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來,夜晚,也終究會結束。1(1)一樣的夜晚,不一樣的心情。然而,無論是盼望太陽的升起,還是期待黑夜的延續,規律,總以它不變的步伐,像個不知疲倦的車輪一般,周而復始,無窮無息。
歐冶睡得很晚,卻起了個大早。
事實上,他因為說不清是興奮還是緊張的心情,一夜翻來覆去不能安睡,還是因為他牢牢記得歐辰的話,讓他好好休息,說是今天的儀式,需要他養好精神,他才在凌晨三點多鐘的時候,強迫自己睡了那麼一小會。還不到五點,他就又睜開了眼楮。
起床洗漱之後,第一件事,歐冶就是去找陳亮。陳亮是他唯一信得過的朋友,關于儀式的事,他想先听听他的意見。昨天回來之後,原本他是想直接找陳亮跟他談儀式的事情的,卻在走到陳亮門前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
朋友是可以分享他的快樂和痛苦,但像這種看不到結果的讓人煎熬的事情,還是讓自己一個人承擔。睡不著覺的人,沒必要再多出來一個。
至于一大早在別人還沒起床的時候來打攪是不是合適,歐冶已經顧不得那許多。
他原以為,他來的時候,應該可以把陳亮堵在床上,沒想到,他剛走到陳亮門前,陳亮的房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陳亮一身清爽,正從里面走了出來。
歐冶心里很有些驚奇。他跟陳亮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陳亮的習慣,他總是知道一些的,這麼早,要說是他剛上床睡覺的時間他還信,要說他已經起床了,打死歐冶,歐冶也不會相信的。難道,陳亮也是一夜沒睡?
歐冶想著,盯著陳亮的臉的眼神中,便多了幾分探究。
陳亮的眼楮里。清澈明朗,沒有一絲血絲,看不出熬夜的跡象,他面容整潔。頭發一絲不亂,衣服也筆挺干淨,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就像是剛剛吃飽喝足休息好的樣子,全身上下,不顯一點疲憊。
「這麼早,你這是要到哪里去?相親嗎?」歐冶嬉皮笑臉地問。
「你昨天一夜沒睡。」在歐冶打量陳亮的同時,陳亮也在上下打量著歐冶。他的興奮和緊張都在臉上,雖然眼楮中沒有血絲,陳亮依然可以確定。這家伙,就是徹夜未眠。
「陳亮,我們今天,就可以完全掌握‘死亡之吻’的秘密了,你說,我能睡得著嗎?」歐冶有些興奮地說。
「進屋。我們進來再說。」陳亮側了側身,把歐冶讓進了房間。自己也左右看了看走廊,把房門再一次關上。轉身走向房間中的沙發,在歐冶對面坐了下來。
陳亮並不像歐冶這麼樂觀。雖然歐冶說的這個‘守護者’也讓他大感好奇,但是。他並不以為,‘守護者’就能解開‘死亡之吻’的秘密。
顧名思義,「守護者」的責任就是「守護」,而秘密,也是他們要守護的對象之一。也許。他們將會離真相越來越遠,或者。會有別的枝節突然發生,總之,陳亮覺得,這一切太順利,順利的讓人反生懷疑。
「你那個大伯到底怎麼說?」陳亮翹起了二郎腿,斜靠著沙發,看著還沉浸在興奮中有些神經質的歐冶。心里很有些不以為然。這家伙,干嘛跟結婚娶媳婦上教堂一樣緊張啊?不就是一個「守護者」嘛,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是禍是福,就先開始得瑟起來了。
不過陳亮轉念又一想。這事,還真跟結婚差不多。畢竟,這二者之間有很多共同點。都是選擇了一種身份,而為之付出了另外一些代價,並且,這個選擇,是前途未卜的。
「儀式。{http:
友上傳更新}」歐冶兩只手十指交叉相握,看著陳亮,說道︰「僅僅還差一個儀式,我就可以成為正式的‘守護者’,也就可以接觸到‘死亡之吻’最核心的秘密了。」
「我倒覺得,你想的太簡單了。」陳亮輕輕搖了搖頭︰「不要說核心秘密,如果你犧牲了自由,換取的這個身份,能讓你觸及到‘死亡之吻’最表面的東西,也算你這個生意做的不虧。不過你說儀式?那是一種什麼儀式?為什麼要成為守護者還需要進行儀式?你不覺得,這很有些宗教的味道嗎?我說歐少,你們家,該不是跟九黎一樣,是一個宗教組織?」
「放屁。」歐冶怒氣沖沖看著陳亮︰「我們家可是無神論者,什麼宗教?我們有信仰,但不迷信。」
「迷信?」陳亮干笑了一聲。要說迷信,他似乎就是一個最大的神棍。掛著這個「神使」的名頭也招搖撞騙了這麼久了,就是跟歐冶,也在一起混了好幾個月了,這貨,居然還敢理直氣壯說自己是無神論者?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他估模著,歐冶這個信仰,早就斑駁得不復最初的顏色了。
「總之,過了今天,你就可以配制出真正的‘死亡之吻’了,而你,也可以在這一次的國際調酒大賽上,用‘死亡之吻’挫一挫那些老外的銳氣,讓他們知道,我們華夏,無論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他們能輕視的。」歐冶的目光好像並沒有凝聚在陳亮的臉上,而是穿透了他的那張臉,停留在了某個未知的地方。
「歐少,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問你。為什麼你會對‘死亡之吻’這麼執著?而卻又不肯自己去嘗試配制這種酒呢?」這個疑問,在陳亮的腦海中盤亙了很久了。他真的很奇怪,歐冶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
從一開始,歐冶就在促成他得到‘死亡之吻’的配方。如果說,作為調酒師的歐冶。並不在意這份配方的話。那他後來為了解開‘死亡之吻’配方而做的一切,就都無法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解釋。
可如果說,他對‘死亡之吻’就如同很多頂尖的調酒師一樣,有一種勢在必得,不惜為之付出生命的執著的話,那他,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既然他們歐家本來就是‘死亡之吻’的守護家族,那麼他,豈非就應該是‘死亡之吻’理所當然的調配者嗎?
