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邪少︰老婆,你是我的 機關算盡終是空

作者 ︰ 虹格格

急救室的門開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從里面走出來。

金盛蘭和白如冰走上前,詢問林美蘭的病情。那個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卻只能遠遠地听著醫生和家屬的對話,不敢上前貿然詢問。

「醫生,我夫人怎麼樣了?」

「急性心力衰竭,我們也無力回天。她現在還有一口氣,說要見白如冰女士一面!進去看看吧,看看她還有什麼未了的遺願……」

醫生說完,轉身離開惚。

白如冰和金盛蘭對望了一眼,一前一後走進了急救室。剩下的幾個醫護人員,也在他們進來之時,自顧自的離去。

「美蘭,你覺得怎麼樣?」

「盛蘭,我要、要走了,再也不、不會礙你的眼了——溫」

女人苦笑了一下,斷斷續續地訴說著自己的心里話。

那人之將死的淒涼景象,讓金盛蘭心驀地疼了一下。

「美蘭,別這麼說。我們之間雖然沒有愛情,但總有親情在。我跟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已經把你當做自己的親人了……」

「我做了你、你的妻子,卻得不、不到你的心。做不了你的愛、愛人,卻能成為你、你的親人。說起來,我林美蘭應、應該此生無憾了。可我、我心里,還是覺得堵、堵得慌……」

漂浮虛無的目光,從金盛蘭的身上轉移到白如冰的臉上。

她淒然地笑了笑,緩緩地講訴自己這二十多年的悲催人生。

「白如冰,你是、是不是覺得,我這個金夫人做、做得很風光?你是不是覺得,我、我比任何女人都榮耀尊、尊貴?可只有我自、自己知道,我生活在、在什麼樣的環境里,過著什麼樣的悲、悲慘日子!」頓了一下,接著敘述,「我每天所能、能做的事兒,就是拿、拿著飛鏢投擲。那投擲的目、目標靶心,就是你白如冰幻、幻化出來的。那靶心好、好像是你的嘴唇,又像、像是你的心髒。我每次投擲,都會、會百分之百的正中紅心。你知道這、這是什麼力量嗎?這是、是恨的力量!因為我、我恨你,所以我才、才能每發必中……」

咳嗽了一下,停了足足有兩分鐘。

那虛無縹緲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

「因為有你白、白如冰在,我林美蘭的人、人生就是一個悲劇。表面上,我是金市長的夫、夫人,是這個城市最、最尊貴的女人。實際上,我只、只是住在金家的一個不、不相干的女人。金盛蘭從、從來不會正眼看我,更不會像、像尋常的丈夫對妻子那、那樣親親熱熱的對待我。他所給、給我的,只有客、客氣和禮貌。他在我、我面前表現的,只有疏、疏離和淡漠。我們就像、像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兩、兩個陌路人,永遠井、井水不犯河水。他永遠都、都是那麼高高在上,讓我只、只能仰望和膜拜。他永遠都那、那麼紳士,讓我找、找不出一點點鬧別扭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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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蘭第一次敞開心扉談話,說的是卻滿腔的重重恨意。

那帶著濃濃怨恨的字眼,一個一個從她的雙唇里流淌出來。

這些帶著怨恨的話,讓白如冰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她的人生淒苦悲催,林美蘭的人生也不好過。擁有愛情的人,卻不能長相廝守,的確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哀。擁有婚姻和名分的人,卻得不到男人的心,何嘗不也是另一種悲哀?

