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自己別院大門的時候,茗焉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刺眼。
在大雪紛飛的景色中,兩位仿佛火鳳凰一樣的女子轉身盯著她看,兩人的氣質,妝容與貴氣,壓迫地姑蘇茗焉差點有窒息的沖動。
什麼叫做穿金戴銀,什麼叫做富貴天成,什麼叫做珠光寶氣,眼下姑蘇茗焉領會到了。
相反自己,總是穿那兩件素色的衣物,真得相形見拙。
「我說我的好表姐,你果真是失憶壞了腦袋?見了佟貴妃娘娘和本宮,還不下跪?」稍稍站在後面點的女子尖聲說道,一張狐媚瓜子臉,咋一看,果真有幾分姑蘇家的趾高氣揚,那便是蠻兒口中的表小姐姑蘇茗霜了吧。
茗焉福了福,「民女姑蘇茗焉見過佟歸妃娘娘,姑蘇娘娘,娘娘萬福。」
瞥了一眼,佟研姿這才知道為什麼冷天洌會突然對這個棄婦感了興趣。
她哪里有半分以前姑蘇茗焉的樣子?
活月兌月兌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冷淡和安靜,正如這完全如世外桃園的紅葉峰一樣,渾然天成,和風中的臘梅一樣,淡雅得讓人只能遠望。
在失神之時,姑蘇茗霜也好笑地盯著眼前跪著的人,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
昨日她吩咐自己的心月復偷偷跟蹤了冷天洌,得知這個給家族抹黑的女人竟然在暗中搶奪皇上,她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棄婦,便一早通知了佟研姿,來收拾這個女人,看一個沒有家族撐腰,也不再是皇後的女人,怎麼個死法!
佟研姿琢磨這姑蘇茗焉也跪了差不多了,便開口道︰「姐姐快快起來,無需多禮。今日我和霜兒妹妹只是無意來游覽紅葉峰,沒有想到這里竟然是姐姐的住所,思忖著既然來了,便來看看姐姐,不知道姐姐可否願意接待我們這些不速之客?」佟研姿眼眸如綠波般盈盈地瞅著臉色蒼白的姑蘇茗焉,即使是可以柔到骨子里的聲調里,也夾雜著不容置疑地命令。
那是權利的象征,那是居高臨下的犀利。
姑蘇茗焉感覺自己的膝蓋都快跪麻木了,讓她想到和冷天洌相處的日子里,冷天洌也從不會這般刁難自己。眼前兩位貴婦,一位看起來咄咄逼人,一位表面上風平浪靜的,但是那深深地敵意,身為女人的姑蘇茗焉,怎麼會沒有感受到那不遜于狂風暴雨的敵意?
「兩位娘娘說笑了,如若娘娘不嫌棄的話,隨茗焉進屋一坐,嘗嘗茗焉的粗茶。」
心里清楚,但是面子上卻不得不做出卑微的模樣,姑蘇茗焉一面鄙視著自己,一面又必須這樣做,莫大的諷刺。佟研姿和姑蘇茗霜相視一笑,便體態優雅地進了房屋中,四處打量著姑蘇茗焉的小屋。
好幾次佟研姿都扭頭用很奇怪地眼神瞧著姑蘇茗焉,不為別的,只為確定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以前那個揮金如土,每樣東西都要最好,處所飾物無不富麗堂皇的姑蘇皇後麼?眼下姑蘇茗焉的住所,完全是統一的白色,簡單肅靜。但是別致的檀木裝飾和熙熙攘攘的書本,盛開的花草,無比增添其淡雅和明媚,踏進去就讓人神清氣爽,感受到屋主的雅致和閑淡。
可任何一點都和以前的姑蘇茗焉沾不上任何關系,甚至說,是完全另一個人的作風。「看來,一杯毒藥沒有要了她的命,反而讓人新生,這也是皇上一直留著她的原因吧,姑蘇茗焉真是命大!」
佟研姿在心里嘀咕著,臉上卻是風平浪靜的客氣和貴氣。
「兩位娘娘,這是茗焉自己曬得茶葉,比較可口,茗焉這里沒有好招呼娘娘的地方,還望兩位娘娘見諒。」姑蘇茗焉低聲說道,她不清楚兩個人來這里干什麼,但是很明顯,她們一時半會是不會走的。她吩咐蠻兒為她們沏了壺好茶,是冷天洌最喜歡的品種,無論說話舉止,都找不出任何的破綻,款款大方。
姑蘇茗霜被眼前的表姐都嚇得一愣一愣的,真是想不到以前連正眼都不瞧自己的表姐,現在竟然唯唯諾諾的,讓她心里無比的解氣。她還熟識蠻兒那丫頭,瞧見蠻兒上前,一個起身,美目死死地盯著蠻兒,「佟妃娘娘豈是你這種賤婢可以伺候的?也不瞧瞧自己以前是伺候過什麼爛人的!」
以前伺候的爛人?
不就是姑蘇茗焉麼?
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現在的情況是當著主人的面打狗也打主人!而且佟研姿正襟危坐的,不出聲也不發表意見,默認了姑蘇茗霜的話,低頭不語。
蠻兒雙耳赤紅,剛想說什麼,卻被姑蘇茗焉一把抓住,她搖了搖頭,接過茶壺,準備親自上前為兩位貴婦人沏茶。「娘娘快別生氣,別跟下人見怪,蠻兒她不懂事,是茗焉沒有想周到,這大冷天的,喝口熱茶最好不過了。」
手提著茶壺,姑蘇茗焉如一位仙子般搖曳著身姿,讓佟研姿覺得無比的礙眼。在後宮里,多少女人擠破腦袋想得到皇上的青睞,自己現在爬到這一步,是非常自信的。可是今日看到姑蘇茗焉宛如新生的樣子,她反而很擔心,很擔心很擔心,因為這種類型的女子,連自己見了都會多瞧幾眼,更別說皇上了。
察言觀色的姑蘇茗霜看都佟研姿僵在嘴邊的笑意,給自己帶來的丫頭霞飛使了個眼色,霞飛何其聰明,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姑蘇茗焉剛好經過霞飛身邊時,霞飛很恰當地伸出一小步腿,雖然是一小步,卻已經足以讓姑蘇茗焉整個人都跌倒了。
那剛剛燒紅火的茶壺,如沒有重心的隻果落下。
「啊!」
蠻兒大叫一聲。
因為水壺和滾燙的茶水,悉數灌在姑蘇茗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