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亮閉關,高家所有的人都仿佛一下子無事可做了。
歐冶在知道陳亮突然閉關的消息之後,終于決定跟高璐璐一起出去,在帝都里逛一逛,就當自己這個長假出門旅游了。
高五叫上高猛,爺倆反鎖在密室里,也不知在修煉什麼還是在說什麼秘密。
王芷蕙是必須要留在高家的,陳亮不在的情況下,她就是整個高家的掌舵,誰都可以出去玩,唯獨她不能。
至于白蕊,她從來都是深居簡出的,沒有事的時候,幾乎連她的面都見不到。她總會在自己的房間里呆著,哪怕什麼都不做。
火麒麟最近很有些呆不住了的意思。每天只要有空,就會溜到街上去,回回吃的滿嘴流油,肚子滾圓才會心滿意足的回來。幾次被王芷蕙遇見了,還以為他嫌棄高家的飯菜不好吃。
在這種情況下,最感到輕松的,就是付印了。
付印一直擔心,高家的人對他會產生什麼懷疑。但是最近他小心謹慎,冷眼看著,高家上下那麼多人,似乎並沒有誰特別關注他。甚至,連他一開始覺得是對他監視的火麒麟,現在也懶得來找他了,他這才覺得,被人無視,也不是一種好受的滋味。
不過,這對他完成自己的任務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來著。至少,他在後院閑逛的時候,不會有人突然打擾,讓他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了。高家的這個後院,不知為什麼。總讓他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隱藏著的秘密。
此刻,付印就在高家的後院,沿著圍牆,慢慢地走著。
高家的院子很大。如果用這種速度,慢慢走的話,繞高家一圈,至少也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高家的院牆之下,種了一色的萬年青,因為有專人打理,這些萬年青都保持著自己的造型,整齊而又生機勃勃。
但是。這里,卻是沒有人居住的。
偌大一個後院,有房子有院子,卻沒有人住。這讓付印感到很奇怪。
是,高家的人口的確是少。可整個高家的人卻很多。高家祖孫三人的工人,就不下十幾個。這十幾個工人,也同時是他們的門人弟子。
這些人,也是住在高家的。但卻集中住在高家的偏院,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住在高家的這些人越來越多,可高家。並沒有把這個閑置的後院整理出來,以緩解偏院的壓力。從客觀上來看。高家的這個做法並不合理,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寧可閑置這個後院,也不安排人住進來呢?
付印一邊走著,一邊仔細觀察左右的情況,想找到什麼異常的狀況。
那邊不遠處,有一間孤零零的小屋子。這個屋子很小,也就十幾平方的樣子,在寬敞的院子的襯托下,更顯得突兀、孤立。
這個房子引起了付印的注意。其實,從付印第一次來到高家的後院,他就對這間屋子非常感興趣。在這個地方,有這麼一個屋子,里面會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付印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著那間小屋子,腦海里浮現了很多種可能。
這里,可能是高家的一個牢房,里面關著一些不听話的弟子,或者是一些抓回來的敵人。付印出神地想著,似乎鼻端已經嗅到了從那間小屋子里傳出來的血腥味道。
如果不是牢房的話,這里可能還是一個密室寶藏。付印知道,高家在帝都經營了幾百年,做的可都是沒本錢的買賣。整個帝都的偷兒,幾乎都出自高家的門下,他們手里的寶貝,恐怕要比故宮博物院里的都多。
這些寶貝都放在那里了呢?至少付印從沒在高家的大廳和公開的幾個房間里看過有什麼古董擺設,想必,這些東西,都已經被高家藏在了什麼地方。那這個高家,還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藏東西的呢?
以付印的眼光來看,這里雖然看似淒涼,但把寶貝藏在這麼一個破爛房子里,是不是也算是一種出人意料的安排呢?
如果,打開那扇看上去一推就倒的房門,他會不會被滿屋子的珠光寶氣晃瞎了眼楮呢?
