鐵了心腸,要來為難雷鴻,為自己的孫兒出一口惡氣。
「當初,雷正一死後,我們都以為那些魂晶在爆炸中被毀掉了,可是,我們都錯了,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些魂晶並沒有被毀掉!」段石心大聲說道,雷鴻毫無懼色,鎮定地望著他,听他如何講下去。
「大長老,您說那些魂晶沒有在爆炸中毀掉?」有人問。
「不錯!」
「可當初就是您說那些魂晶在爆炸中毀掉的啊……」
段石心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惱他多嘴。那人自知言語有失,急忙縮回頭去。
段石心哼了一聲,轉身指著雷鴻,怒道︰「那是因為我受了他的蒙蔽!那些魂晶其實是被他給藏起來了!」
「哼!」听了這話,雷鴻只是冷笑著搖搖頭。看起來,這個可悲的老頭為了替孫子出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歪門邪道的理由都他媽能想得出來。
段石心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發狠︰你笑?一會兒就讓你笑不出來,寧兒受傷致殘,你下半輩子也別想好過他去!今天咱們就新帳舊帳一起算!
其實,所有一切,歸根到底,都是他段石心的過錯,如果不是他慫恿段寧用心機去羞辱雷鴻,也不至于遭至此禍。
可段石心一向孤傲、善妒,孫子的受傷讓他幾乎想也不想就把罪過統統歸結到雷鴻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