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故事？」冷天洌不顧手上藥酒濃烈的味道，只是驚愕地瞧著姑蘇茗焉。
姑蘇茗焉掙扎著離冷天洌又近了幾步，整個人靠在冷天洌的肩膀上，撒嬌道︰「告訴我，你的故事，關于這個玉佩的故事，好嘛？」
不知什麼時候，那枚刻著飛燕的玉佩竟然出現在茗焉的手上，冷天洌先是一驚，隨即很生氣地想要發作，剛想說什麼，卻被茗焉的吻，堵住了嘴。淺酌，纏綿。
這是姑蘇茗焉第一次主動親吻冷天洌，而且，很主動很柔情，讓冷天洌一時難以招架。姑蘇茗焉停了下來，楚楚可憐地盯著冷天洌的眼楮，「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很想知道。」
或許是酒里被人下了**藥，或許是月影舞太過撩人，或許是今天的姑蘇茗焉，太迷人，太動人，太黏人。
冷天洌最後的那一道防御線，竟然放了下來，低下頭，喃喃道︰
「你想知道，朕告訴你便可，不過，這是個冗長的故事……」
西涼國的四皇子，一個婢女生的孩子，性格孤高，是所有皇子欺負的對象，兄弟姐們中，就只有一個小他幾歲的天灩公主待他好，只有那位飽受折磨的母後待他好。
十二歲那年，他失去了慈愛的母後；十三歲那年，天灩公主搬到公主府，皇後不讓她和怪癖的四皇子來往。
十四那年，他請纓隨軍殺敵，在關外一住就是四年。
那四年，是最美最難忘的四年。
「你不知道，夜郎國是多麼美的國度，只要你抬頭，白天是湛藍的藍天，飄逸的白雲，仿佛你觸手就可以接近天堂。在夜晚，星星永遠那麼的明亮，那里的空氣，有著自由的名義。朕到了夜郎國才明白為什麼父皇一定要拿下這里，實在是天上人間。也恰恰是在仙境的夜郎國，讓朕瞧見了仙子一樣的……她。」冷天洌的聲音由飄渺轉為虛幻，最後成顫抖，他還是不敢說出那個名字，仿佛說出口了，那些人那些事，就變成了往事了。
「她一定是個很美麗的姑娘。」姑蘇茗焉感覺心里酸酸的，慌慌張張的。
冷天洌笑了笑，手上還是繼續為姑蘇茗焉揉著腳踝，「她是風的孩子，明明是個姑娘，卻和我們這些將領混在一起，和我們騎馬打獵，晚上給我們跳舞。朕從小住在宮里，見慣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女人，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如她那樣的女孩子，她說她什麼都不求，只求快樂，只求自由。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她在河邊，為朕系上這枚玉佩，告訴朕，她這一輩子想多求一件事，那便是和朕永遠地在一起……」
姑蘇茗焉覺得好灼眼，當冷天洌說到這一段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他眼底的柔，太深太沉。
「朕想過，只要打下夜郎國，朕便帶她回西涼，讓她成為朕的王妃，可是，一切都太快了，發生的太快了，我們，終究不可以在一起。」那股子淒涼與悲哀，讓姑蘇茗焉都感覺冷風般的殘忍，到底是什麼，可以讓他這樣的男人，說出這樣的滄桑？
「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
仿佛是中邪一樣，姑蘇茗焉心中突然一緊，想也不想地說出了自己想問的，那麼直接，那麼的，咄咄逼人。
冷天洌也被姑蘇茗焉的打岔驚愕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沉澱在他的故事中，「朕是西涼國的四皇子，是攻打夜郎國的大將軍，而她，竟然是夜郎國公主。呵，很諷刺吧，有誰想到，堂堂一個公主，竟然住在邊陲小鎮，竟然和我們這些臭男人混在一起……」
「除非……」茗焉淡淡地說道，她凝視著冷天洌，他沒有說話，也就默認了。原來，這個公主，是盜取軍情的，用的只有一計，美人計。
冷天洌手中的藥酒已經用完了，看紅腫也一點一點的消除了，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一塊金黃色的綢緞，溫柔地包好，上結。才小心翼翼地為姑蘇茗焉穿上鞋襪，走到金盤前洗手。茗焉躊躇著站起身來，「最後呢？」
他的背脊僵了僵，是那麼的孤寂與憂傷，他的聲音，仿佛是來自枯井的怪談，陰風簌簌。「朕最恨別人騙朕，朕在戰爭上，親手一箭射死了她。朕還記得，當時她還穿著大紅色地衣服，很美很美，當時很亂，我軍已經佔領夜郎國國都了，听不清她在說什麼，只知道她倒下去，那血液……」
「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姑蘇茗焉從身後將冷天洌緊緊地抱住，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她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的難過和傷心，因為她知道，冷天洌在哭泣。
她接受不了這樣的冷天洌。
如果他一直都是那個冷酷的殘忍的變態的冷天洌，她會走得那麼堅決和瀟灑，可是現在，她的心，竟然那麼痛那麼痛，有那麼一瞬間，她明白為什麼天灩公主會那般說冷天洌了，被最心愛的女人傷害和背棄，他的心，一定千瘡百孔了。
冷天洌的眼中含著淚，多少年了，他從未向任何人說過燕如歌，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可是今晚，他卻深陷對如歌的回憶中，難以月兌身。
「我知道，你難受，我知道，你痛苦，我知道，你愛她，我知道，你很想她。」姑蘇茗焉帶著哭腔，用力地抱緊冷天洌，因為現在他的心，好冷好冷。冷天洌轉身，一把掐著姑蘇茗焉的脖子，「不，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用唇狠狠地咬住茗焉的唇，吮吸著她的蜜汁，如狂風暴雨般的親吻，這樣，就能掩飾他內心的那不堪的憂傷。
兩個人由水盆前纏繞到了床上，忘情地吻著彼此。
將她壓在床榻上，他的眼光是那麼的迷離，他貪婪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焉兒，焉兒，朕原諒你以前做的事情，原諒你讓朕見不到她最後一面，原諒你和你的哥哥父親，因為你現在和過去沒有關系，很任何人沒有關系。所以，答應朕，不要欺騙朕，不要離開朕，好不好？」
她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他眼光如炬，散發著迷人的情思，縷縷纏繞，讓姑蘇茗焉透不過氣。
冷天洌很害怕的抓著茗焉的手，「朕知道，你一輩子可能只能住在這里，沒有以前那樣的風光，但是相信朕，朕會保護你，會好好對你，我們翻開新的一頁，讓朕，再相信一次女人，好不好？」帶著幾分乞憐，帶著幾分的無奈，帶著幾分的悲哀。
姑蘇茗焉突然能夠感受到他現在的感受，他一定很寂寞，很孤單，沒有人值得信任，疲倦的心，只想找一處港灣。
可是她這里，已經容不下任何的船只了。
不過，至少今夜可以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可以暫時讓他的船，靠岸。
「好，我答應你，留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姑蘇茗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帶著微笑。
月兌去兩人的衣物，在紅衫羅帳中，兩唇相融，兩心相依。
那一夜，他出奇的柔情，仿佛將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真愛著；
那一夜，她出奇的熱情，仿佛用她體內最奔放的熱情去回應著；
那一夜，真得很美好，很幸福。
只是，那一夜。
「焉兒，不要離開我。」那夜，他在夢中喚她。
「天洌，對不起。」那夜，她也夢囈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