「金夫人,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徹底過去吧!你林美蘭的日子不好過,我白如冰的境地更難看。你心情不好,卻還能去恨我白如冰這個壞女人。我被人剝奪了跟心上人相守一生的權利,竟然卻不知道該去恨誰……」

「你說得也、也對,我們的日子都、都不好過。我守著空空的名、名分,你守著空、空空的房子。我們都沉浸在自、自己的痛苦和憎恨里,被恨蒙蔽了眼、眼楮被怨蒙蔽了心、心智。因為恨、恨你,我當然不想、想讓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娶你的女兒。因為恨你白、白無瑕,我把所有的怨都發、發泄在了你的女兒身上。你讓我得、得不到丈夫的心,我也決不能讓、讓你女兒得到丈夫的心。為了給兩、兩個孩子制造障礙和矛盾,我讓人綁、綁架了你的女兒,把她送、送到我兒子的床上。阿竹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強*暴瑕瑕的男人就、就是他自己。他更不、不知道,瑕瑕肚子里的孩、孩子就是他的親骨肉。看著阿竹虐、虐待瑕瑕,我心里是、是五味陳雜。我的計謀成、成功了,可我卻高、高興不起來。因為我千算萬算,沒想到瑕瑕會、會懷上我的孫子……」

林美蘭臨終前的話語,讓金盛蘭和白如冰都睜大了眼楮。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那一場綁架強*暴事件竟然是林美蘭這女人的杰作。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林美蘭的話語自然沒有可懷疑的成分,自然她也沒必要給自己頭上胡亂栽贓罪名。

剛才的那一絲憐憫,隨著煙消雲散。

滿心的感慨,也隨之而來。

「林美蘭,你這樣做,不只是害了瑕瑕,也害了你的兒子。你讓他成了一個不仁不義的家伙,一個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肯承認的薄情郎……」

「這報復的陰謀,的確是、是一個雙刃劍。傷了你白無瑕的女、女兒,也害了我、我林美蘭的兒子。阿竹雖、雖然怨我陷他于不仁不義,卻不忍心揭穿我的陰、陰謀詭計。這孩子仁孝,為了幫母、母親掩飾罪惡,只能自己把、把一切承擔下來。即便是任你、你白如冰扇耳光,也不肯、肯供出我這個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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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蘭的氣息,越來越短促越來越微弱。金盛蘭不忍心她為了這些事情傷神,就一再阻止她說下去,「美蘭,不要說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等緩緩勁兒再說也不遲……」

「盛蘭,別阻止我。我听、听了你一輩子的話,做、做了一輩子的賢妻良母。這次,你讓我、我任性一、一回。我如果再、再不說,恐怕就、就沒有說的機會了……」停頓幾秒鐘,繼續說下去,「瑕瑕是不是你、你的女兒,我不、不知道。但我知道,阿竹不、不是你的孩子。新婚之夜的血、血跡,那是我咬破手指滴、滴上去的。我和你之、之間,這輩子都沒有做過真、真正的夫妻。阿竹雖然不是你的親、骨肉,這孩子卻、卻一直視你為驕傲,把你當、當成他自己的親生父親。他是個、個好孩子,我希望你不、不要把對我的怨恨遷怒到這孩子身上。即便我、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要善待他……」

「美蘭,你不要費力說這些了。你說的這些事兒,我一直都知道。即便我知道阿竹不是自己的親骨肉,我不是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骨肉對待嗎?正因為我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才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他啊……」

一向都冷靜沉著的金盛蘭,忽然想落淚了。

他眼圈紅紅的,似乎無法承受林美蘭即將要離開人世的這個事實。雖然他不愛這女人,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怎麼能說一點點感情都沒有。即便這女人做的事兒不能讓他苟同,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多多少少虧欠了她。

「盛蘭,如冰,我嫉妒了你、你們一輩子,現在我不、不想嫉妒了,也沒、沒力氣嫉妒了。我走、走了以後,你們兩個人就正、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吧。我自己痛苦了半、半輩子,臨了才明白一個道、道理。人生短暫,能快、快樂時就別自找悲傷,能幸福時就別、別自尋煩惱——」握住白如冰的手,放在金盛蘭的手上,「我妨礙了你、你們前半輩子,後半輩子不會再、再妨礙你們了。祝福你、你們,祝你們幸、幸福……」

