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瑕,你怎麼哭了?我那條短信,是不是真的給你帶來麻煩了?是金竹疏打你了?還是你婆婆罵你了?」
「方寒,你別亂猜。我根本就沒哭,只是感冒了而已。昨天夜里著了涼,今天一天鼻子都不透氣。在床上躺了一天,所以沒看到你的短信。晚上睡不著,拿出手機看電子書,才發現了你發的信息……」悌
「原來是這樣——」
她的解釋,讓對方舒了一口氣。悌
那長長的舒氣聲,她听得清清楚楚。
「其實,我想見你一面,也沒什麼事兒。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想知道他有沒有再欺負你而已。因為不敢打電話給你,所以只能給你發個信息問一問……」
「方寒,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也要告訴你一個事實,我現在是有夫之婦,是其他人的妻子。大家保持一點距離,對你對我都會好很多……」
她的話語,讓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下來。諛
好半天,那傷感的聲音再次傳來。
「瑕瑕,我都明白——」嘆息一聲,「只要他對你好,我願意默默地走開,遠遠地祝福你們。可他對你的態度,我實在不放心……」
「其實,你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兒天,他對我很好,我們倆相處得很融洽很愉快。如果不出我的預料,我們倆會這麼一直這麼幸福下去,一直到……」諛
或許,是她的描述讓方寒傷心了。
或許,是他沒有勇氣分享她的幸福。
她話語還沒說完,他就打斷了她,「瑕瑕,只要你幸福,我方寒就心滿意足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也不會再給你發信息,我會遠離你們的生活,遠遠地離開——」
「方寒,謝謝你。」強忍著心里的酸澀,告別這段無法夢想成真的愛戀,「夜深了,我有點兒犯困。你明天還上班,早點回家吧——」
「好,再見——」
「再見——」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因為這兩個字,不是尋常的道別,而是割舍掉一份感情。盡管這割舍有點疼痛有點殘忍,她白無瑕卻不得不這樣做。
不管離婚不離婚,她白無瑕都沒有資格再貪戀這個男人。
不管她多想跟這個男人白頭偕老牽手一生,卻也只能狠著心忍著痛放手。
掛掉電話時,她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詞︰有一種愛,叫放手。
手里拿著那粉紫色的手機,眼楮卻朦朧了起來。
隨手翻到電子書的頁碼,卻什麼都看不清楚。即便是這樣,她依舊茫然地盯著那手機屏幕。表面上,一副專注看書的模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翻過的頁碼,一個字都沒有看在眼里記在腦海里。
眼楮里的霧氣,越來越濃重。
即便她不想讓它液化成水,它依然任性地變成溫熱的液體,順著眼睫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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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通電話,有沒有徹底消除金竹疏的疑心,白無瑕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這家伙再也沒有刻意找她的麻煩。他們兩個依舊居住在一個屋檐下,卻淡漠客氣得如同路人。
這種讓人窒息的日子,白無瑕實在無法承受下去。
她思索了幾天,終于下了一個決定,出去應聘找工作。
適逢實驗中學幾個女老師請產假,師資力量嚴重不足。白無瑕看見電視上的招聘公告,就直奔實驗中學報了名。按學校的規定試講了一節語文課,頗受同行們的認可。人事關系進實驗中學,校長當時就拍了板。
