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了這頓讓人食指大動的美味午餐,三人回客棧午休,顧念稍睡了一會兒,就爬起來與啞姑一道用買來的包裝紙分裝那些特產,幾個小包綁在一起,炭筆寫上名字,然後放到一旁。
宋亦柏則跟父親叔叔等老人推薦那家湯店,邀請他們晚上跟他一起去吃,嘗嘗本地人最愛的幾道湯品。
老人們欣然答應,宋亦柏交待了玳安路線,派他去預訂了位子。但他去找顧念要她也一塊去時,客棧小二進來送顧念讓他代買的一大碗烤臭魚,處理好的一塊塊方正的魚肉烤得外焦里女敕,可那用特殊手法腌制而成的臭味直接把宋亦柏給臭出了她的房間,站在門外看顧念吃得嘴角流油搖頭晃腦的樣子,他斷然打消了要顧念一起晚餐的念頭,扭頭就走。
顧念嘴里咬著一絲絲的魚肉,搞不懂宋亦柏干嘛來了只說半句話又走了,這大公子午覺沒睡醒吧。
晚上顧念帶著啞姑去了另一家館子吃晚飯,沒再在外面閑晃,早早地回了客棧收拾行李洗漱睡覺。
次日城門開啟沒多久,和安堂的車隊就出了城,離三江城越來越近,人人都歸家心切,車夫也不自覺地多加幾鞭子,催馬兒快跑。
提前到達三江的包小易和他的親兵們分散在城里的幾家客棧,各自盯著自己負責監視的目標,等待後面大部隊傳來到達指定地點的消息,以及仍在城外沒有回家的幾個重要嫌疑人。托了小侯爺精湛的易容術的福,他們一天換一張臉,保障了盯梢行動的安全和保密。
城里百姓生活依舊,每天仍然是那些人,仍然是那些事。連對政治變化最敏感的衙門官吏都沒有察覺到東陽侯派了他唯一的嫡子帶著人馬與朝廷密旨就在城里等著抓人小辮子。
和安堂的車隊在出發後的第二天午後進了三江城的城門,他們這一趟加緊趕路,頭天夜里故意錯過大車店借宿在村民家里。節約了很多時間,不至于要再在外面過一夜,第三天才能回來。
守在城門附近一家茶樓的兩個親兵親眼看著和安堂的馬車從他們樓下經過。全部走完了,並確認後面沒有掉隊的馬車。他們就立刻結賬,去找蹲守在府台衙門附近茶樓的小侯爺,將這最新消息告訴他,然後他倆的盯梢完成,假模假樣地吃盞茶,再出發去跟在別處監視的兄弟換班。
大部隊自然是不進城的,他們在城外就走陸路轉去隸屬于三江府兵備道的軍營。在小侯爺在城里干活之前,得先確保軍營的士兵們不嘩變,要控制住軍營里大大小小的將官,尤其是聯絡官的手下,防止他們派人往城里通風報信,唯一要送消息的人就是小侯爺,他們又另有一套接頭的方法。
和安堂的車隊徑直回了和安堂總號,大家都先在醫館稍事休息,卸下各人的行李。
為了不影響醫館的正常秩序,車隊沒走前面正門。而是繞到後門,直接駛進後院,小廝飛快地跑去前面通知大家,因為沒有派人提前來告知。大掌櫃與眾大夫們都不知道大家已經回來了,但凡正有空的紛紛趕去後面與東家們和大家見面寒暄久別問候,迎著他們回寮屋小院休息。
顧念和啞姑自然一間屋子,但真要放松休息是不能的,大家都在走動寒暄聊天,雜役們挑著行李陸續送來,各人分別認領,那些分裝好的小包的土特產顧念轉身就拿出去送人,大掌櫃和大夫們一人一提,小廝們也有幾包,連這一路跟隨伺候賣力氣的雜役們顧念也沒忘,把他們的那份給了廚房,讓廚房燒給大家吃。
顧念在收獲一堆眾人的道謝的同時,她在東陽城的豐功偉績也一遍遍地被人提起,听聞連東陽侯都當面挖牆角,大家更是驚喜連連,連聲夸贊。
前面醫館不能缺大夫,小院里就熱鬧了一會兒,大夫們就回去工作了,剛回來的人們終于得以安靜地歇上一會兒,吃盞茶,有互相住得近地就邀伴一塊雇車回家。
顧念沒有同路人,但那麼多土特產分掉大半後還是有很多,即使她家離得最近,也不得不雇輛板車拉人拉行李。
東家放了大家明天一天假休整,後天各歸各的正事,贏來一致歡呼,正好顧念要的車也到了後門外,她就先告辭眾人回家去了。
半個多月不在家,街門上的掛鎖都落了薄灰,可想而知她倆進了門後,放下行李得先忙著收拾屋子,幸好她倆臨走前給家具鋪了防塵布,就是地上比較多灰,廚房里的東西也多數都放在櫥櫃里,但是水箱里的存水是不能再用了,于是打開水管的閂子,不停地壓水井把,打水上來沖洗水箱和水管。