一抹笑容,在那俏麗的臉上揚起。

那笑容了帶著一種解月兌,也帶著一種平靜,帶著一種對人生的感悟。當那笑容凝結的時刻,林美蘭那舉起的手也驀地垂了下來。

「美蘭,美蘭——」

金盛蘭那悲愴的叫聲,在急救室里響起來。

隱忍了許久的眼淚,在這一刻滾落下來。白如冰扶著滿心傷感的金盛蘭,感受著相同的悲傷,「盛蘭,你要節哀。我想如果美蘭在的話,她也不希望看到你傷心的……」

生前的怨恨,似乎隨著逝者的離開而消散。

彌留在心頭的,全都是無法揮去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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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市長,您兒子的血型很少見。我們醫院的血庫里根本就沒有儲備這種血型的血液,遺憾的是您的血型跟兒子也不符合,無法給他輸血換血。或許他母親可以幫到他,可惜她母親已經……」

小孫醫生拿著驗血結果,滿臉失望之色。

他真的替自己老師李主任捏了一把汗,為她想要保住這對夫妻的性命所做的感性錯誤決定。萬一找不到血源和蓖麻毒血清,那豈不是違反了她老師的本來意義。

「我兒子的血型,跟他媽一樣。可惜,他媽已經離開人世——」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金盛蘭也不想讓林美蘭背著一個惡名離開。

他順著醫生的話語說下去,並大聲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孫醫生,您可以在獻血室發募捐血液告示。只要有人和我兒子的血型相符合並願意捐獻血液時,我們可以給他一大筆錢。無論是為了個人利益,還是出于救命的善念,應該會有人願意驗血救人的……」

說這話時,還特意看了看一直躲在一邊的那個人。

那人自然不傻,當然明白金盛蘭說此話的意思。

只要不因為自己這個見不得光的父親累及金竹疏的名聲,又能拯救兒子的性命,他陳廣雄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至于金盛蘭所說的那一大筆錢,他陳廣雄自然是想都不會想。

捐血告示出了以後,果然有人主動來驗血。

令醫生驚奇的是,這個人的血型竟然剛好跟金竹疏的相符。驚奇之余,醫護人員也松了一口氣。他們顧不得猜測這里面的奧妙,徑直采取了輸血換血的緊急救治方案。

雖然這方案不見得能徹底去除兩個人體內的毒素,最起碼可以延長救治的時間。或許,就因為能爭取這短暫的救治時間,院方就聯系到了蓖麻毒血清也說不定呢!

「盛蘭,你真要親自給瑕瑕獻血?」

「真的——」

白如冰的擔憂,明明白白地寫在了眼里。

在得到金盛蘭的肯定後,她顯得更加的不安。

「瑕瑕的B型血,不像阿竹的血型那樣稀少,非要至親至近的人給他提供血漿。血庫里有的是她這種類型的血,你何必不顧自己身體健康非要親自給她獻血?」

「以前,我從來沒機會為女兒做點什麼。現在,老天爺突然給了我一個機會,我自然舍不得放棄。冰冰,你別勸我了,我一定要親自獻血來拯救我們的女兒……」

一抹感動,在白如冰的心里蕩漾開來。

父子血緣之間的天性,往往會在一方的生死關頭表現得尤為強烈。她曾經誤會過金盛蘭,誤會他對金竹疏比對自己的親女兒還好。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她那天吃的醋,是多麼的沒有道理。

「要抽,就少抽一點兒。你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別逞強——」

「我知道——」

------------------他們需要的蓖麻毒血清,已經找到了。

雖然藥源距離這里很遠,但因為治病救人的需要,對方還是盡了最大的人道主義,雇佣了一架直升飛機空運了過來。不過,這運送的費用卻說得很清楚,必須是用要一方負責。

醫院的負責人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

因為病患的父親是這個城市的市長,是他急于巴結的對象。也因為金竹疏是這個城市最年輕的富翁,根本不會因為這點運輸費用讓他中間為難。這筆運輸費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對金家來說只能算九牛一毛。

蓖麻毒血清送到時,病患的病情正是最厲害時。

尤其是金竹疏,他注射的蓖麻毒素劑量比白無瑕要大的多,自然中毒的程度要深一些兒。特別是因為血型的緣故,輸血換血成了一個致命的障礙。即便是把陳廣雄願意大量的獻血,醫生也不可能不顧他的生命危險把血全部抽給需要輸血的病患。

