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聊天,我累了,我要回房睡覺。」苗書恬微微地將小臉撇向一邊,希望房里昏暗的小夜燈不會讓她臉上清楚的淚痕被發現。
「那好吧,只要你告訴我,現在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誰,給了答案,我就讓路。」平時的他是個紳士,但現在的他像個土匪,因為他真的無法再忍受她的疏離。
「我們說好的,所以這個答案我可以保留到明天。」苗書恬很想上前將他一把推開,但她只能想,不能做,因為她太清楚他那紳士個性只是給外人看的假面,對于他所認定的「自己人」,他從來就不是一名紳士。
倘若她現在上前,就怕會推不開他,更可能會讓自己陷入更艱困的境地,她只能祈求他主動的退讓。
「沒錯,我們說好的。」鄔子杰向前跨出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但我反悔了,我等不了了。」
語畢,他又向前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一步之遙。
即便是在昏暗的夜燈下,鄔子杰凝望著苗書恬的瞳眸依然泛著熠熠水光,這一直是他看著她的方式,也是他正在投擲情感的時刻。
她該在他上前試圖拉近兩人距離時就退開的,但身體己明白他是何人,並未敲起安全警報,自然沒能在第一時間退開做出防備,所以她等于是慢了半拍才試著向後退。
但她又忘了一件事,她的身後沒有路,只有一張大床。
她該試著從一旁繞過他而走出房間,但後知後覺的下場便是她退了兩大步後,腳後跟便因為踢到床腳而重心不穩地向後倒下。
「哇……」她低叫著,整個人失去重心地跌坐在床鋪上。
鄔子杰藉著這個機會張開雙臂傾身向前,而苗書恬沒有選擇,為了躲避他的觸踫,只好一再地向後傾倒。
最後他撐著雙手,將她困在他與床鋪之間。
「給我答案。」他吐著氣,瞳眸里只有她的倒影。
苗書恬緊緊抿著唇瓣,忍著不說出任何字句來。
現在她是整個背心都貼在床鋪上,等于是躺在上頭了,而他就這麼老大不客氣地懸在上方。
他堅持現在就要得到答案,那麼,她也得堅持著不給,因為不能給。
「不說?」他抬起右手,輕撫著她的臉頰,那觸模的力道是那麼的輕,那麼的柔,但接下來他吐出的言語卻是那麼重,像把利刃般地劃破她看似堅強、實則薄弱不堪的偽裝。
「不是不想說,是你無法開口說出你的答案,肯定與否定都不能,因為你無法狠心地去傷害另一個人,所以你主動拋棄了選擇的權利。」這是他早料想得到的結果,但還是教人覺得不是滋味,因為她忽略了一點,很重要的一點——他。
「這是你的選擇,但我的呢?你想過我的嗎?」鄔子杰吐出的話語越來越輕,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陰騖得可以。
無力去承受他的怒氣,卻也逃不出他的箝制,于是苗書恬閉上眼不去看他。
全然的拒絕,這麼一來,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苗書恬如此想著,而懸在她身上的男人也看出了她的打算,但若她真以為他這樣就拿她沒辦法,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你想過我的選擇嗎?想過我心底是如何掙扎的嗎?」鄔子杰低下頭,將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旁,臉上是她看不見的痛苦哀傷。
「還是……你把我的感情看得廉價,是誰在懷里都可以,是這樣的嗎?」痛,他們都痛啊!
苗書恬依舊緊閉著唇、緊閉著眼,但卻關閉不了感官知覺,無法不因為他的話及觸踫到的氣息而停止顫抖。
他生氣,他是應該生氣沒錯,但是除非伊芙放棄,要不她也不會說出心底的想望。
她從不認為他的感情是廉價的,但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三人之中一定得除去一人,剩余的兩人才能有幸福,而伊芙比她更需要他。
「還是不回答嗎?」非要這麼折磨彼此,才是她的選擇是嗎?