當清洗了大小的盆子,把這幾天一路上換下的髒衣服泡進大盆里浸著,這時天色已經暗了,兩姑娘都累得沒有再煮晚飯的力氣,去街上隨便吃了些,回來燒水洗澡洗衣服,忙到二更之後才分頭睡下。
差不多的時間,小侯爺在他的客棧房間里,看著今天一天手下捎回來的最新消息,那些被盯梢的目標從官員到鄉紳,仍舊在按部就班地過著他們的生活,重點目標的魏家剛剛結束小公子回家的接風和慶功宴。
既是所有鄉紳都在監視名單上,自然和安堂宋家也逃不掉,甚至連聚興順也在此列,只是讓小侯爺不解的是,為什麼還要監視一位叫楊益懷的醫學堂老先生。他混慣了江湖,他知道這位楊先生不是江湖人,但是顧念的老師,而且朝廷的命令是說要把此人交給秦如栩,在他到達三江前,這位老先生的安全由東陽侯全權負責。
東陽侯沒來,三江城里全權作主的是小侯爺鐘永瑧,就算城里看上去一切太平,他也得派兩個身手好的親兵暗中跟著老先生,並期盼秦如栩能早日過來。
翌日顧念無視窗外明媚陽光還在賴床的時候,小侯爺散在城里的親兵有人看到了同袍留下的記號,循著記號找去,見到了城外軍營自己人派來的接頭人。
凌晨時分,大部隊夜襲兵備道軍營,東陽侯派來的帶隊將軍是跟隨他真正在戰場上打過滾的英雄,對付這些從未打過仗的士兵們,任務完成得干淨利落,沒有人受傷和死亡,所有將官的職事就地解除,東陽侯的人馬接手軍營一切事務。
城里還有一個小軍營,因為夜里城中各官署衙門前的街道是宵禁的,每天夜晚執行任務的就是在城里的這支軍隊。
親兵將人帶去見小侯爺,雙方吃茶閑聊,看上去聊得都是風花雪月,其實有些陽春白雪的詞語代表別的意思,這場閑聊其實就是對方用暗語向小侯爺報告昨晚行動的一切詳情。
親兵隊長自然一直跟著鐘永瑧,城外的任務順利結束,該輪到他出場了,將送信士兵帶來的兵符揣進懷里,下樓徑直前往那個小軍營接手事務。
能直接接手兵備道職事的兵符自然是來自朝廷兵部,雖不是上陣打仗用的兵符,可也有很大的權力,朝廷對東陽侯的信任可見一斑。
隊長輕而易舉的完成了任務,士兵們經過一夜值勤後,上午都在補眠,軍營里只有少量負責雜務和後勤的士兵在走動做事,以及不用過晨昏顛倒生活的將官們在處理他們的公務。
在軍營大門外一出示兵符,隊長就被領進去直接見了這里面官階最高的將軍,之後把所有將官召集一處,接下來一切照規矩進行,但不解除將官們的職務,只是讓他們從此刻起只听從小侯爺鐘永瑧的命令,首先就禁止他們偷偷派人給各衙門通風報信,一旦發現消息走漏,所有將官不管冤不冤枉,都受軍法處置。
東陽侯的身份比三江府兵備道的道台大人高太多了,加上兵部給的兵符,將官們一點掙扎都沒有就接受了新的命令,上上下下大家議論幾句在所難免,但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因為他們都明白這必然事關京城朝堂上的斗爭,他們不過是听人話吃人飯的小人物,只求事後別把自己牽連進去,哪有那多余的好奇心去管頭上的大人們怎麼打生打死。
隊長恩威並重地把將官們教訓了一頓,稱自己沒帶侯爺的人馬來接手營地事務,是因為小侯爺信任他們,倘若膽敢做出辜負這番信任的任何舉動,後果自負。
將官們忙不迭地表示一定听令行事,絕不辜負小侯爺的信任。
親兵隊長讓他們一切照舊,夜里照常宵禁,直到有新的命令,並讓聯絡官叫來他手下的小兵,挑了兩個機靈的,作為小侯爺與這里的專用信使跟他走了。
回去向小侯爺如數復命後,鐘永瑧看著下面的街道思維翻滾,再一次地在腦海里演練一旦軍隊包圍城中各目標宅邸後該首先該如何穩定民心,讓百姓明白沒有發生禍事,只是朝廷辦案而已。
還有,那個秦如栩,他現在到底在什麼鬼地方,從沒見他行動這麼磨磨蹭蹭的,他要晚來幾天,監視對象當中要是有人因事出城怎麼辦,他又不能去打草驚蛇地把人抓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