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身衣服是明日穿的，先是去送天灩公主離都城，再回皇宮進行封後大典……」
佟樊年喋喋不休地一直念叨著，臉上可是意氣風發的，他們佟家，過了今天，將會成為橫跨商家和官家的唯一貴族，姑蘇家算什麼？不過是垂死的螞蟻罷了。
冷天洌還是呆呆地坐在龍椅上，恍惚著，心思重重。
「一切都按照愛卿安排就是。」最後，直到佟樊年將大大的文案說完後，冷天洌才喃喃說道。
「是，微臣遵命。」
「沒有什麼事情，你就下去吧，告訴研姿，按照規矩，今夜朕就不去陪她了。朕累了，都下去了吧。」冷天洌很疲倦地招了招手，佟樊年拜了拜，退了出去。
來福見佟樊年離開了尚書房，才進去，給冷天洌帶幾盤糕點，站在旁邊，欲言又止的。
冷天洌抬起眉頭，盯著來福，疲憊地說道︰「說吧。」
「回皇上，明日就要宣立佟貴妃的聖旨，那之前立那份……」
頭好痛。
都怪姑蘇茗焉那個女人，都怪她！
明明，明明自己已經草擬了兩份聖旨。
只要等佟妃誕下孩子，便宣召。一份是立佟妃孩子為太子或者是公主，佟家上下官升兩品。另一份，另一份，便是立姑蘇氏茗焉為皇後。
與他並肩，共同指點江山的女人，唯一的皇後，本來，留給她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可以繼續欺負她折磨她，也有可能，單純的，想要留她在自己身邊。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都隨了她的願，她便開心了。
「燒了吧。已經沒有意義了。」冷天洌很頭痛，真的很痛，很累，很疲倦。
來福還是杵在那里，還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何事？」
來福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上面寫著蹩腳的幾個字「天洌親啟」，很明顯，是姑蘇茗焉的字跡。「她什麼時候交給你的？」
「回皇上，幾天前。」
「那為何現在才給朕？」
來福有點欲哭無淚，如實道︰「皇上，每次我準備提及姑娘的時候，您都很生氣地打斷了。所以……」
「你……」冷天洌被來福氣得夠嗆，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回過去，只能在那里生干氣，打開了信封。
……
夜晚，很美，很靜，月亮很明亮。
一壺好酒，幾朵牡丹，一桌好菜。
蠻兒左顧右盼，「小姐，我看皇上應該不會來了，你還是自己一個人吃吧，飯菜都快涼了。」
「誰說朕不來！」
鏗鏘有力，中氣十足。
姑蘇茗焉站起身，看著眼前的男人，帶著幾分意氣風發，帶著滿臉的笑容。
她知道，他來了。
「皇上，您來了。」姑蘇茗焉站起身，立即給冷天洌斟酒，冷天洌直勾勾地盯著姑蘇茗焉。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看不明白，看不膩。
喝了幾杯小酒，都是姑蘇茗焉親自釀的，別有幾分異域的味道。
「你說今天晚上一定要讓朕過來，朕過來了，你到底準備了什麼節目？」
給冷天洌夾了一筷子菜，笑了笑，「皇上您等著便是，蠻兒，準備。」
「是，小姐。」
說著主僕兩人都突然消失在夜色中，倒是讓冷天洌來了幾分好奇心。
倒是蠻兒先出來，拿著一個古箏，笑著道︰「皇上，這是小姐和奴婢特意準備的一支舞，小姐取名為‘月影舞’。」說完後便彈奏起來。淡淡的琴聲，一點一滴的從蠻兒的指尖滑過。
姑蘇茗焉只穿了一件素雅雪紗流蘇裙，手指輕柔，慢慢地跟隨著琴聲，一點一滴的緩緩轉身而來。
月光如瀑布般飛流直下，佳人旋轉留芳萬千。
抬腿，轉身，輕揚，低笑。
人月合一，人琴合一，嘆為觀止。
冷天洌已經忘了自己手中的壺水，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凡人。
他知道為什麼喚「月影舞」了，因為不僅人美，在月亮照射下地影子，更美輪美奐。
咋一看，仿佛是兩個佳人，在跳著讓人意亂神迷的繽紛舞蹈。
落英飛絮，片片無情，卻絲絲有情。
飄落在茗焉的發間，她淺笑著手抓著一片，信手而舞，竟然匯成人花合一。
好一副月下仙女**圖！
任何人見了，都會終身難忘，不知到底是在仙境，還是在夢境？
一曲舞畢，眼波含情。
這是姑蘇茗焉第一次如此有準備的為一個男人展盡風情，傾盡自己所美。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冷天洌丟掉手中的玉杯，上前痴痴地盯著茗焉，將他摟入懷中，輕輕吻了過去。「焉兒，你好美，美得快讓我窒息了。」
姑蘇茗焉只是側臉淡笑，杯中折射出茗焉的這一眼流波，那一彎影子絕色迫人，散落了冷天洌手中的芬芳。
「茗焉知道惹皇上生氣了，茗焉只想讓皇上知道，以前的種種，茗焉真的記不得了。皇上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茗焉，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想去爭不想去搶，只想過我的小日子。」
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不想回到宮中，她只想呆在這里。
冷天洌將她抱起，直接到了房間里，沒有想到，房間里一片幽香。
床榻上，不再是那純白的紗簾，而是紅色的鈴鐺，晚風一吹，清脆明亮。
「這……」冷天洌將姑蘇茗焉放在床榻上，卻讓茗焉悶哼了一聲。只見茗焉的腳踝處有大片血跡浸透，他立即為茗焉月兌下鞋襪，卻發現左腳踝處紅腫不已，流血不止。他看到了這傷，才想起十日前自己推倒她，這傷肯定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再加上這些日子她定是每日練舞，這腳，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有點不悅，立即命蠻兒拿來藥箱，將茗焉的腳放在他的大腿上，止血，上藥膏，按摩。
燭火點點，涼風微微。
姑蘇茗焉就這樣呆呆地瞧著冷天洌悉心地照顧著他，他額頭上有一絲碎發掉下來，告訴茗焉這一切都不是夢境，他那雙寫滿仇恨的眼楮里，頭一次，那麼專注的，注滿柔情。他的劍眉，是那麼的干淨有力，帶著他特有地霸氣。他的鼻梁上，透著點點汗珠，嘴唇也那麼的濕潤。這個男人，為什麼連側面都那麼的好看？
可是這一切已經沒有關系了，姑蘇茗焉抿了抿嘴，道︰「皇上，茗焉今天表現的還不錯吧？」
冷天洌笑了笑，不錯，今夜他的心情大好，良辰美景，佳人在畔。而且莫名其妙的，冷天洌竟然對姑蘇茗焉有點點的愧疚，一點點？還是很多很多？他不清楚，只是，明日他就要娶別的女人做皇後，明日他就要嫁自己心愛的妹妹，為什麼，這兩件事都和她有關？「你以為一盤好菜，一曲舞，就能讓我愛上你？那樣的話，朕也未免太好打發了。」
茗焉也跟著笑了笑，「茗焉一點都不奢望能得到皇上的愛，只是，今天茗焉，想听故事，當成皇上對茗焉的嘉獎吧？」
「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