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輪空間里,真真坐得遠遠的,兩手托腮,仔細地看著陳亮的一舉一動。
那枝羊踟躕,已經被真真認真烘焙過了,都烤成了配方要求的白色粉末,現在,陳亮就拿著那一撮白色的羊踟躕粉末發呆.
嚴格地說起來,這個‘死亡之吻’並不能算是雞尾酒,如果要拿這種酒參賽的話,國內的大賽也還罷了,真要是參加國際性的比賽,恐怕會遇到很多麻煩。
但是事情也不是完全不能解決。因為‘死亡之吻’雖然不是雞尾酒,但陳亮卻可以把釀造出來的‘死亡之吻’當成一種基酒。
只要是這個酒真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那拿來做基酒就是最合適不過的。一種味道純粹濃郁的基酒,本來就是一杯好的雞尾酒的關鍵。
按照配方的要求,這些粉末是要放進所有配方需要的主要材料中,一起發酵的。陳亮實在不敢想象,這種東西真要是放進了酒里發酵成基酒,真會有他想象中的酒香濃郁純粹嗎?
「能不能成,就看著一次的了。」陳亮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一狠心,把手里的粉末丟進了他放了其他主料的器皿中。
密封了釀酒器皿之後,陳亮嘆了口氣,慢慢伸直了腰身,向真真那邊走了過去。
「怎麼樣?這樣就成功了嗎?」真真疑惑地問道。她之前也看陳亮調酒很多次了,雖然他每次調酒速度都很快。但也不至于這麼快。就那麼把所有的東西扔進一個密封的壇子就可以了?
「沒有。這個,離成功還遠著呢。」陳亮苦笑著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桌面上密封好的壇子,說道︰「還需要你的幫忙。」
「需要我幫忙?」真真挑了挑眉毛。陳亮要她幫忙的事可真不少,但。唯獨沒有在調酒上需要她幫忙的事。對調酒,她一竅不通,要說喝酒,還能勉強喝上幾杯。
「是。」陳亮指了指那個壇子︰「我現在,需要那個壇子保持一個恆定的溫度,大約在25度左右。」
「嗯?」真真疑惑地問道︰「你這是在調酒還是在釀酒?如果是釀酒,你的時間還夠嗎?我記得,釀酒至少也需要十天半個月的?等你酒釀出來了。人家比賽也開始了,哪里還有時間讓你去驗證這個配方的真假呢?你一開始,怎麼會想到用這個酒來參賽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好不好?」
「我這個啊,既不是釀酒。也不是調酒。」陳亮一直苦笑︰「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到底算是什麼。要說是釀酒,里面不加酒曲,不用蒸糧,而且時間也短。要說是調酒,誰見過調酒不分基酒和輔助酒。直接用這些糧食花草來調酒的?」
「那,這個酒……」真真搖了搖頭︰「如果按照你說的,我保證了這個壇子的溫度,需要多少天。才能把酒取出來呢?」
「最多三天,三天之後。這個酒就可以啟封了。到時候這配方的真假,就知道了。」陳亮回答道。
「陳亮。」真真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說。以前那些死在這個酒上的調酒師們,是不是有一個共同點啊?他們是不是都是在啟封的時候,突然死亡的呢?」
「這個,我還真沒有調差過。」陳亮覺得,真真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也許,那些調酒師之所以會死亡,都是因為在啟封的時候看到或者聞到了什麼,才會導致的後果。
「三天之後,一切就都知道了。」真真慢慢站了起來︰「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在這三天之內,讓這個壇子的溫度保持在25度的。不過,你既然已經宣布了閉關,是準備在這里呆著呢,還是準備現在就出去看看?」
「出去?」陳亮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我看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面現在,一定是非常熱鬧的,這種熱鬧,我一出去,就會完全破壞掉了,我在空間閉關最好,讓那些暗地里藏著的東西,都鬧騰出來,我才能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
「外面會很熱鬧?」真真不解地看著陳亮︰「有什麼人要鬧騰出來哦?」
「很多人啊。」陳亮掰著手指頭算︰「獵門,異能組、夏東門、柏淩、甚至還有我們家里那位,‘水清揚’,在這一段時間里,都不會安生的。我在這里,就是在暗,在外面,就是在明,我肯定不會那麼傻現在出去的嘛。」
「你確定,他們都會趁你閉關的時候跳出來?」真真還有些不信。
「在我閉關之前,這些跡象不是都已經開始表露出來的麼?你忘了獵門的方子軒突然造訪?你忘了那個西貝水清揚去而復返?你忘了柏淩一直跟蹤歐冶直到我們這里?還有很多,只不過他們表現的沒有那麼明顯罷了。」陳亮冷笑道︰「只要我一不出現,這些跳梁小丑,一個個都會蹦出來的,不信,你就慢慢等著看。」
「說起那個假水清揚,我那天就想問你,可是被你用眼色阻止了。這兩天我想找個空問問你的,又有事混了過去,今兒你既然提起來了,那我就跟你談談,你怎麼會讓假的水清揚再一次進入高家呢?」真真問道。
「他是出去給他師傅買面去的,雖然回來的晚了點,但我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回來?」陳亮微笑著看著真真︰「你難道讓我把他趕出去不成?」
「可是你明明知道,他第二次回來,應該是已經知道我們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了,他再來,一定是有什麼我們沒有看到想到考慮到的東西。在我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我們只有拒絕留他在身邊,才是最主動的做法啊。」真真還是想不明白。