高燒,呼吸困難。

月復瀉,尿血。

一切癥狀都表明,如果蓖麻毒血清再找不到的情況下,他隨時都有喪失性命的危險。令人慶幸的是,蓖麻毒血清還真在最關鍵的一刻到了。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也許是上天不忍心奪走他年輕的生命。總之,這蓖麻毒血清的到來,給了他存活下去的生機。

藥品注射下去,中毒的癥狀慢慢地緩了下來。

高燒退卻時,金竹疏終于睜開了眼楮。

他環顧病房,第一眼就發現了跟他並躺著的那個女子。看到她那俏麗的臉龐,那閃動著擔憂的眸光,他的心驀地回歸了原位。

「瑕瑕,你沒事了?」

「嗯,沒事了——」

女子輕輕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那靈動的水眸里,透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憂慮。這異常的表現,並沒有逃過男人的眼楮。他心里驀地冒出一個想法,這一念頭讓他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瑕瑕,你怎麼啦?是不是,我們的寶寶……」

「金竹疏,你別咒寶寶。他現在還躺在溫室里,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醫生也沒說有什麼不好的征兆……」

女人為了掩飾什麼,佯裝生氣。

這一番嗔怪,倒讓男人閉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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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金盛蘭和白如冰在病房里來來回回的穿梭。

唯一看不見的,就是自己的母親林美蘭。

金竹疏實在忍不住,只能把自己的疑慮說出來,「爸,我媽呢?我醒過來都半天了,怎麼不見她人呢?」

「小子,你還好意思說。都是因為你小子中毒這事兒,你女乃女乃都被嚇病了。你叔叔嬸嬸都忙著工作,你媽不去照顧老太太還有人照顧啊?」

金盛蘭像以往一樣,訓斥著這個兒子。

眼眸里隱藏的那一抹擔憂,卻有點無法掩飾。金竹疏察覺了什麼,卻也沒有再追問。等到金盛蘭和白如冰出去,他才模出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金家老太君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那洪亮的音調,怎麼听怎麼不像是生病的狀態。

「阿竹,瑕瑕都早產了,你不好好照顧著,怎麼想起跟女乃女乃打電話了?」

「女乃女乃,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我能吃能睡,有什麼好擔心的?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動,還有保姆伺候著。你把瑕瑕照顧好,把我的重孫子照顧好,比擔心我強多了……」

「女乃女乃,我知道了——」頓了一下,再次試探,「女乃女乃,我有話跟我媽說,你讓她接個電話……」

「死小子,你說什麼胡話?你爸爸說,他和你媽都在醫院照顧瑕瑕母子,怎麼會在我這里?怎麼,你今天沒看見她?」

「哦,剛才還在這兒。她說要到你那兒看看,我以為應該在你那兒。」心一陣陣下沉,那種不好的預感再一次緊緊的包圍了他,「女乃女乃,既然我媽不在,那我打她的手機好了。你保重,我掛了啊——」

他金竹疏被蒙在鼓里,這金家的老太君也在雲里霧里。

金盛蘭既然瞞著這事兒,那這件事兒的危害性,一定是在他和老太君都無法承受的程度。他雖然不想說破這件事,但已經意識到了它的嚴峻性。

「瑕瑕,我媽到底怎麼啦?爸爸為什麼要說謊騙我,是不是我媽媽出了什麼事兒?」

「他不想告訴你,自然是為了你好——」淒然一笑,「等你身體康復一點,有你知道的時候……」

「瑕瑕,我現在就要知道——」

「媽,已經不在了。急性心力衰竭,醫生也無力回天。她去世時,我們兩個還在急救室里。老爺子之所以要瞞著你,就是害怕你太悲傷,耽誤了身體的復原……」

「媽,現在在哪里?」

「家里沒人,自然不能辦喪事,所以暫存在醫院的太平間——」

「媽——」

男人淒厲的喊叫聲,震顫了整個大樓。

隨著這一聲嘶喊,某男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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