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醫 第79章

作者 ︰ 愛打瞌睡的蟲

後半夜接了個夜診病人,抓緊時間想再睡一會兒,卻差點起晚了,幸好啞姑從外面買早點回來,發現不對,及時叫醒了顧念,不然她就要成為第一個遲到的參賽者了。

明天就要輪到顧念接受考驗了,所以今天她把自己關在屋里很用功地啃書本,不管有用沒用,增加點理論知識總是有好處的。

別人都知道昨晚上顧念和裁判們吃飯了,好不容易逮著她出來方便的機會,悄悄地打听有沒有內幕消息。

顧念很大方地把制勝訣竅告訴了他們,這對已經比完的人不太公平,但是另一方面,要是真的醫術過硬,也不需要這種內幕消息。

消息很快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以悄悄的隱秘方式,並且只在尚未接受考驗的參賽者間流傳,這些暫時安全的人,都很有默契地約束著自己的嘴巴。

第五天的比賽結束,十八號大夫排在了首位。

吃過晚飯,顧念惴惴不安地坐車回家,怕影響睡眠質量,到家後就直接洗澡睡下了。

老天爺似乎都特別眷顧顧念,讓她安穩地睡了個好覺,沒有夜診病人的打擾。

早上起床時,天氣就不好,似乎醞釀了幾天的暴雨今天有可能會下下來,出門時特意帶上了一把傘。

準時趕到和安堂總號,那時天色還挺正常,可等辰正後,醫館正式營業沒兩刻鐘,外面起風了,接著就看到遠遠的天邊一道黑線快速逼近,所過之處。天昏地暗。

這只有在春夏季才常見的雨雲,居然出現在立秋後的天氣里,顧念對這少見的天象產生了科學方面的好奇和興趣,可身邊的大夫們卻說什麼的都有了,甚至有人說這天氣不吉利,恐怕今年剩下的這幾個月會有什麼災禍。這樣的言論還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听到這樣的議論,顧念有些囧,她不摻和其中,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間養精蓄銳,等待她的病人。

黑色的雨雲推進速度很快。沒多久,和安堂這里的天色就黑得要點蠟燭了。黑雲罩頂,一聲聲沉悶巨響的雷聲中,夾雜著一道道紫色的閃電,離頭頂如此的近。猶如世界末日,隨之帶來的是大風降溫,吹起了地上的枯草灰塵。以及鋪天蓋地的豆大雨點,制造了嘩啦啦的巨大噪音。

所有人都早早地縮在了屋里,院子里空蕩蕩的,都在耐心地等著這雷陣雨過去。

雨勢來得急。果然去的也快,隨著雨雲的快速移動。不到三刻鐘,和安堂頭頂的天空重新明亮起來,院里的積水通過設計優良的排水溝在雨停之後就迅速排空了,外面充滿了雨後甜蜜的清新氣息,憋了幾天的暑氣消散而空,讓人感到了秋涼的意味。

眾人紛紛走出房間,打開房門透氣,呼吸帶著清香的新鮮空氣。

顧念站在自己房門外伸了個大懶腰,馬曹二人過來跟她說話,給她鼓勁打氣。

他倆要是不說這話。顧念還不覺得,他倆這一說,顧念好好地突然劇烈緊張起來。她不知道等會兒送來的是怎樣的病人,萬一要是自己處置失當怎麼辦。萬一要是號脈失誤開錯藥方怎麼辦,要是沒能得到一個好名次又怎麼辦。

馬曹二人看出了顧念的緊張,趕忙安慰,他倆都比過了,知道那種感受,都如實地告訴顧念,深呼吸,放寬心,現在再怎麼緊張,等見到病人,大夫的本能就佔了上風,到時就想不起來什麼緊張不緊張的了。