「可問題是。那個假貨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啊。」陳亮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他不知道?」真真驚呼︰「這不太可能?他不是已經見過殷天他們了嗎?難道殷天他們沒有跟他說我們已經知道了他身份的事情嗎?如果殷天不說,那我們當初干嘛要那麼費勁,把卞福從島城叫來。才讓他暴露了真是目的啊?我們就不該阻止他跟殷天他們聯系了。」
「可事實上,他的確不知道。」陳亮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殷天會把這件事向他隱瞞,但你看他的神情,舉動,哪里像是一個知道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的模樣?」
真真听到陳亮這麼說,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些天假水清揚的一舉一動。不由輕輕點了點頭。
是的。假水清揚應該是不知道他們早就識破了他的身份的。他的言談舉止,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一點異常。就算他的心里素質超常的高,在這麼沉重的心里壓力之下。完全不懂聲色那是不可能的。這麼幾天下來,真真對這個假水清揚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或者是一個很謹慎很聰明的人,但卻絕對不是一個勇者。在完全不知道陳亮這邊會怎麼處置他的情況下,讓他一點異常的表現都沒有。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殷天竟然真的沒有告訴他真相!」真真驚呼︰「他到底想干什麼啊?是想借刀殺人,借我們的手殺了他不想親手殺掉的人嗎?」
「這一點,也是我最感到奇怪的。」陳亮微微低垂下頭︰「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最後又都一一排除掉了。不過。我能想到的最好應對方式,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即使這個釘子就釘在我們的身上,刺進我們的肉里。在不知道這個釘子的深淺之前,還是不要輕易去拔它為好。」
陳亮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這個人留在高家,還有一個好處。至少,我可以通過他,把我想讓殷天他們知道的信息傳遞出去,這樣,對我來說,這個人的危害,就降到了最低點。」
「可是,即使你把消息都通過這個假水清揚傳出去了,也是沒什麼效果的。殷天怎麼可能相信你會把真消息告訴這個你已經看穿了他本來面目的假水清揚呢?」真真想不明白陳亮這話的意思。
「我並不是要讓他相信我故意傳出去的這些信息啊。」陳亮笑的很狡詐︰「我就是要讓他想信卻不敢信,不信又不甘心。」
「想信不敢信,不信不甘心?」真真重復了一句陳亮說的話,一雙好看的秀美緊緊皺了起來。
……
付印從後院回到自己和火麒麟住的院子里,還沒進院門,就听見火麒麟的破鑼嗓子一會兒高喊一會兒狂笑。
「師父,您又喝醉了。」付印一步邁進了院子中,趕到火麒麟的房間里。
火麒麟穿的板板整整,卻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腳上的鞋子也沒有月兌掉,鞋跟干淨的床單上蹭出一個又一個的灰黑色的痕跡。
「我的天,你這是喝了多少啊?」付印走到床前,扶住了正在正在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火麒麟。
「你?你是誰?」火麒麟醉眼惺忪,一臉疑惑地看著付印︰「誰是你師父?師父可不是亂叫的,你誰啊你?」
「師父,你喝多了,連我都不認識了。」付印伸出了手,火麒麟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付印伸過來的手,借著付印的力量,一下子坐了起來。
「我扶您起來坐一會兒?」付印眼珠一轉,慢慢把火麒麟攙扶下了床。
從他第一次看見火麒麟起,他對這個人,就沒琢磨透過。火麒麟也會喝醉了酒?這簡直就是上天給他的一個機會。
人說,酒後吐真言。他也不指望火麒麟能吐出多少‘真言’來給他,只要他能從他的嘴里,探听到陳亮等人是不是對他有了懷疑就足夠了。
不過,他想要知道這些的前提是,可不能讓火麒麟就這麼睡過去了。這種機會難得遇見一次,真要是在他的手里錯失了,那可會讓他懊惱不已的。
「你是我徒弟?」火麒麟扶著付印的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了桌子前面,一個踉蹌,摔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一只手還緊緊拉著付印的手不放。
「是啊。師父,我是水清揚,你怎麼會不認識我了呢?」付印一只手被火麒麟緊緊攥著,也不可能離開火麒麟太遠,只得用另外一只還能自由行動的手,把旁邊的那把椅子拉了過來,坐在了火麒麟的對面。
「您怎麼會喝了這麼多酒?不是說,您要去胡同口的那家茶館里去吃那里的茶點嗎?吃茶點怎麼會喝起酒來了呢?」付印臉上的關切。語氣中的焦急,都無比真實。
「水清揚……清揚?」火麒麟好像完全沒有听見付印說的那一堆的話,他只是喃喃地喊著水清揚的名字,一雙眼楮緊盯著付印的臉。好像完全不認識他的樣子。
「是啊,師父,我是清揚,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不認識我似的?」火麒麟的表現,讓付印的心里疑雲頓起。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火麒麟看他是這種表情?難道。在喝醉的人的眼中,他的法術已經失去了效用嗎?