或許。只有歐家的人,才能配制出真正的‘死亡之吻’酒?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歐冶的言行,就很有些欲蓋彌彰。居心叵測了。
「你,也在懷疑我嗎?」歐冶苦笑。他不是傻子,從王芷蕙對他的態度他就能看出來,陳亮的身邊,早已經有人對他產生了懷疑。王芷蕙甚至是真真懷疑他,他都不會在意,反而會因為陳亮的身邊,有這樣一些全心為他著想的人而感到高興。但前提是,陳亮必須信任他。
如果連陳亮都對他的目的產生了懷疑的話,他會失望。真的會很失望。
「我從來都不想懷疑你,而一直到現在,我相信你,一如既往的相信你。」陳亮嘆了口氣,看向歐冶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可我想知道原因。那無關信任與不信任。我想知道原因,只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把你當成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想,你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是有苦衷的,而我們既然是朋友。就像你想幫助我一樣,我也想幫你解決一些你的難題。而你如果不肯告訴我,那只能說明,你對我還有懷疑。」
「不是這樣的。」歐冶把目光收了回來,重新凝視著陳亮的雙眼。說道︰「我的確是有理由有苦衷的,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就算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一樣,我不能說,或許,在我成為‘守護者’,而你也順利的配制出‘死亡之吻’後,我會告訴你的。」
「唉!」陳亮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歐冶堅定的目光時,所有的話,都轉化成了一聲嘆息︰「那好,你就說說,這個什麼儀式,是我們可以旁觀的嗎?」
「旁觀?」歐冶一愣。他怎麼就忘了這個茬了呢?他昨天居然忘了問一問歐辰,這個儀式,是不是允許別人旁觀了。要這麼說,一會兒,真正開始儀式的時候,有可能就連陳亮,也會被拒絕接近的了……
……
歐冶去找歐辰了。他必須在儀式還沒有舉行之前,弄明白,這個儀式是不是可以讓陳亮等人圍觀。
雖說听歐辰的語氣,這個儀式,也就跟陳亮說的,某些宗教儀式差不多,不過是走一個過場。但是歐冶並不敢掉以輕心。也許,在儀式的過程中,會出現什麼意外也不一定。而如果有意外可能會出現的,他就需要,在意外的過程中,有一個他信得過的人在場,他還有一些東西,必須要保管好,那些東西,絕對不能落進歐家的手中。
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東西不能落進他自己家人的手里,但那些話,是他父親最後的要求,他絕對不能違背。
其實只需要他問清楚了儀式的規則,這件事情就沒什麼難辦的,如果可以讓陳亮等人觀看,那他可以只把話跟陳亮說清楚,沒出意外固然好,真出了意外,讓他在歐家的人發現前把他身上的東西轉移,他相信,陳亮一定能夠辦到,而要是儀式不允許外人觀看的話,他就必須在參加儀式前,先把東西交給陳亮保管。
歐辰用三根手指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面前的歐冶,很有些疑惑他為什麼會對這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這麼緊張。
「你是說,陳亮他們想要看我們的守護者儀式?」歐辰緩緩地問道。似乎生怕自己說錯了一個字。
「也不是。」歐冶搖了搖頭︰「大伯你就告訴我,我們這個儀式能不能讓人看就行了。」
「是這樣的。」歐辰凝神想了想,說道︰「從我們祖上傳下來的規矩看,並沒有提到外人能不能看這個問題。我想,是因為我們歐家的人很少跟外界交際,基本上沒什麼外面的朋友,才疏忽了這個問題。而事實上。據我所知。從沒有外人旁觀過我們的儀式。」
「那就是說,不能了?」歐冶的臉上,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
通過這個儀式之後,他的身份,就會發生一個天翻地覆的改變。而這個改變,他很想有陳亮在一邊見證。如果這個儀式不允許外人觀看,那除了他要麻煩一些,在儀式舉行前跟陳亮交代一些事之外,他本人,也會覺得。那是他生命中的一次缺憾。