顧念連連幾個深呼吸,感覺確實好些了,正跟他二人道謝,傳令的小廝帶著兩雜役跑了進來,「顧大夫,您的病人到了。」

「傷得怎樣知道嗎?」。

「您放心,沒有上次嚴重,不過也挺倒霉的一個意外,病人在集市上滑倒摔跤,撞到了一個賣魚的攤子,結果剖魚的刀掉在身上劃了一道。您要帶幾個工具箱過去?」

「兩個就夠了。」顧念帶過一名雜役進屋,挑了兩個工具箱出來,隨小廝到前面去。

一腳跨進前面院里,就听鬧哄哄的哭聲,想是聞訊而來的家屬,不過旁邊勸解安慰的聲音听上去挺耳熟的。

顧念抬眼一看,還真是個熟人,「秦哥?你從外地回來了?」

秦如栩轉身一看,也很驚訝地抬起眉毛,「顧念?你怎麼會在這里?你負責主治嗎?」。

「醫家大比武,所以我就來了,病人你幫忙送來的?什麼情況?」

秦如栩更加驚喜,笑眯了眼楮,「小弟,有出息啊。」

顧念不好意思地笑笑。

秦如栩微微彎腰跟顧念咬耳朵,「病人在集市上,路滑摔了一跤,撞到了魚攤,上被刀子劃了一道口子。」

顧念點點頭,「那還好,不算嚴重,縫幾針就得。」

隨即,顧念跟著工具箱先進了診室,打開箱子,把器械先拿出來放著,然後又出去找小廝洗手。

一旁哭哭啼啼的家屬在看清了顧念的長相後,不干了,「怎麼是這麼年輕的大夫?就沒有年長一些的嗎?剛才你們可沒說是找的年輕人!虧你們和安堂這麼大的牌子,就這麼欺人的嗎?!」

宋亦柏馬上上前安慰,「請放心,大娘,別看我們這大夫年輕,可他是醫術最好的金瘍大夫,昨天還給一位腳筋斷裂的病人縫合了腳筋呢。你丈夫由他治療,不會有任何問題。」

家屬傻了眼,半信半疑地看看顧念,又看看宋亦柏,再看看其他人,「當真?」

「沒有比他手段更好的了。不過大娘要是堅持,我們也可以給換人。」

家屬仍在猶豫,把目光轉向了秦如栩,「壯士,你覺得呢?這小大夫好眼生。」

秦如栩笑眯眯地點頭。「據我所知,他的確是城里數一數二的金瘍大夫,最擅長各種金刃傷,縫合斷裂的手筋腳筋,那是他的獨門絕活。大娘以為這樣醫術的大夫,對你丈夫的傷,是不是更加得心應手呢?」

有了秦如栩的保證,家屬似乎是真正放下心來,點頭應允了。

早就洗完手的顧念,這才踏進診室。裁判們也一道跟進,宋亦柏隨即也洗了手,跟進了診室,在里面打下手。

病人已經剝光了衣服,趴著固定在了治療台上。右跨骨後側臀大肌上一道三寸長的血口子,顧念上前檢查了一下傷口,剖魚的刀子很鋒利。創口整齊平滑,日後傷疤不會很難看,而且別看傷口長,其實真正需要縫合的部分倒不長。三針就了事。

指揮宋亦柏打開她裝器械的各種紗布袋子,把她用得著的工具都拿出來。

能免費使喚宋公子的機會可不多啊。

顧念不懂針灸麻醉術。她只能灌病人幾口烈酒,然後清創縫合包扎,對她嫻熟的縫合技巧,裁判們互相望望,都默默點頭,相當認可。

出去洗了手再回來給病人上藥包扎時,顧念猶豫了一下,不知是該用自己的藥,還是用和安堂的藥,在她做出決定之前。宋亦柏遞給了她自己的金創藥。

敷上藥粉,放上紗布敷料,貼好膠布。給病人提好褲子。大功告成。

接下來就是藥方了,為了確保準確。顧念足足號了盞茶時間的脈,這又讓裁判們多少有些皺眉。

一旁的桌上有筆墨,顧念還是用了她自己的炭筆,又花了點時間再次斟酌了一下,終于落筆寫完了藥方。

在顧念寫藥方的時候,七位裁判輪流給病人號脈,然後他們自己也寫了個藥方,作為標準答案,來跟顧念的做對比。

顧念站在一旁,耳朵里只有自己如雷的心髒跳動聲。

宋亦柏離她幾步遠,站在裁判們的對面,仔細地觀察著他們的表情,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老師表情有異地抬眼看了顧念一眼,接著目光又轉到他身上。

宋亦柏輕輕搖搖頭,用眼神示意老師什麼也別說。

老先生會意地低下頭去,與同仁在屋角低聲商量該給顧念怎樣的成績。

倘若是正常的清熱解毒藥方,顧念開的沒有問題,用藥和藥量都很好,可到底脈術的基礎不扎實,靠幾天的臨時抱佛腳作用不大,病人身體的一處隱疾沒有號出來,問病史的時候一句都沒提到。而這隱疾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屬于需要用藥激發出來再治療的類型,不然還得在身體里潛伏好些時日才會自己爆發。