付印下意識的伸手模了一下自己的臉,眼楮也瞟向門口放著的穿衣鏡。他該不是又變回去了?他可是記得很清楚,時間還沒到啊。
「你……是清揚……不……不是清揚……」火麒麟這個時候的聲音突然又小了起來。跟之前打雷也似的動靜簡直就是天差地別。最後的幾個字,要不是付印听力過人。他根本就听不見內容。
「我是清揚啊。」付印實在有點心虛。難道火麒麟發現了什麼?還是他有什麼地方露了馬腳?為什麼之前火麒麟從來沒有對他流露出懷疑的神情,卻會在他喝醉酒之後。說出這麼不合情理的話來呢?
「清揚?清揚……在……中毒……啊……好酒……」火麒麟不知胡亂嘟囔了一些什麼話,只听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人就「咕咚」一聲,栽倒在桌面上。
「師父,師父?」付印輕輕推了推火麒麟的身體,卻無奈地發現,火麒麟這一次是徹底睡死過去了,即使他把他的骨頭都搖斷,估計他也醒不過來了。
「不是?中毒?在?」付印站了起來,在屋子里轉了幾圈,疑惑的目光停留在軟癱在桌子上的火麒麟的身上。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誰中毒了?不是什麼?在什麼?是在什麼地方?還是在什麼時間?他為什麼一直認不出他來呢?
「那間小屋里,一定有什麼古怪。」付印猛然停下了腳步。他突然聯想起剛才在後院里,白蕊看著他的的神情。那個時候,白蕊看著他的眼神,竟然跟剛才火麒麟看向他的目光如此的相似。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目光?是拒絕?是冷淡?是陌生?
為什麼會那麼害怕他接近那個小屋?高家的後院里,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跟他有關系嗎?火麒麟嘴里說的中毒是什麼意思?誰中毒了?整個高家,似乎沒有誰中了毒?難道火麒麟說的,不是高家的人,也不是高家的事嗎?
「也許,我應該去那間小屋再看一看,或者能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付印暗暗地對自己說。
……
「你說,你在後院關著水清揚的小屋外看見了那個西貝貨?」王芷蕙皺著眉頭看著白蕊。
剛才白蕊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跟她說了剛才在後院發生的事情。
她原本以為,那個假的水清揚一向謹慎,光天化日之下,他是不會接近後院這種很讓人會懷疑他動機的地方,沒想到,他的性格,好像一下子就變了。
「是啊,他現在的行動,明顯要放肆了很多,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白蕊有些不解地說道。
「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王芷蕙冷哼︰「他已經見過殷天了,有殷天和異能組的支持,底氣自然就足啊,沒什麼好奇怪的,啊……」王芷蕙說著,眼楮突然發起直來,一張小嘴,也微張著,一臉震驚的表情。
「怎麼?你也想到了嗎?」看到王芷蕙這付表情,白蕊就知道,她一定也是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她現在的這付神情,一定也正如她在水清揚的房間中,剛想明白一些事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王芷蕙回過神來,看向白蕊︰「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你說,那個西貝貨,他自己知道嗎?如果他知道,他怎麼敢……」
「這個問題我考慮過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他回來的時候,陳亮曾經說過的話。我想,他自己本人,並不知道。否則,即使有異能組和殷天在他背後撐腰,他也不會那麼囂張。」白蕊輕輕搖了搖頭。
「他本人並不知道?」王芷蕙神情凝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更復雜了。殷天他到底想做什麼?把這麼一個人留在我們身邊,到底是什麼目的呢?不行,我得去找陳亮,這個人,一定不能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