緩緩地,苗書恬在他的問句下睜開了雙眼,並松開緊閉的唇,問道︰「那麼請你告訴我,是伊芙要你來找我的嗎?」兩人不做閃躲地凝望著彼此,但她的一個問句讓鄔子杰沉默了。
沉默就是他給的答案,表示否定的答案。
伊芙正如同她所猜想的那般,她是需要他的。
「放開我。」苗書恬幽幽地開口,將視線轉開,因為所有的勇氣在方才的沉默之中已經全數用盡。
「听好了……」鄔子杰將唇瓣輕貼在她的耳根上,然後一字一字清楚地說︰「不放,死也不放。」
「放開、放開我……」眼淚奪眶而出,她開始掙扎地想推開身上的男人,因為不得不。
但她越是掙扎,鄔子杰便越是不肯放手,而彼此的身子反而在拉扯間更加貼近,最後甚至變了調。
男人性感的唇開始強悍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用天生優勢的高大身材將她困在身下,大手則是從她的掙扎中尋找縫隙地撫模著她。
「不行……」苗書恬使勁地推拒著,但完全沒得到想要的成效。
她阻止不了他。
「想以什麼理由來阻止我?說來听听。」負面的情緒全數佔領他的理智。
一股被人遺棄的忿然促使著他堆起惡劣的笑臉,並做出讓她心慌不已的舉動。
他退開壓制著她的身軀,但並不是為了給予她逃跑的機會,而是為了將身下嬌女敕的身子翻轉。
當身下人兒如願地背對著他時,大手撥開她頸後的長發,熱燙的唇立即輕貼在細致的肌膚上。
他吐著氣質問著,「除了我以外,還有誰知道在你這兒吐氣,就能讓你興奮戰栗呢?」
不止是吐著誘惑的氣息,他正或輕或重地曙咬著她的脈動,迫使她感官不得不張開。
頸背是她身體最大的弱點,只要一個溫熱的氣息或親吻,往往都能讓她立即點燃,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個人私密,因為這個弱點也是經由他才發掘出來的。
果不其然,苗書恬雪女敕的肌膚上因為他的觸磁而泛起一粒粒小凸點,而他也感受到她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你可以告訴你自己說不知道我是誰,對我而言,『說出』的答案是什麼都已無所謂了,因為你的身體早已選擇了答案。」
他的話語、他的觸踫都教苗書恬驚慌地了解到,自己不是被他強悍的力量箝制住,而是他口里說的「答案」。
「唔……」強忍著出口的申吟,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試著扭動身子,躲避他一再的挑逗。
但不論她如何努力閃躲,就是無法逃離他的踫觸,他絲毫不給予她任何機會,恣意地親吻她,大手甚至開始扯著她的衣物。
他的唇所踫觸到的地方,都像是火焰般灼燒著,更是迅速點燃了她體內的種子,喚起了她曾被如此愛過的記憶。
「不要……」該是堅決的拒絕話語,卻在情戚的沖擊下變得虛軟無力,听在耳里更像是嬌媚軟語,毫無阻擋他繼續侵略的作用。
……
當他松開扣住苗書恬腰間的大手時,她整個人立即癱軟在床鋪上,那樣子名副其實地小死一回過。
鄔子杰沒再試著箝制她的行動,因為完全沒那個必要,她現在根本沒有多余的體力逃離他的身邊。
他將她的身子翻轉回來,看著她小臉上那層因為歡愛而造成的紅暈及汗水,萬分憐惜地伸出大手為她將臉上的汗水拭去。
苗書恬緊閉著眼用力喘息著,努力地想將體內那高潮的余韻完全排出,好將清明的神智歸還。
驀地,她感受到他正在月兌著她身上的衣服,她驚慌地睜開雙眸,卻掉入他那雙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底。
里頭寫滿了濃濃的愛戀,是他寫給她的,只屬于她獨佔的情感。
「不要了……」
「我知道你受不了了,我會給你時間休息的。」他有,但他不是真的禽獸,現下她是真的受不了第二回的折騰,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那……」為什麼要月兌她衣服?