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既然規矩如此,歐冶也沒奢望著歐辰會為了他而打破規矩。
「不!」歐辰突然說出了讓歐冶大感意外的話︰「祖上傳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明言不許外人觀看的規矩,那麼,就可以理解為,如果有外人想要觀看,那就可以請客人旁觀。」
「可以?」歐冶先是一愣,繼而喜形于色,那就是說,陳亮以及高璐璐她們,都可以去看他的‘守護者’儀式了?那麼他之前的那些擔心,也都是多余的了。
這個儀式。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儀式呢?歐冶想著,忍不住心向往之。
……
趁歐冶離開去找歐辰的空,陳亮回了一趟萬花輪空間。他還有一些事要跟真真商量,那事,關系到林子昊。
因為王芷蕙和高璐璐一定要跟著歐冶來豐縣。而白蕊,又被陳亮支派去島城幫助卞福。那林子昊,就沒有辦法繼續留在高家的藏寶室里,繼續他的昏迷修養狀態。
所謂‘昏迷修養’,是真真給林子昊下的一個定義。她說,林子昊現在的這種昏迷狀態。是他身體的一種自然應激修復。
原本,在這種狀態下,是絕對不能打攪更不能打斷的。但為了要掩飾林子昊的氣息,也為了不給高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陳亮還是決定。把林子昊裝回萬花輪空間,跟他們一起。帶到豐縣來。
這一次讓林子昊進入假死狀態很困難,因為怕影響到林子昊本身的自我修復,最後還是用了一滴陳亮的血,就算是騙過了萬花輪神器,才好不容易把林子昊弄進了空間。
但,就在他們搬進歐家的那一天,林子昊的假死之軀,突然發生了異變。
其實昨天晚上,陳亮也是一夜沒睡。他就在空間里,和真真一起,想了很多辦法,來應付林子昊的異常。
他知道林子昊是活人,雖然被九黎用妖血弄的人不人妖不妖,又被真真灌輸了妖血精華,把他的身體進一步化妖,但他絕對不應該會出現尸變。更不用說,現在林子昊身處萬花輪空間中。那可是天上地下,難得的靈氣充沛之地,神器空間里,絕對不會出現尸變這樣的情況,但除此之外,他跟真真,都無法解釋昨天晚上,林子昊那具身體所發生的異狀。
林子昊是自己從樹棺中出來的。他破開樹棺的時候,就連一直在空間里的真真都沒有發現。
真真之所以最後發現了林子昊,還是因為林子昊正用他僵硬的胳膊,當成錘子一樣,一下一下,狠狠地砸著空間結界的外壁。
以林子昊的力量,他當然不可能有那個本事破壞掉神器空間,但在真真發現異常出來查看的時候,卻發現他的兩個拳頭上,早已鮮血淋灕,甚至有些地方,都已經露出森森白骨。
而當真真試圖把林子昊制服,重新封入樹棺時,林子昊的反抗程度,也是真真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的。那時候的林子昊,就像是一個一心想要離開空間的僵尸。
直到後來陳亮發現空間里的異常,來到空間查看,才跟真真一起,暫時制服了林子昊。而那時候,天已經就快亮了。
剛才在和歐冶說話的那一會時間里,陳亮的心里,也一直牽掛著空間里的真真。他知道就算是全盛時期的林子昊,也不可能是真真的對手,但他也知道,真真是不會傷害林子昊的身體的,而這個僵尸一樣的林子昊,卻完全沒有正常的意識。
要想完全解除危險,只有找出林子昊的身體會突然發生這些變化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會跟歐家有關嗎?
陳亮不是沒有原因的胡亂猜疑,因為自從將林子昊封入樹棺,放進空間之後,林子昊一直沒有出現過任何異常,只是在來到歐家,才突然發生了變化。若要找原因,歐家,應該是第一個要考慮的因素。
只是,這個因素,到底是什麼呢?
陳亮並沒有問歐冶。他知道,歐冶也未必知道發生這樣的事的原因。既然歐冶說今天要舉行他‘守護者’的儀式,陳亮便想要去親眼看一看這所謂的儀式,也見一見歐辰其人,看一看有沒有機會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
這歐家,處處透著神秘。而‘死亡之吻’,真的像歐冶期望的那樣,褪去神秘的面紗,露出本來的面目嗎?
陳亮想著,人已經進入了空間,直接向著空間酒塔走去。還沒等他走到酒塔門口,就看見真真匆匆迎了出來,一臉焦急的神情,說道︰「陳亮,你快去看看,林子昊似乎真的要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