付印一邊想著,一邊一步一步,向那間小屋子走了過去。
無論里面有些什麼,這都需要他去親眼驗證。只憑想象是不可能做出正確的判斷的。他只需要走過去,推開那扇門,一切真相,就會大白于他的眼前。
一步,兩步,三步……離那扇門越近,付印的心就跳動的越快,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就在付印已經很接近那扇房門的時候,突然有個冰冷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這個聲音把他嚇了一跳,已經伸出來的手猛然垂了下去。
付印猛地回頭,才發現白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後不遠處。剛才那句問話,正是白蕊說出來的。
白蕊今天原本是想在房間里好好研究一下陳亮給她的碧玉法杖的。這一段時間,她一直在研究這件寶貝,因為她一直記得,她對陳亮的承諾。她說過,她會讓碧玉法杖在她的手里發揮最大的作用,這句話一說出口,就是她必須要完成的責任。
之所以後來她會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還是因為火麒麟。
火麒麟本來一大早就上街上去了。最近他幾乎都不會在高家吃早飯,他的早飯,都是在出了巷口的那家亮晶晶茶樓吃的。
亮晶晶茶樓的老板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付印曾經懷疑過,火麒麟之所以那麼喜歡往那家茶樓跑,到底是因為他們家的飯菜,還是因為那個老板娘。
火麒麟原本是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可今天,不知為了什麼。他不但回來了,還是喝的醉醺醺的回來的。
如果沒有親耳听見火麒麟的吼聲,你永遠也無法想象,一個喝醉了的男人。到底能發出多少分貝的噪音來。而白蕊,正是被這種噪音騷擾,無法安心,才會從自己的房間里走了出來。
白蕊生性喜靜,而整個高家,最安靜的地方,就是這個後院。
在看見付印慢慢接近這個小房間的時候,白蕊又是慶幸又有些懊惱。
監視付印。是陳亮交給白蕊和火麒麟的任務,然而這幾天,他們兩個人都有些懈怠疏忽。火麒麟就不說了,整天見不到個人影。而她,也因為專心在碧玉法杖的研究上,放松了對付印的監視。其實,他們之所以懈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付印實在是太謹慎了,根本沒有過任何動作。
現在看起來,能夠讓她今天及時趕到,不至于讓付印看破他們的計劃的。除了要感謝天意之外,還要感謝感謝付印本身的謹慎性格。正因為他的這種性格。才讓他拖延到今天,才鼓足了勇氣做出他探索性的一步。但就因為他錯過了最佳的機會,而被白蕊撞個正著。
「白小姐,你怎麼會到這里來?」看到白蕊走進,付印迅速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臉上擠出一個微笑。
「水先生是怎麼會到這里來的呢?」白蕊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
「前院太吵,我來這里清靜一下。」付印努力保持著神情不變。
「我跟水先生是一樣的,我也是來清靜一下的。水先生的師父火麒麟回來了,他好像喝醉了,我看,他很需要照顧。」白蕊的話里,給了付印一個提示。
「啊?我師父喝醉了?」付印自然不會不抓住這個白蕊故意給他的台階,急急忙忙地說道︰「那我得去看看,我這個師父,一喝醉了,就有得鬧騰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匆匆向院門外走去。
看著付印的背影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白蕊才轉頭看向那個近在咫尺的小屋的房門。猶豫了一下,伸出去,輕輕推了推房門。
房門,微絲未動,出人意料的,並沒有應手而開。白蕊的臉上,才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看似最疏于防範的地方,其實就是防範的最為周密的地方。這里,付印並沒有看錯,的確是整個高家,最秘密的地方。
白蕊一只手緩緩抬起,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結了一個手印,一道光圈,向著房門不急不慢地撞了過去,在撞上了房門後,又像是被房門吸收了一樣,消失不見。
白蕊收了手印,再次輕推房門,這一次,房門應聲而開。
走進小屋,看清里面的情況,你就會相信,很多時候,眼楮也是會欺騙人的。這里並不小,絕不止它看上去的十幾平方那麼大。事實上,這個小屋的里面,竟像是五星級酒店高級套房里一般,什麼都有,設施齊全。
最外面,是一個小小的客廳。客廳里的擺設很全,但卻一個人也沒有。白蕊走過客廳,直接來到里面一間臥室的門口,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里面的臥室,直走向臥室中唯一的那張大床。
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男人,他面色安詳,卻緊閉著雙眼。似乎是在沉睡。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被白蕊從葳葳的秘密山洞里救出來的真正的水清揚。
水清揚直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一半是因為白蕊施術的原因,另一半,卻是因為他身上那種奇怪的毒素。
從救出水清揚的那一刻起,白蕊就知道,水清揚受了很嚴重的傷。後來,在她定下心來仔細查看的時候,才確定了,那不是傷,而是一種奇怪的毒。
對毒素,白蕊了解的並不多。為了防止毒素的擴散,白蕊才不得不施術,讓水清揚陷入沉睡。人在深度睡眠的時候,身體的一切活動都降到了冰點。即使是血液的流動,也會緩慢到一個最低的速度。這樣,便可以讓他身體里的慢性毒藥發作的時間再往後拖延。
一直到後來,陳亮真真他們來到帝都,他們也沒有找出一個可以徹底清除水清揚體內毒素的方法。所以,水清揚就只能保持著這付狀態,在這里慢慢等待。
因為真真說,雖然不能確定水清揚是中了什麼毒。但她現在正在培植一種解毒的仙草,原本是想用在林子昊的身上的,現在看來,說不定能在救林子昊之前,先救了水清揚。
在那種仙草成熟之前,水清揚就被藏在了這里。
如果剛才,付印真的闖了進來,看見昏迷不醒的水清揚。那他們之前所有針對假水清揚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之前,在假水清揚得到陳亮的血後,又回到高家時。陳亮曾對他們說過,假水清揚的這一次回來,是帶著必死之心來的。當然,還有第二種可能,那就是。雖然他不想死,但殷天卻想讓他死。
當時,他們都沒有明白陳亮說的這話。
直到她現在看見了昏睡中的水清揚,才恍然大悟。終于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水清揚已經在高家的密室中躺著了,既然假水清揚已經見到了殷天。為什麼殷天並沒有提醒他,反而又把他派了回來?