該著學藝不精的顧念倒霉,踫到這樣一位病人,放在專職的疾醫面前,很輕松就能號出來,裁判們都是幾十年資歷的金瘍大夫,仗著豐富的從業經驗,也不難發現這個隱患。

老人們商量了一會兒,雖然他們都很欽佩顧念在外傷處理上的高超技巧,而且她自己會制藥,這都是加分的技巧。但脈術上的不足也顯而易見,而且又這麼年輕,還有很大的潛能,最後一致決定從嚴打分。

裁判組長把他們寫的藥方交給小廝,讓他們把病人抬出去交給家屬,然後拿著顧念寫的藥方逐一指出各種不足。

听到自己漏了一個隱疾,顧念背上一陣冷汗,臉上謙虛受教的模樣,心里向頭頂的過路神仙們碎碎念,祈禱千萬別是墊底的那個。

組長說了一大通,最後給出了成績,一听顧念差點腿軟,心底松了口氣。

雖不墊底,可也好不到哪去,這還得感謝病人的隱疾不屬于致命性的急癥,沒號出來的責任沒那麼重,加上他外傷處理手法老練,又懂制藥,兩相加減之後,手下留情才給了一個看得過去的成績。不過以她的年紀和資歷來說,有這樣的分數不算難看。

顧念行了謝師禮,先目送裁判和幫手們離開診室,她再出去洗手,然後回來收拾工具,把用過的拿去清洗消毒。

在一間休息室里,醫學堂的老先生拉著他的學生宋亦柏在講悄悄話。

「大公子,這顧念什麼來歷?他真是山野村夫?看他禮儀完全不像,倒像是好人家出來的孩子。況且那藥方的風格太顯眼了。」

「先生,覺得驚喜嗎?」。宋亦柏笑得像個炫耀寶貝的孩子。

「驚喜?有點驚嚇才是真的。大公子,你當初是驚喜還是驚嚇?」

「不瞞先生說,二者都有。」

老先生眨著一雙混濁的老眼,模模胡須,莞爾一笑,「大公子,這才是你千方百計要把顧念拉來的原因吧?」

「先生,我可是拿出了應付考試的精力來游說他啊,真是,比牛還倔。好話說盡,各種威脅利誘,他死活不答應,弄得我還以為是不是我們曾經跟他師傅有過恩怨?」

「知道他師傅是誰嗎?打听過嗎?」。

「說是叫顧老六,真實姓名不知,听顧念講,打他有記憶起,他師傅就是個老人,他們生活在很封閉的山區里,學的醫術到了城里才知道是這麼厲害。」宋亦柏毫不自知地犯了腦補的毛病,他把顧念講給他的故事自己又進行了加工。

「那豈不跟我們這些老人差不多年紀?那是難查嘍,除了正經進來的入冊弟子,還有更多不記名的弟子,年代久遠,怕是很難查了。」

「查不到就算了,反正他的師承來歷跟我們和安堂有關系,就不能看著他流落在外做黑醫。趁著現在還沒被人指出這一點,趕緊把他收了進來,對己對外都好。」

「大東家是什麼意思?他知道顧念的師承嗎?」。

「還沒跟他說,只說了顧念救了一個腳筋斷裂的病人,他歡喜得不得了,要我一定說服顧念進醫學堂學習幾年。」

「大公子,你就是等著讓我們自己發現顧念的師承吧?」先生就是先生,識破了學生的小計策。

「這樣大家才能充分明白他的重要性啊,多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呢,我好不容易弄進來的人,是一點本事都沒有的麼。那也太小看我的眼光了。」宋亦柏得意地搖著扇子。

「大公子,大家不就因為你的面子,才沒給顧念難看嘛。」

「怎麼樣?他們現在都知道顧念的本事了吧?」

「那還用說,連最下面的僕婦都知道了。剛才送病人來的那位壯士好像是聚興順的人,搞不好,一會兒就該有鏢局的人來打听了。沒想到他也認得顧念,看上去他倆關系還挺好。」

宋亦柏自然是認得秦如栩的,但他不能跟先生說秦如栩與顧念的關系,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打著馬虎眼,只說鏢師有空都愛往煙花巷跑,認識了也不奇怪。老先生哈哈一笑,這話題就帶過去不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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