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冬兒照顧尉遲夫人,讓人把尉遲保長抬進上房,放在外間的臥榻上,被蟄傷的是手背,嫣兒用刀尖在傷口上劃了個十字刀口,把毒刺挑了出來,用嘴吸出毒血,並用絲帶扎住手腕上方,這才抽出身來去看娘親,好在並無大礙,鄰長幫忙請的郎中也急沖沖趕到,給尉遲保長敷上藥膏,又給了幾粒丸藥內服。
「嫣兒小姐倒是很會處理毒物所傷,可惜,被蟄的時間過長,毒素已經造成麻痹,要有特效的解毒藥才行。」
「請大夫直言,我爹爹,還有救嗎?」。
嫣兒問的太冷靜,太直接,若非剛看她不顧性命的用嘴為尉遲保長吸毒,別人定會以為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女子。
「尉遲保長現在神經麻痹,意識不清,要想保命,必須去城里請‘聖手王’來診治,雖然診費高,藥也十分昂貴,可是,像這種毒,只有他家祖傳的秘方才可解得。
「就算再高也得請他來,嚴大夫可知道,聖手王出診一次得多少銀子?」尉遲夫人問道。
「以前是五兩銀子,包括前三天的藥費,現在糧價飛漲,診費已經漲到十兩銀子,不含車馬費,藥錢也得另算。而且,前三天的藥只能護住五髒六腑不被毒蝕,得持續用兩三個月的藥才能完全清除毒性。可是,一劑藥就得一兩銀子,一般人家那里吃得起。在下已經盡力處理了,先告辭了,還望夫人自己多保重。」
第二日一早,嫣兒乖乖的把過年的新衣換下來,和過生日的衣服一起打包,穿上麻織的舊衣服來,不好看倒是次要的,關鍵是不暖和,可是,也顧不了許多,嫣兒悄悄地去約春妞兒,想進城去把衣服當掉。因為兒女婚事,村長和里正都被得罪了,鄰長倒是答應今天就去請「聖手王」來給爹爹看病,可是,家里的銀子還不夠支付爹爹的診費,藥費更是沒有著落。
到了城里,看到街頭玩龍舞獅的十分熱鬧,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哥哥沒在家,爹爹出了意外,娘親也病倒在床,嫣兒竟然把過節的事情也忘了。
更為沮喪的是,自己生日和春節置辦的兩套新衣服,光衣料也花了四五兩銀子,嫣兒原打算當二兩銀子,先買點米回家,一家人總得吃飯不是,沒想到當鋪里只給五錢銀子,說是這衣服若是嫣兒不來贖回去,他們沒準兒會虧本賣掉,因為,有錢人家不會買舊衣服,窮人家現在連嘴都顧不住了,哪有閑錢買這麼貴的衣服穿。
按理說,尉遲家不至于鬧饑荒到這份兒上的,可是,由于哥哥上京趕考,尉遲姜氏怕委屈了兒子,就把家里現有的銀子全給尉遲楠帶上了。
「五錢就五錢吧,先應個急,再說了,又不是死當,拿的銀子多了只怕要穿時又贖不起。」見嫣兒猶豫,春妞兒接過衣服遞給掌櫃的,接了銀子塞在嫣兒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家也快斷糧了,這幾天我娘一直在罵二牛哥敗家子兒呢,好在二牛哥沒在家,要不然,沒準兒都要挨好幾頓打了。」
「春妞兒姐,我當衣服的事情千萬別給我爹娘知道,我可不想再被娘打個半死。」
「這還要你吩咐」
出了當鋪的門,春妞兒突然指著對面走來的一個男子,對嫣兒叫道︰「嫣兒妹妹,你看那個人,像不像那天救我們的劍客?」
嫣兒也已經看到,那人戴著一個昆侖奴面具,穿著雪青色的錦袍,披一件玄色的大氅,他的身高和哥哥差不多,總有一八五左右吧,遠遠地看他走路的姿態,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薛崇胤公子來,嫣兒傻傻的看著他走近,在和那人擦肩而過的霎那間,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揭開了他的面具。
極其普通的一張冷臉,雖然五官端正,卻絕對不像安樂公主所描述的那般,根本談不上極品,若非體態修長健碩,舉手投足顯得頗為瀟灑,嫣兒甚至懶得看他第二眼。
「姑娘認識在下嗎?」。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冷漠而又疏離。嫣兒心里一聲長嘆,這個該死的「昆侖奴」,竟然也是薰衣草的味道,我是很想念那個男人嗎?怎麼會覺得這人說話的聲音也很像他。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嫣兒把面具還給那位公子,頗為沮喪的準備走開,卻听到那人的聲音問道︰「我看姑娘剛從當鋪出來,想來是家里急需用錢吧,四海客棧明天招募沖喜新娘,或許姑娘會覺得合適。」
甚是不爽地斜睨著那人重新戴上面具,擦著自己的肩膀揚長而去,嫣兒蹙眉問春妞兒道︰「這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說不準,我那天看到的也只是玄色大氅,昆侖奴面具,你看這大街上,很多男人都帶著同樣的面具呢。」
「春妞兒姐姐,那人真是可恨,竟然讓我去應征沖喜新娘。」
「嘻嘻,誰讓你沒有禮貌,大街上隨便掀人家面具,人家沒有罵你已是夠客氣的了。」
想想也是,剛才的舉止確實太唐突了點。嫣兒默然無語,徑直去糧店買了三斗小米,餓了半天了,模了模袖袋里剩下的一串五十個開元通寶,心里想著怎麼著也該慰勞一下自己和春妞兒吧,就拉春妞兒去飯店里找個座頭坐了,叫了兩碗稀粥,兩個黃面團棗蒸饃,想著這以後只怕就要靠典當東西維持生計了,這飯就吃得淡寡無味道。
為了省錢,也不敢雇車,和春妞兒換著扛那袋糧食步行往回走,穿著麻質衣服又冷,等走回家時,臉都和手都變得青紫,整個人都凍僵的,在村東頭和春妞兒分手,回到家,還沒敲,門就開了,冬兒殺雞抹脖子的做著怪相示意大事不妙,賽虎也沒有以前那麼歡實,蔫兒啦吧唧的搖了搖尾巴,連叫喚都省了,嫣兒也沒顧得多想,把肩上扛著的半袋子小米遞給冬兒送廚房去。
繞過影壁,這才發現娘親手持皮鞭,滿臉殺氣的站在院子中央,嫣兒頭皮頓時發麻,昨天被打還沒好利落的鞭傷,立刻癢癢起來,渾身的肌肉反射性地抽搐個不停。
「啪」的一聲脆響,然後是「啪啪啪」的響聲,嫣兒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感覺不到疼痛,朦朦朧朧的看到賽虎又是那種五體投地的姿勢,誠惶誠恐地盯著尉遲姜氏,眼珠子隨著鞭子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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