白蕊微微皺緊了眉頭。慢慢退出臥室,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知道真的水清揚已經落進他們手里,他們明白假水清揚身份的,除了陳亮這邊絕對信的過的幾個人之外,就只剩下殷天了,甚至,就連殷天的夫人葳葳,都未必清楚里面所有的真相。所以,如果不是這個假水清揚抱著必死之心來高家打探的話,就是殷天欺騙了他。
殷天為什麼要欺騙他自己的手下?白蕊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想借助他們的手除掉這個假水清揚嗎?還是希望用這種手段混淆他們的視線,冒著失去一個手下的危險,也要把他按在他們的身邊呢?
殷天這個人的心思,實在是太深沉了,深沉的,讓人怎麼也琢磨不透。
不過無論殷天是怎麼想的,他都贏了。因為他們果然不可能不接受假水清揚的回來,更不可能直接殺了他,即使明知他是一個釘子,也必須一邊對他做出防範,一邊還不得不跟他把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如果殷天的目的只是在他們的身邊安插一個釘子的話,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個假水清揚,現在就像是他們肉里的一根刺。不能讓人疼,卻能讓人全身別扭。
「這樣的人,真可怕。」白蕊輕輕嘆了一口氣。表面上看,殷天是送了一個人來給他們殺。可是他們又怎麼可能順著殷天的想法走下去?他派來的這個人,殺不得,放不得,還不能怠慢不能掉以輕心。殷天的這一支箭,射中的可不只是一只鳥呢。
直到這個時候,白蕊才發現她還有很多沒想明白的問題,需要向陳亮請教,可是,她似乎听誰說起過,今天,陳亮已經突然閉關了。他這一次閉關,會什麼時候出來呢?難道,要等到大賽開始嗎?白蕊一只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
……
殷天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發呆。
今天,夏東門和葳葳一起去研究一株他們剛弄到的藥材去了,他才能難得的清閑那麼一天。也趁著葳葳和夏東門都不在的時候,他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緒,把下一步的安排,做出來。
這一段時間,他也心力交瘁,幾乎也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撒謊,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跟自己身邊的人撒謊,似乎也沒有多難,但你要把一個謊言一直維持下去,那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了,尤其是這個謊言中,還涉及了不止一個人。
付印最近又傳回來幾次消息,告訴了他們一些陳亮那邊的狀況,還說到,陳亮他們似乎已經對他完全信任了,並沒有疑心。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殷天只想冷笑。除了他,沒有別人知道,付印的身份,是早已經暴露的了。
陳亮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為什麼要配合他演這一出戲?殷天皺緊了眉頭。他在異能組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一個這麼難對付的人,這個人,竟然還是一個二十才出頭的年輕人。
他把付印再派回去,原本是想惡心惡心陳亮,讓他分出時間精力來防備付印,才可能讓他在別的地方露出空隙來,可沒想到,他現在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而讓自己對得到的消息的準備性疑惑了起來。
比如那個無心人。
葳葳和夏東門都說,他們是听說過這個人的。這讓原本對付印傳過來的消息不屑一顧的殷天,也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迷惘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一個身份已經曝露的臥底,傳回來的信息,一定都是那邊故意要讓他傳回來的假消息。可這個消息,真是假的嗎?
他不可能跟葳葳和夏東門坦白,他是黑了付印一道。可如果不跟葳葳和夏東門說出真相,他也無法把心里的懷疑對他們說出來。
無心人真有其人?如果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那麼,他去找陳亮做交易,是在演戲給他看?還是一樁巧合呢?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殷天發現,即使陳亮陷入了他的圈套之中,他也同時陷入了陳亮布下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