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朵朵跟在喬曉峰的身後,高高的抬著下顎,滿意地盯著喬曉峰的背影,臉上露著得意的表情。
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很多,天也更加陰暗了,讓人心里感到壓抑。喬曉峰和梁朵朵一前一後走在雨中,雨滴打到甬路兩旁的丁香樹上,發出細碎的 啪聲,被雨水淋過的丁香樹,發出淡淡的苦味,飄散到潮濕的空氣中。
校園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校園內的空地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臨時帳篷都不見了。現在還沒到客運高峰期,提前畢業和放假的消息傳出後,幾乎一天的時間內,學生們便走了個精光。現在的校園里,幾乎看不到一個人。
走著走著,喬曉峰听到一縷幽怨的二胡聲從細雨中傳了過來,聲音高低悲婉,如泣如訴,音節每跳動一下,听著的心便便隨著那曲子的韻律抽搐了一下。喬曉峰听出了這是二胡名曲——阿炳的‘二泉映月’。
很快,喬曉峰和梁朵朵便走到了前面的一個十字路口附近。這個十字路口,左右兩條對著的碎石甬路,分別通向男女生宿舍,前後兩條寬闊的水泥路,則分別通向教學樓和學校大門。
「喬峰,在這等會兒,那個郝成斌還沒有走,他在宿舍里,我去找他,這二胡曲就是他拉的。」梁朵朵把喬曉峰帶到了路旁的畫廊下,肩上的兩個背包也交給了喬曉峰後,向著對面的一棟大樓跑去。
喬曉峰沒有答話,望著細雨中遠去的墨綠色勻稱的身影,漸漸與甬路兩旁的丁香樹融為一色,慢慢的回過頭來,透過從畫廊上面的彩鋼瓦上垂下的水簾,表情凝重地看著遠方。
這次地震帶來的災難,幾乎把他擊垮。不但他的工廠和山上的農作物損失嚴重,最讓他痛苦的,父親在這次地震中不幸被埋在了廢墟之下,由于傷勢過重,當將父親從廢墟下救出來的時候,父親已經停止了呼吸。無論工廠造成的財產損失有多大,他都不在乎,大不了從頭再來,可父親的突然去世,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當父親從廢墟中找到的那一剎那,看著滿身是血的父親,心痛得幾乎使他暈厥過去,看著已經哭暈過去幾次的母親,他強忍著悲痛辦完了父親的喪事。這期間,幾次想給小喬打電話,但又都幾次地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壓了下去,他寧讓妹妹永遠不原諒自己,也不願讓妹妹看到父親血肉模糊的尸體,那種痛苦,恐怕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得住。
雨水一滴滴,一串串地在喬曉峰的眼前滴落,喬曉峰的臉頰,淚珠也隨著那雨水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想起了妹妹,喬曉峰的淚水便奪眶而出。在體弱多病的母親面前,他可以強忍著淚水安慰母親,但在妹妹面前,他無論如何也堅強不起來的,妹妹最了解自己,在妹妹面前,他的感情是控制不住的。可妹妹怎麼會不見了呢?昨天辦完父親的喪事後第一次給妹妹打了電話,可是一直沒能打通,還以為地震造成的信號中斷,便給學校打了個電話,但學校的電話也沒打通,情急之下,便從400公里之外的清遠縣來到這里。可剛才那個女孩為什麼說小喬被我帶走了呢?小喬去了哪里?
此時的喬曉峰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見到妹妹。抬頭向那個女孩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細雨中,一黑一綠兩個人影向著這邊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