話沒問出口,但鄔子杰已經給出了解答。
「月兌了等等才不必再浪費時間,我們可以更專心一點。」
雖是有給了中場休息的時間,但這一晚,苗書恬仍是被折騰得昏睡了一整當她醒來時,外頭夕陽西下,而她全身則是酸軟無力,但因為長時間的睡眠,精神倒是挺好的。
身旁的位置上空無一人,她伸手模了模床鋪,連一點余溫也沒有,那表示他離開有些時間了。
她掀開身上的被單,被單下掩蓋的不止是她赤果果的身軀,還有那因激情而刻印的紅色印記。
這里不是客房,是她的臥房,昨夜他月兌光了她的衣服後,便帶她回到房他說,比起客房,他更愛她的臥房,因為里頭滿滿都是屬于她的馨香氣味,郡讓他感到更興奮。
搖著頭,苗書恬要自己別再回想,甚至是回味昨夜的種種細節,她現在需要的是如何讓他心甘情願地回美國去,回去那個比她更需要他的女人身旁!
穿上衣服,苗書恬打開房門,但房門只開了一半,腳步尚未來得及移出房間,耳里便傳來聲響,她停下動作,就這麼站在原地聆听著。
她先是听見一道男人的聲音,然後是一道女子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她認得,不就是昨夜折騰著她的男人?而女人的聲音她也認得,是伊芙。
親自來討人了是嗎?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底一陣苦澀,但再苦的滋味她都得咽下去,誰教她無法自私,無法忽視伊芙與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我們回去吧!」
苗書恬听見了伊芙那祈求的口吻,心頭一緊,身子本想再往後退一退,退回她無法听見任何對話的角落。
但也許是想著再見一面,想要再留有最後相處及離別的記憶,苗書恬不退反進地探出了頭,悄悄地張望著客廳里的情形。
可這一探頭,卻與鄔子杰對上了眼,他看見她了。
苗書恬像是個做了壞事怕被責怪的孩子,在兩人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間便迅速縮回身子,再一次地隱身房里。
伊芙背對著她,除非突然轉身,要不就算她安靜地站在房門口,伊芙都不會察覺她的存在。
而鄔子杰面無表情,剛才兩人雖是對上了眼,但她讀不出他現下的情緒為何。
現在她心底亂糟糟的,多是被負面的情緒所侵佔,她不敢再將身子探出去,無法在伊芙面對著他的同時面對他,她怕會看見他的怨,怨她不肯自私地伸手緊緊孤牢他。
一室陷入了寂靜之中,剛才伊芙提出了「回去」的請求,現在只等著他的回答,她自然是期待他的應允。
然而在親自證實了伊芙的心意後,苗書恬無法期待他給出否定的答復,不論他給出的答案是哪一個,對她都是傷害。
拒絕伊芙,那麼她心底永遠會留下一道裂縫,名為愧疚;應允伊芙,那麼她心底同樣會留下一道裂縫,名為失去。
一股心痛的感覺從心口向著四周蔓延開來,她一直痛著,但沒能想象當結果即將出現的當口,會是這麼的痛,痛得她幾乎窒息,無法呼吸。
但為了他們好,為了未出世的孩子好,她必須告訴自己痛也沒關系,再大的傷痛她都忍過了,再一次,她一樣可以咬牙忍過。
「我們回去吧!」伊芙再次說了相同的話,這一回她的口吻更是卑微了。
鄔子杰仍是沒答話,但他的視線越過了伊芙,直勾勾地望著空無一人的長廊。
伊芙循著他的視線旋身,長廊上有兩扇門,她可以看見一扇是緊閉的,而另一扇卻是開啟的。
當下,伊芙的心抽痛著。
她知道另一個人就在里頭,門半開著,表示剛才她或許試著要走出來,但發現她的存在,所以放棄了?
「子軒,我知道你不會讓我跟孩子自己回去的,對吧?你會跟我們走的,是吧?」
雖然丟出的都是問句,而答案也是伊芙不能確定的,但她的目的不完全是為了得到肯定的答復,她想要表達出她不是「一個人」的事實,要提醒這屋里的人。
她不想放手,就算這個男人不愛她,但為了孩子,她總是要努力,一個完整的家庭,對孩子是非常重要的。
或許她的做法是卑劣了一點,以肚子里的孩子當王牌,讓相愛的人無法拋除名為虧欠的包袱,但她就只剩下這些了,就只剩下這些微的冀望……
失去的她要不回,那麼若他能試著愛上她也好……