審核教師資格證和檔案時,校長沈明輝才發現了她刻意隱藏的秘密。
他瞅了瞅眼前這個淡定從容的女孩子,詫異的詢問。
「小白,你是白秘書的女兒?是金市長的兒媳婦?」
「校長,這個不重要吧?」
她白無瑕出來應聘,靠的是自己的實力。
如果要搞裙帶關系的話,她就沒必要來試講了。不要說金盛蘭出面,即便她媽媽白如冰打個招呼,她進教育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正因為不想如此,她才不知會任何人自己出來找工作。
「其實,也不是很重要。」苦笑一下,解釋,「咱們這兒,學生多教室少。每個班級里,基本上都是百十人。這樣的條件,跟上級提倡的小班教育相差很遠。學校想再建一棟教學樓,卻沒有資金。如果可能的話,希望你跟金市長反映一下。能解決最好,不能解決,也不礙事兒……」
「校長,我可以幫你反映一下。至于成不成,那就不是我能力範圍里的事兒了。成了,您也別高興。不成,也別埋怨我……」
「這個自然——」驀地想起什麼,笑著開口,「白老師,你初來乍到,很多地方都可能不適應。如果需要什麼缺什麼,就直接跟我說。能辦的,我一定盡力給你解決……」
校長只是一句客套話,白無瑕卻認真了。
她思索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開口。
「沈校長,您能不能給我一間辦公室?」
「咱們學校的辦公室,都是共用的。一人一間辦公室,目前恐怕還沒辦法達到這個標準。如果你真想
要個單間臨時休息休息,那我只能在老師的公寓樓里給你找一套小一點兒單元房。你看,我這樣安排行嗎?」
「謝謝,謝謝沈校長。我們家離學校遠,平時倒還好說,萬一有個刮風下雨的天,來回也不方便。在學校有個小窩,方便一些……」
「說得也是——」
校長的允諾,讓白無瑕露出了笑容。
她出來找工作,無非就是想離金竹疏遠一點兒。如果能在學校給自己找個安身之所,找個屬于自己的避風港,那實在是再好不過。
夕陽西沉,晚霞映紅了天空。
菊花迎風招展,無言里點綴著這金色的深秋。
金家的所有成員,今天都聚在了餐桌旁。自從金竹疏腿骨折以後,金家的餐桌上很少出現團圓的局面。不是金竹疏在樓上吃,就是金盛蘭不在家。今天好不容易都湊齊了,金盛蘭顯得特別高興。
「阿竹,你腿傷沒痊愈,多喝點骨頭湯補補鈣——」
「嗯——」
「瑕瑕,你是孕婦,也喝一碗——」
「謝謝爸——」白無瑕端起湯碗抿了一口,再次放下,「爸,媽,我有件事兒想告訴你們一聲兒。明天,我要上班了……」
她爆出的話題,讓眾人一時之間難以置信。
尤其是金盛蘭,更是睜大了眼楮。
「上班?你媽幫你找的工作?」
「不是!實驗中學最近招聘老師,我就報了名。試講了一堂課,效果還不錯。學校通知我明天正式上班,還給我分配了一套四十平米的公寓。平時,我打算住在學校里。節假日,再回來……」
這執教的事兒,林美蘭有些不贊同。
她擺出了一個又一個理由,婉拒白無瑕的提議。
「瑕瑕,中學教師很辛苦。一天的工作時間,最少在十四五個小時。你又是孕婦,本來就應該多休息休息。如此繁重的工作,你肯定吃不消。我看,這件事兒還是算了。如果你真要工作,讓你爸爸給你安排一個輕松點的……」
「媽,我覺得當老師挺好,暑假寒假禮拜天節假日,一年能放半年的假。其他公務員,哪有這種待遇。再說,我本來讀的就是師範大學,當老師也算是學以致用……」
「如果你想干教育這一行,那就讓你爸爸給教育局打個招呼,去教育局算了。工作清閑一點兒,想休息也好請假。省得你當教師到時候生孩子請產假,耽誤學生們的課程……」
「媽,我不喜歡走後門。這事兒我已經決定了,先這樣吧——」
林美蘭還想再說什麼,金盛蘭卻開了口。
目光掃過白無瑕,里面全是贊賞的光芒。
「我贊成瑕瑕的想法,也支持她的做法。人就應該有骨氣,不走旁門左道。人就應該干自己喜歡干的事兒,不要碌碌無為浪費自己的大好青春……」
「謝謝爸,謝謝您的理解——」
林美蘭一見這情形,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兒子,希望他能幫自己說句話。可那小子好像沒看見她的暗示一樣,自顧自的低頭吃飯,根本不參與這一項討論。好像,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