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小院里,藍凌再一次的嘆氣,看著那小池子里的倒影,有些無語問天。
一襲白衣,廣袖托紗。腰間用一根青色束帶勾勒出美好的線條,精致的小臉上未施脂粉,面色過于蒼白,卻也掩飾不住那份輕靈。所謂柳眉杏目,所謂嬌俏瓊鼻,所謂唇若櫻桃也不過如此吧。只是那脖子上那道淺色的痕跡提醒著所有人,她上吊過!
醒過來已經一個多星期了,藍凌也漸漸習慣了自己遺願成真的事實,原本以為從十八樓掉下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想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這院子的床上。
幸好原主人的記憶還沒有消失,她知道自己穿越了,可是這具身體主人的遭遇卻令她同情,與她一樣也叫藍翎只是字不相同,同樣也是為情所傷自盡。藍翎從小便暗戀著那個人,可是那人從來未曾正眼看過自己,一心只撲在妹妹藍煙的身上,最後好不容易聖上下旨賜婚了,那人卻看也不看便將自己打入這荒院之內,一時氣不過便上吊了,被貼身婢女發現救了下來,再醒來便是他藍凌的魂魄了。
前世在自己自盡之前如果听說誰為了感情輕生了,藍凌一定會嘲笑她的弱智,可是當自己親身經歷了那比凌遲還痛的痛苦後,她決定既然讓自己活過來了,那麼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為自己也為這名叫藍翎的女子。
再次回憶起腦海的記憶,漸漸的藍凌露出一抹興味的笑意,這膽小懦弱的女子不似表面那麼簡單,只是如此輕生有些可惜了,如果她能看開些說不定會活出不一樣的精彩呢,不過既然老天讓他來了,就讓他替她精彩吧。
「小姐,小姐,听說王爺回來了!」院門 的一聲被撞開,一名十四五歲的青衣女子跑了進來。
雖然那禹王下令不準她出去,也不準任何人前來探望。卻是默許了她的貼身丫鬟沫兒前來照顧她。
對于這個未曾謀面的王爺,藍凌是無一絲好感,似乎把對那個人的恨也轉嫁到了這個王爺的身上。自從她醒過來這個名叫沫兒的丫鬟便一直悉心的照顧她,即便是王府管家刻意的克扣了他們的用度,這丫鬟也是每次盡量為自己爭取來最好的食物。
在藍翎留下的記憶里,因為她的懦弱從小沒少受藍煙與一些丫鬟家丁的欺負,每一次都是沫兒擋在她的身前,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替藍翎活著,自然也要善待這丫頭的。
「你呀,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女孩子應該端莊些,瞧你這一驚一乍的,而且他回來了又如何,難道還指望能見他一面嗎?」這些話藍翎說的雲淡風輕,听在沫兒耳里卻不是滋味。
「小姐,您為什麼要這樣,您直接告訴王爺說那些信……」
「閉嘴,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本小姐該如何做還要你來教導嗎?」說完,藍翎一甩水袖便進了屋子。
「小姐!」沫兒雙眼含淚看著那消失在門內的身影,以前小姐從來不會罵她,也不會大聲對她說話。可是自從小姐上吊之後,便經常對她冷言冷語,但是她不怪她,她知道小姐心中的委屈。
那些信,藍凌自然是知道的,在藍翎七歲的時候她在後院門口救了一個小乞丐,因為自小在鎮遠將軍府就受到冷落,所以她所住的小院子也是最荒涼的,除了偶爾藍煙帶著一群下人來欺負她外基本沒有什麼人來。
她便將那小乞丐帶回院子里,悉心照顧,卻一直不見醒,這日藍煙又帶著人來欺負她,結果卻看見床上躺著的小乞丐。頓時被小乞丐的面貌所吸引住了,一向藍煙便是什麼好東西都會與她搶,這次也不例外,藍煙直接命人將小乞丐抬回了自己院子,後來小乞丐醒了過來,誰知居然是當時的四殿下秦政。
也就是現在的禹王,得知他便是四殿下後,藍煙更是親自照顧他的起居飲食,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後來秦政便經常來找藍煙,每一次藍翎只能偷偷的躲在花叢里遠遠的看著他們,可是一年後秦政便不再來了,每次只是送書信來,藍煙最討厭的便是讀書寫字,于是將藍翎叫了過去替她寫,藍翎字體娟秀藍煙一看便覺得喜歡,于是從那以後每一次秦政來信,都是藍翎回的。一開始藍煙還每次都監視著,可是時間久了藍煙也就不在意了。
藍翎卻是樂在其中,在那些信里他們聊天說地,他們暢談古今。只是唯一遺憾的便是每次結尾時信角的署名都是藍煙。
前年新皇登機,朝廷一度動蕩不安,藍翎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上個月宮里卻來了聖旨,宣藍煙進宮為妃,而自己卻被指給秦政為王妃。她不知道心里有多開心,那些天她細細的將幾年來的書信拿出來看,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卻不想拜堂後,秦政連新房的門都沒進,直接去青樓住了三天三夜,回家後也是沒見一面就將自己打發到這荒院來了。藍翎一時想不開便燒掉了那些信,然後自盡了。
想起這些,藍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哼,秦政是吧,你一定是覺得沒娶到心愛的藍煙,所以才將氣撒在藍翎身上的吧,我藍凌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藍翎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說這話的時候藍凌已經完全不見了前一世那自卑懦弱的心理。
翻起一塊床板,藍凌從里面拿出一個紫檀木的盒子,在這破落的小屋里這樣昂貴的盒子看起來是那麼的不協調。
藍翎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從里面取出一枚渾身通透的白玉扳指,拿在拇指上比了比,唉還是太大了套不上去。于是便放下扳指,拿起一塊令牌來,只見令牌渾身漆黑,那中心的地方揮灑著一個蒼勁有力的金色令字,周圍似雕刻著一些繁復的紋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令牌只有手掌大小,下面還墜著一條長長的金色流蘇。看起來肅殺中透著一絲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